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作气的差点昏倒,背身时,高声道,“陆鹤吾,朕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便不追究你的病从哪里来的,南衙卫的职你也别当了,给朕把病根治了,再敢在外面乱混,朕便打断你的腿!”
她说完话,让内卫放了陆鹤吾,看他瘫软在地,轻笑了一声,走出去了。
女帝一走,聂珏自然也不会久留,跟着欲走。
“聂大人,今日这一报,来日我一定要还你!”陆鹤吾攥着手,恶声恶气的对着她道。
聂珏站在门边,别头冲他笑如花开,“本官随时奉陪。”
入了宫,女帝将不相干的人都遣走,只留了聂珏一人。
“聂爱卿,你可是帮了朕好大一个忙啊,”女帝喜形于色道。
聂珏对她了如指掌,这功劳她可不会拿,她说,“若不是陛下早做决断,也不可能这么迅速就能将陆大人的事捅出来。”
女帝想到陆鹤吾的病,心下极其痛快,也不做隐瞒的对聂珏道,“前日陆瀚来信,让朕给他送二百万石粮草,呵,巴南战火纷飞,朕都不见周爱卿要多少,他竟敢狮子大开口,朕现在看他还有什么脸面让朕给他送这么多去。”
聂珏忖度着,道,“陛下,陆大人这病也不是瞧不好了,陆大将军虽因他丢了脸,但是他手里的陆虎师还是一样在的。”
女帝沉着脸,道,“二百万石的粮草,朕一时也不可能凑全。”
“陛下,粮草不必给他太多,吃多了不会有好事,陆大人这事只要陆大将军知晓了,便不会觉得您是故意克扣粮草,毕竟,是他们陆家的人犯了事,您还能宽容大度的给他送粮草,不正是昭显了您的仁慈吗?”聂珏缓着声和她道。
吃饱了的老虎不是老虎,只有半饱的老虎才会制敌,女帝懂这个道理,既是陆鹤吾有事,她自然会借此做文章,这样的好机会,若不利用,那她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爱卿点醒了朕,朕既要罚了陆鹤吾,还要赐给陆瀚粮草,至于多少,便是朕说的算了。”
聂珏问道,“陛下,您打算怎么罚陆大人?”
女帝淡淡地道,“朕当日将南衙卫交给他,本也不指望他能将南衙卫带出个什么样子,可后面想想,这南衙卫再差,那也是京都的守卫,他们整天就知道混吃等死,若有朝一日,京都遭了难,光靠着澹澹手里的北尉军和禁军根本不足以抵挡,现下既是有了时机将他撤下,朕便要重组南衙卫,将其并入北尉军中,有澹澹带领,朕更舒心。”
作者有话要说:杨梅疮=梅毒=花柳病
第64章 六十四个澹澹
京都的守备上面,聂珏是没权力插嘴的,她这里还有一事要跟女帝说。
“陛下,微臣想向您举荐一人。”
女帝双眉一挑,道,“正是用人之际,聂爱卿确是为朕着想的,你想举荐何人?”
“微臣想举荐之人乃是翰林编修钟浒钟大人,”聂珏道。
“钟家那孩子……”女帝在记忆中探寻着,“直性子,倒是个能办事的。”
聂珏默声。
女帝支起手,小指轻轻点着鬓角,道,“这样的性子,放在御史台最是合适,徐爱卿主了礼部,杜爱卿任了刑部侍郎,两厢都忙不过来,正好将他调进御史台,给两位爱卿搭把手。”
聂珏做了跪谢。
女帝瞧着到中午了,便让她离了宫。
女帝办事果决,第二日便下了诏令,调钟浒进御史台,职任侍御史,解散南衙卫,将原属南衙卫的翊卫并入北尉军中,一同归高庭渊管制,至此,北尉军的辖地拓展到了南宫,京都皆属其管辖。
钟浒被迫承了聂珏的情,只得听从他母亲严氏的吩咐将人请到府里来答谢。
钟家向来低调,请聂珏也是没有对外声张,他们自己清楚,不站队才能保全本家的地位。
聂珏过国公府,亦是随了一切从简的理,只带了一个九儿来,座上用饭时,她亦是遵理和小辈们坐了下首。
“外面的世界我们也不怎么打听,只回回听浒儿回来说一些,聂大人别觉得我们落伍啊,”严氏用公箸给聂珏夹了菜,温和的道。
聂珏双手捧着碗,接过她夹得菜,说了一声谢,道,“怎会,您叫晚辈名字就好,在您面前晚辈但不得大人的。”
她本生的清灵秀美,与人说话时,虽是谦虚的,却不显一点拘谨,比一般的大家女子还要大气,严氏看她便心生了喜爱,“真是个知礼的好姑娘,前些时候还听霖儿回来说过你,当时她便说你稳重,今日见了,叫我这个老人家都爱着了。”
