齐帅平复了一下心情,脸色好了不少,语气里还是充满了担忧:“小白,5号死了,而且听他的遗言,应该就是狼人走的,你和9号又说自己是预言家,狼人今天晚上肯定会去找你们。”
“没事,我有分寸。”
白天心不在焉地走在走廊上,随后突然在一副油画前站住了。
齐帅是真心为他着急,如果狼人今晚刀白天,女巫可一定要救他啊!
可怜的大个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发小就是女巫,一心把希望放在那瓶不能用的解药上。
“齐帅,你看这副画。”
白天拍拍发小的肩膀,示意他看面前走廊墙壁上的装饰油画,后者注意力很快被拉过去。
“小白,这,这画不就是……”齐帅看到画的一瞬间舌头都打结了。
40cmx40cm的画框内画的是一个被绑在巨大木架上的男人,木架底下堆了层层柴火,四周围着一大群村民,其中为首的一个举着火把,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木柴点燃。
跟5号被火烧死的刑罚如出一辙!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画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就知道会有人被烧死?还是说系统惩罚玩家就是按这油画的内容来的?”
这一切真是太诡异了!
“不一定,也许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而油画只是把它记录下来了。”
叶昭不知什么时候处理好老头的尸体回来了,站在两人身后仔细观察着油画:“因为你们看,画上被处以火刑的是个年轻人,如果是未卜先知的话说不通。”
白天点点头,接着沉思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油画有些太多了?”
是的,不算被锁在三楼的上百幅,每个房间里也都有油画,还有走廊两边的墙上隔几步就挂着一幅。
走廊天花板上的筒灯光线很弱,加之昨天上楼的时候已近黄昏,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并不强烈,所以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这些存在感极低的装饰画并没有引起白天的注意。
然而现在就不同了,眼下快到中午,走廊尽头的窗帘昨天被拉开后一直没再拉上,比室内明亮数倍的阳光洒落进来,把大半面墙壁照得雪亮,也让这些原本“隐藏”在玩家视觉盲区的油画变得无比显眼。
如果今天没有发生老头的事,白天可能也只会把它们当成主题相对另类一些的装饰画而已,可是眼下……
白天继续去看走廊墙壁上的其他三幅油画,这三幅画中有两幅色调十分阴郁,一幅上面画了一匹狼。
那狼十分巨大,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连暗黄色的月亮都被挤到了最角落,深色的毛发根根直竖,血红的眼睛里仿佛闪着凶狠的光芒,更诡异的是它布满獠牙的大口中咬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另一幅是一个红衣女人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瑟缩的背影能让人看出她内心的绝望,面前是能烧毁一切的熊熊大火。
远处一轮清冷的满月高高挂在空中,如无所不知的神明俯视蝼蚁众生,为他们的恩怨百态叹息。
第三幅画上描述的内容与其他两幅截然不同,没有死人,没有大火,画上有两个人一匹狼,狼是死的,倒在地上。
两个人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右手拿着砍刀,左手挠着脑袋,一脸憨厚的样子,女人低着头,露出小巧的半张脸。
然而整幅画的基调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晦暗而充满绝望,本该用大片黄色,橙红之类明亮温暖颜料涂抹的背景也被深灰,蓝黑这样的冷色代替。
“小白这男人好眼熟。”齐帅指着画大叫起来,“这不就是第一幅画里那个被火烧死的年轻男人吗?”
白天点点头,又提醒道:“你不觉得这个女人也很眼熟吗?”
“女人,女人……?”齐帅皱起他两条粗粗的卧蚕浓眉,忽然似是想到什么,激动地跳起来,“是她,是她,那个三楼房间里的油画上的女人!”
第8章 月圆之夜(七)
“是她,是她,那个三楼房间里的油画上的女人!”
