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珏一下醒转,转头看高庭渊还朦胧着睡眼要来拉她,被她揪了一下脸,“我走了。”
说着也不管高庭渊,爬起来就钻进了地道里。
高庭渊还没搞清楚状况,瞌睡虫一上头,翻过身又睡熟了。
女帝和高仲瑾进他房间里,他睡得无知无觉。
高仲瑾一眼就看出他的衣裳换过,心下有了思量,倒对女帝道,“陛下,岳峙昨晚回来,到现在一直睡着。”
女帝到底担心高庭渊,急走到床侧,俯身在他面上碰了碰,“朕糊涂,害他受罪。”
须臾有人搬了椅子供她坐。
“岳峙身体从小好,昨夜他就退烧了,想来休息几日就会恢复,”高仲瑾道。
女帝歉疚地很,“兄长,你骂朕朕都不会还口,这次是朕的错,害的澹澹遭了这么大苦。”
高仲瑾怎能骂她,高庭渊病倒他是怪过女帝,可女帝也是他的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如何能说她呢?
“陛下,您做事都有考究,便是错一次也不过误差罢了,微臣心里清楚,您也不想这样。”
女帝道,“朕发疯,璇玑惹事,澹澹却一人扛下了重担,朕薄待了他。”
她眼睛都湿润了,低头又看了看高庭渊,他蹙着眉,似要醒来。
高庭渊听到女帝的声音,就醒了,他佯装刚被吵醒,“陛下……”
“朕吵到你了,”女帝慈爱的抚在他头上。
高仲瑾瞪了他一眼,对女帝道,“陛下,您来看他都是他的福分,他睡了一夜,这个时候也该醒了。”
女帝爽声笑,“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咱们这些年纪大的可就比不上了。”
一时屋内其乐融融。
女帝看着气氛好,随意提到,“澹澹不小了,兄长相看了这么久,有看上哪家的姑娘吗?”
高仲瑾抬眼睨了一眼高庭渊,他果然生了紧张,高仲瑾往胡须上抚了抚,道,“京里姑娘挑花了眼,微臣个个都觉得不错,奈何这混账谁都不爱,微臣猜他是打算出家了。”
“澹澹要求高,”女帝发笑,“朕看眠云生的好,人又聪明,要不是小了些,倒和澹澹般配。”
高庭渊心里堵着气,“陛下,萧子缨那么点大,微臣不想带孩子。”
女帝眼珠子在他身上绕了一圈,他的心思一早就没瞒人,女帝心里明镜似的,“朕也知你看中谁,但你得清楚,朕离不了她,你要是想等,朕也不会逼着你娶亲,只你大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
高庭渊着恼,闭嘴不答。
女帝也没想劝服他,站了起来道,“你歇着吧,朕走了。”
高庭渊看着他们出去。
高仲瑾送走了女帝,又转回高庭渊房里,见他倒在床上又似要睡着,粗声粗气道,“还睡!你给我起来!”
高庭渊拉扯过被子盖住头。
高仲瑾掀开被,拧他的耳朵,“谁给你换的衣服?”
高庭渊才好了些,没多大气力,拿开他的手道,“您知道还问。”
“她大着肚子,你怎好让她来?”高仲瑾愤道,“你是没手还是没脚,还要她服侍!”
高庭渊扣了一下耳朵,“您现在知道关心她,往前说她说的比谁都狠。”
高仲瑾难为情道,“都怀了,我还能说她什么。”
高庭渊从床上坐起来,卷起裤脚,“您看,她心细,还记着我的伤。”
那伤口处结疤了,上面的药膏还没吸进皮肤里,高仲瑾嘴硬心软,看了心里很是服帖,“都是你的人了,若还不挂着你,那你真没用。”
“您总不说我好,”高庭渊道,“圣人危险了,她继续这样,回头还会出事。”
高仲瑾划着轮椅缓缓滑,“岳峙,新君定下来之后,你让她辞官,咱们回江都,这京里没那么好待。”
“甘棠掌着内阁,这官就是辞,也得寻个契机,”高庭渊深目道。
高仲瑾摸着腕上的念珠,道,“功成身退没那么容易,你也是,圣人现下缺你们,若是不缺了,你们就是威胁她的存在,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就怕她到头来卸磨杀驴。”
“血脉相连,她再是集权,也不会杀我,只是甘棠就没那么容易躲过了,”高庭渊道,“我得想个办法,让她退隐。”
高仲瑾斜眼望他,“她现下有孕,月份小看不出,大了,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看出来,你给我警惕些,别被有心人给瞧见了。”
“朝服大的很,旁人看着或许只当她胖了,”高庭渊哈着气,从床上下来。
高仲瑾嗤了一下,在出门时道,“在府里养伤不好?非要往她那里跑。”
高庭渊当作听不见,瘸着腿下了地道。
聂珏熬了一夜,回来就睡下了,快过午时,高庭渊爬上了她的床,搂着她垂视,那眼睑下一片乌黑,他生病,她怕了一夜。
高庭渊心中柔情无限,望她望不够。
聂珏被他的动静弄醒了,嘟着声朝他怀里钻,“……她走了?”
