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你这眼睛可比五旬老翁了,”昭华公主看她怎么穿都进不去,取笑道,“贾大人都穿过去了。”
聂珏放了针,啧着糖水道,“微臣粗人一个,细巧活儿做不来。”
贾子兰把穿好的针线插到旁边的棉布上,道,“微臣也就能和聂大人比比了,殿下您看,那边欧阳小姐都开始投针了。”
三人都转向欧阳静,他们果然在掷针,好几个贵女都聚过去,倏忽皆惊呼道,“得巧!”
昭华公主被他们引起了好奇心,对两人道,“本宫过去看看。”
看她兴味十足跑过去,聂珏倒一杯果酒给贾子兰,“殿下还像个孩子。”
“你也是个孩子,她还大你一岁,”贾子兰撤开棉席上的薄毯,盖住了她的腿,“阴雨天记得让府里人备炭火,你的腿受不得凉。”
聂珏乖顺的点头,“嗯。”
左右都是侍女,贾子兰连抚她都不敢做,低下声道,“高庭渊和你怎么回事?莫要跟他瞎搅和。”
“我晓得,您顾好自己,我不会跟他乱来的,”聂珏保证道。
贾子兰垮下肩,道,“这条路难走,诱惑也多,你若禁不住也是正常,我只劝你一句,走到这一步,便没了回头路,不要对其他人空抱希望。”
“我记下了,”夜里风凉,聂珏仰头朝天看,有乌云挡住了月亮,瞧着还有下雨的样子,“起风了,咱们进廊下吧。”
贾子兰扶她起来,两人先进了廊檐。
望着那群贵女慌张的跑过来,聂珏道,“您清减了,这些天让您劳神了。”
“眼下这一次,她算是对你彻底放心了,今后路还得你自己走,兰姨帮不到你多少了,”贾子兰低低回声,看着昭华公主手忙脚乱的指挥着人收拾东西,“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没用,还要你这个小辈匍匐在她脚下,你受的这些苦,我都记在心头,断不敢忘。”
聂珏开了开口,未再说。
昭华公主进来了,见她们并肩不说话,好笑道,“本宫这边乱成一窝蜂了,你们倒是偷的清闲。”
聂珏替她搭了把手,拉她上来,外面便打起了闪,雨顷刻倒下来,“微臣和贾大人准备叫您了,您自己先看出要下雨了。”
贾子兰拿着手帕把她脸上沾到的水汽擦了,“这天儿也怪,一会儿一个色。”
一场雨下来,这乞巧节也就提前结束了,贵女们纷纷和昭华公主道别。
萧子缨喘着气跑到聂珏身边,她的那只大白鹅被她连拖带拉的,张着大翅膀乱叫。
聂珏让九儿把自己的披风拿过来给她披上,手在她背上给她顺气,“要跟我一道走吗?”
萧子缨摇头,朝钟梓霖道,“今晚不回去了,县主约了学生去看皮影戏,国公府特意从江南请来的手艺人,听说明日就走了。”
聂珏替她扣上盘扣,将斗篷罩在她头上,“别玩的太晚。”
萧子缨答应着就跑开了,廊下一串鹅叫。
第55章 五十五个澹澹
聂珏和昭华公主、贾子兰道别后,也上了马车。
这雨下的又大又急,聂珏进了马车里,才发现裙角都湿了,九儿向公主府借了个手炉,让她捂着。
马车行到玄武大街被拦下来。
车帘被掀开,高庭渊冒着雨进来,聂珏喊着外面的九儿,“臭丫头,谁让你放他进来的!”
高庭渊脱掉外面湿透的官袍,露出里面赤色常服,“她也拦不住我。”
“本官记得晚上您还得当差吧,”聂珏往角落里移去,用脚踢了踢他的官袍,“您这样假公济私,应当吗?”
“还有一刻就宵禁了,我早了点有什么,”高庭渊随她踢,见她今日上了妆,唇红齿白的招人,贴近了道,“一个乞巧节打扮这么隆重,难道你还想招蜂引蝶不成?”
聂珏敞开袖子,把手炉挡在两人之间,“殿下盛情相邀,座中贵女谁不是这样,若本官着素服,岂不让殿下心里不快?”