聂珏便低头浅笑。
严氏拿眼瞟钟浒,钟浒只做低头状,并不回应,看的严氏真想上手往他头上敲。
还是钟梓霖解了尴尬,“聂姐姐,你平时在家都看些什么书啊,也和我说一说,我也攒攒劲,明年挣个头筹。”
“县主说笑,我平日读的倒多是些杂的,并不爱看那些文邹邹的文章,”聂珏咽下菜,道。
钟梓霖惊奇的看她,“聂姐姐竟和我一样,那些个古板的老学究做出的文章我看了就厌,倒是一些偏论我爱看。”
这倒是难得,世人多爱捧着正经文,像那些不正经的便不自觉地贬低,聂珏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样不待见正统思想的。
“旁门偏道有什么好,看得多了,你往后难道也要走上邪路吗?”钟浒将手里的碗一放,瞪着钟梓霖道。
钟梓霖可不怕他,转身抱住严氏道,“娘,您看,哥哥又凶人……”
严氏便拿箸敲他的头,“饭桌上不准摔碗,你妹妹和珏儿说两句笑怎么了,我听着没大错。”
钟家男丁是祖传的倔脾气,从明国公到钟浒,个个都是倔驴。
钟浒道,“您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她们离经叛道您还帮着!”
他说完话,将碗里的饭扒完,人便出去了。
严氏难免有点不好意思,“珏儿,你别在意他的话,他就是嘴巴不饶人,心地是好的。”
聂珏认同的点头,“钟大人是实诚人,晚辈晓得的。”
钟浒一走,她们便闲话了一些闺阁里的趣事,一餐饭便就这么结束了。
聂珏向严氏和钟梓霖告别,便出了国公府,将将见钟浒侧身站在她的马车前。
“钟大人,您是有话要跟我说?”
钟浒极快的看一眼她,道,“你向圣人进言,放我入御史台,这个我是心存感激的,不过他日你若是做了什么错事,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聂珏颔首,“钟大人且不必与本官说这个,御史台的职责就是监察百官,本官若是犯了错,您自然是要弹劾的,本官不会仗着提拔了您,便有恃无恐,您大可放心。”
她停下话,观天色暗下来,便又道,“钟大人回去吧,这天也不好了,本官便就此告辞了。”
钟浒看着她上了马车,缓缓离去,便也甩了两边宽袖,回府了。
巴南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了,周筱妤和高庭渊将蛮人彻底的赶回了南蛮之地,暂时的解除了巴南危机。
女帝一颗吊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
周元鸿一死,周家军便失了主帅,为其则主刻不容缓。
至高庭渊返朝,此事便更耽搁不了了,大臣们纷纷上奏,要尽快给周家军安排主帅,女帝便将此事按在了朝堂上,让众臣一起来论决。
“陛下,周家军现在群龙无首,何不从京都这里调人过去,也方便管控,”牧甫当先道。
女帝微眯着眸子,垂在脸前的旒珠挡住了她的神色。
“周小将军人还在,为何要从京都调人,还有谁比她了解周家军吗?”聂珏出列和牧甫对峙道。
牧甫目中带杀气,望她面色却是柔和的,“聂大人此话不假,不过古来有规矩,行军打仗最忌讳烧山投毒,妄造杀孽,周筱妤可是样样都占全了,巴南是没被南蛮抢夺,可也被她毁的差不多了,若再任由她任性妄为,巴南的那些老百姓还怎么活?”
“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您不是不知道巴南当时已大半被蛮人占夺,若不是他们果断,还有你我在这里争吵的机会吗?”
聂珏别身和他对视,大声道,“周小将军为了保住巴南的土地,是用了阴损的办法,但是你们谁能想到其他的好办法,何必苛责于她!下官虽是女子,亦知道吾国虽大,寸土必争,周小将军是功臣,您竟然出口便抹掉她的功绩,实在是枉为我大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