“不错,还记得我们在三楼房间里触发的支线任务吗?——找出副本剧情背后的真相,我觉得这些油画应该跟副本剧情有关。”
白天在四幅画前驻足片刻,陷入沉思。
一旁的齐帅兴奋得不行,在走廊里来回乱窜,看看这幅,摸摸那幅,不住道:“一定就是这样的。
如果把这些画按正常逻辑排一下顺序的话,应该是男人在野狼口中救下了女人。
但是男人却被村民烧死了,女人看着熊熊大火充满了绝望!
小白这一定就是系统要我们找的副本真相了!”
叶昭摇摇头,指着其中一幅油画道:“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幅狼咬了婴儿的画又怎么解释?还有村民为什么要烧死男人?没头没尾。”
叶昭的话让齐帅有些沮丧,又见白天一直沉默不语便用手肘捅了捅他:“小白,你有什么想法?”
白天想了想才开口道:“既然我们认为油画和副本剧情相关,那么就不能只看到走廊上的油画。
别忘了,我们每人的房间里也都挂了油画,我的房里的油画上画的是个空屋子。”
白天向两人大概描述了一下挂在自己房间墙上的油画,谁知齐帅听了大声道:“系统也太敷衍了吧,连装饰画也都是某宝上一百块三幅的批发货吗?小白,我房里的画跟你的那幅一模一样!”
齐帅吐槽完赶紧转头问另一边的叶昭:“叶昭,你的呢?”
“我的也是。”
白天闻言沉默了:“恐怕不是系统敷衍。
据我推测,从线条和上色习惯上看,这些画应该都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极有可能就是画上的那个女人。
结合副本狼人杀的主题,带血的空屋子很明显是寓意狼人晚上吃掉了村民。”
齐帅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屋子里的那幅油画,高大强壮的身躯忍不住抖了抖。
接着似是想到什么,看向走廊墙壁上那幅火刑油画结结巴巴道:“就跟5号老头被烧死一样,狼人吃掉了村民,村民就把他烧死了,难道那个男人夜里会变成狼吃人,所以他们也要烧死他?”
“我以前听人说过,很多山边的小村子里,经常会有野狼出没,这些狼不仅糟蹋鸡鸭牲畜,有时候还会把襁褓里的婴儿叼走。
如果叼走孩子的是头刚产崽的母狼,那么就会有一定几率把他当成自己的狼崽抚养。
恐怕我们刚刚陷入了思维误区,第一幅画上画的并不是野狼咬死了婴儿,而是将他养大了。”
白天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指着排好顺序的油画,缓缓给齐帅和叶昭讲了一个狼孩的故事:
“长大后的婴儿成了一个孔武有力的年轻男人。
有一天他在山林里救了一个被狼追赶的女人,女人长得很美丽,男人一下子就爱上了她,然后跟她一起回到她的村子。
然而村里的村民都害怕男人,觉得他是被狼养大的,骨子里流的是野狼的血,因此都离得远远的,生怕哪天男人狼性大发把他们都咬死。
可结果还是出事了,村子里开始每晚都有人失踪,家里到处是血,地上还落了几根狼毛。
以前山上的狼就算来村子,也只会乘人不备,叼走小孩,却从来不敢攻击大人,这男人一来连大人都出事了。
很快,村子里流言四起,说男人每到夜晚就会变身成狼,然后冲进其他人的屋子把人吃掉,所以家里才会只有血,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终于有一天,惶惶不可终日的村民们找到村长,在村长的带领下一群人绑了男人把他架在木柴堆上活活烧死了,只留下女人伤心欲绝。”
“不对。”叶昭紧皱着好看的剑眉。
齐帅一听不乐意了:“哪里不对,我觉得小白的故事很合情合理啊。”
谁知白天看了眼叶昭也说:“确实不对,我的推测存在两处漏洞。”
“一,如果油画是女人用来讲故事的手段,那么三楼里的上百幅油画又代表了什么?
二,男人被烧死时女人无疑是绝望的,那么两人相遇,英雄救美的故事就应该是美好的,但是女人表现这个场景时的手法却正好相反?
这两点都说不通,所以这个故事表面看上去逻辑通顺没有问题,然而事实并没有我刚刚讲得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