高庭渊看她动作,道,“防我跟防狼一样。”
“您不就是色狼,本官防您正常,”聂珏道,色狼两个字被她说的缠绵悱恻,那唇一开一合都是引诱。
高庭渊过来捉她,被她打到手上,不疼,他双手追过去,便把人抱到怀里,还顺便颠了颠,“甘棠,从哪儿学到这些吊人的把戏,偏我还爱吃。”
“您能不能懂点规矩,上来就抱。”
聂珏扒不掉他束在腰上的手,气愤归气愤,她双手搭上那宽厚的肩,揪着一片肉发劲,听到他嘶嘶抽气,道,“您真硬呢,本官手都酸了,您不疼么?”
从她口里说出来这个字,欲得高庭渊身上都燥了,他的手不老实的向上滑,那软和的触感让他犯起了浑,直到被聂珏阻住,他才又放回到腰上,“我不是柳下惠,你想好后果。”
刚刚被他碰到的地方都似麻了,聂珏动了动身,她坐下的那片肌肉紧绷的似是箭在弦上,她松下手,摸到高庭渊的脑后,扯住一截发,道,“本官也不是弱女子,任人宰割。”
高庭渊被她扯得头皮发紧,张手抱住她的手,把头发解救出来,“这算什么,孩子打架吗?”
外面雨下的太大,雨水从缝隙里漏出了点,车里潮湿一片,聂珏的手炉都像是不管用了,她的腿隐隐的发疼,“被您烦的没法了,小孩儿招数都逼出来了。”
高庭渊看出她腿的不自在,手移下去慢慢揉,“出门不带备寒之物?”
聂珏拿手指了他们座下,道,“您上来就跟个急色鬼一样,怎么来得及拿出来?”
高庭渊拖开座下的柜子,拿出厚衣帮她盖好,“你这马车破的很,到处漏水,过几日我送你一辆。”
聂珏偎着他,细白的指头抓在他的胸前,“世子爷有钱,您的父亲怕不是要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点钱算什么,”高庭渊抱着她换了地,全都是水,他便坐到柜子上。
聂珏道,“这么有钱,怎么不见您投点给兖州?”
“兖州那是无底洞,我再有钱也养不起,圣人也拨了不少,”高庭渊微垂头看了看她,道,“养你倒还轻松,猫儿似的,吃不了多少。”
“抠门,”聂珏道。
高庭渊听了跟没听一样,还准备跟她逗乐子时,外面的马嘶叫一声,马车被什么撞得一晃。
便听到有人骂骂咧咧。
“瞎了眼嘛!我家小姐的马车也敢撞!”
而后是九儿的声音,“分明是你们撞的我们!这路宽,你们不好好走,还往我们这边逼,你们想挑事我们也不怕!”
“什么下三滥的货色!我家老爷是吏部尚书,谁人见了不礼让三分,你们看到我家小姐的马车不让就算了,还敢骂街,果然是下里巴人,得了势,就猖狂的目中无人了!”
高庭渊听到这,站起身,将聂珏放下来,按她坐到柜子上,欠身挑帘道,“聂大人是堂堂朝廷三品大员,你家小姐无品无级,凭什么要让你们,凭你们强横霸道吗?”
那侍女认识他是谁,一下便没了颐指气使。
那马车里,欧阳静显然听到了声,也翻着帘走出来,对他福了福身道,“不知高大人在此,婢子不懂事,冒犯了两位大人,还望见谅。”
高庭渊半丝目光都未分给她,“本官当你们是书香世家,没想到教出来的下人这么粗鄙不堪,见人就咬,连谁尊谁卑都拎不清,上梁不正下梁歪,本官看,你们这一家子也不怎么样!”
欧阳静捏着帕子,被他训得又羞又气,但还不得不道,“您教训的是,是我管教不严,回去定好好改正。”
高庭渊摔下帘子,留她一人差点在原地气哭。
“本官是不是要感谢大人出手解围?”聂珏笑道。
高庭渊坐到自己的官服上,道,“嘴上说着感谢,心里还不定怎么想,我要看实际行动。”
马车里漏的到处是水,聂珏的脚缠上他的腿,道,“您这目的性未免太强。”
高庭渊看她的脚一点点爬上膝头,倒不动,“我好像什么也没说。”
“您不是暗示了吗?”聂珏把脚拿回来,道。
高庭渊道,“甘棠,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手炉没热气了,聂珏放到小桌上,她抬手冲高庭渊招着,“过来。”
高庭渊极自然的又搂住她,捏着她腮边细软的肉道,“这么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