高庭渊循着她的唇吮,听的她喉中生吟,道,“她要给我说亲。”
他的手摸进被里,聂珏轻哼了两声,眼里就转出了水,“禽兽。”
“骂她呢,”高庭渊呼着气,在她耳畔烙下一串吻。
聂珏绵着腰往他身上贴,微小声在他嘴里叫着,“……他说你坏。”
“他看不见,你骗我,”高庭渊嬉笑,将手撤出来,专心亲吻着她,“我谁都不要。”
聂珏笑的很得意,细牙咬住了他的唇,磨人的很,“岳峙,你生病呢。”
两人黏在一处,高庭渊眼中藏了暗,盯她像盯嘴边的食物,“病人也饿。”
“三个月没到,”聂珏随他碰,口中的话让他熄火,“色魔。”
高庭渊便安分了,亲够她的唇才依恋的放开,“这几日你养我,我赖在你府里了。”
聂珏纤细的手指捏住他的下颚,往下拽,“本官何时养了男宠?”
高庭渊一脸的矫揉造作,“大人是睡了就不认吗?嫌弃我出身下贱?”
聂珏乐笑了,“嫌弃你坏。”
高庭渊捉她的手,勾着玩,“大人就爱我坏。”
聂珏抱住他的颈子,柔身依下来,在他怀中软成泥,“来给本官侍寝。”
第136章 一百三十六个澹澹
京郊草场一出,虽高庭渊和萧真及时止住,但民怨依然纷起。
那些书生多在酒肆坊间公开痛批女帝昏眼,以及明确表示对昭华公主劣行的憎恨,书生意气,他们不在乎这种言论会不会传到女帝耳朵中,甚至他们更希望女帝能听到,他们要的是明君,若君主智昏,那他们骂醒又何妨?
女帝也知错,内阁一将民声报上来,她就下了罪己诏,诏书言辞诚恳,句句自悔,绝无半点含糊推卸。
昭华公主倒机灵,跟着女帝的脚步,随后就自掏腰包,那些得了荨麻疹的民工她个个派人送钱去,家家户户都安排的停当。
百姓都是老实的,上面的诚意足,他们就不会继续声讨,这事也就渐渐掩声。
草场没建成,女帝没达成戚婉的要求,戚婉一改热情,又对她冷情,她这段日子跟戚婉胡天胡地,早食髓知味,哪还愿再回到冰点。
“朕错了,你置气是应该的,”女帝厚着脸蹭到她身边,“你要打要骂朕都依你。”
戚婉旋身站起,挑了个凳子坐到门口,“我可不敢打你,你的奴才都看着,我给你一巴掌,到时候我小命都没了。”
光线落到她面上,莹莹生光,惹眼的很,女帝望之目眩,捏着脚声走来,顺势往她腿上坐,微娇着声道,“晓得惜命了,朕哪里舍得叫他们碰你?”
戚婉手一伸,将她从腿上推下来,厌恶道,“堂堂帝王,也对我一个小女子耍花样,你撒娇卖嗲我可不吃,也不知自己多腻。”
女帝便收了那副娇气像,面目显出凶恶,“朕让着你,你倒拿起乔来了,恃宠而骄真当朕不会责罚你?”
戚婉双目露讽刺,抬起脚就将近前的一盆兰花踢倒,望着那兰花被泥土掩埋,她畅快道,“有本事你杀了我!别拿威逼利诱那一套对付我!”
女帝是真的拿她没办法,软硬不吃,连死都不怕,女帝再能,也无法,“这次是朕不对,你再提个想要的,朕保证办到。”
戚婉不看她,“你有信用可言吗?”
女帝气闷,在桌上倒了杯花茶饮尽,道,“你说,只要是不伤及百姓,朕都替你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