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全回一声是,便迅速撤走了。
女帝冷目瞪向钟浒。
钟浒露出谄媚的笑容,“陛下……”
“快滚!”女帝喝道。
钟浒面色发青,抱袖拜别。
章程全在朱雀大街尽头和昭华公主相遇了,她带着禁军匆匆赶进城,直接让章程全领禁军先回办事处,自己径直进宫去了。
女帝才清净没多久,昭华公主就惶惶不安的进来了。
“璇玑你回来的倒快。”
昭华公主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声线里的怕藏不住,“……陛下,儿臣提前跑回来了。”
女帝捏着琉璃珠的手一停,然后把那琉璃珠随意的抛到摆放的花篮里,“跑?发生什么事了?”
昭华公主歉疚地在地上磕了两个头,道,“那些民工在脏水里泡久了,染了病,那边没有大夫,所以……”
“所以你不顾他们地性命先自己回来了!”
女帝抓着毛笔往她身上砸,转头对一旁战战兢兢的童贤道,“将聂爱卿和澹澹召进宫来。”
童贤默声离去。
女帝踏步下来,伸手将昭华公主的脸捏住,狠厉的眸子直直的射向她的眼睛,“你太让朕失望了,你的命重要,那些民工的命就不重要?你跑的倒快,你让他们怎么活!”
昭华公主立时哭出声,“母亲,那病不是善病,染上的人多,儿臣若在那里,只有等死。”
“你是未来的君主,面对这么点小事就临阵脱逃,若往后朕把大齐交给你,再出个比这更令人惧怕的事,你是不是也要弃大齐不顾!”女帝反手扇了她一个耳光,“朕的天下是争来的,若交到你手里,这大齐早晚要亡!”
昭华公主栽倒在地上,匍匐着将头贴在地上,哀哭道,“母亲,儿臣知错了……”
“这草场你建不成朕不会怪你,但你不该一见情势不对就先撤离了,你是那些民工的主心骨,你走了,就是直接将他们抛弃了,他们什么都不懂,你跑的干净,将他们置于何地,你这是在罔顾人命!”
女帝急急的呼着气,“朕真的错了,朕怎么就信了你是个有用的,你若像朕一半,朕都能退位,你像谁不好,像了你舅舅,你个蠢货!朕看着你这么些年,外边的人说你如何如何的好,朕都听听就算,朕早知你不是个能管住事的人,只没想到,你管不住事也就算了,你竟还没骨气!朕白养了你!”
“你金贵了,你活下来了,那些百姓此次过后,必定会记恨你,你想当皇帝,朕也想让你当,可你现在自己在给自己添堵,百姓是最现实的,一个不顾他们生死的君主,他们岂会拥护,你失了人心,朕就是帮你填回来,他们也不可能认你!”
昭华公主被她句句责骂,胸中郁结出的火气也被骂了出来,她仰起头,与女帝对视,“母亲,您怎能怪儿臣?若不是您执意要建草场,又怎会出这样的事?”
“怪到朕身上了,朕让你建草场,朕让你弃了那些民工自己躲回京了吗!”女帝额上青筋暴起,指头往她头上直戳,恨不能将她戳醒,“你见着情势不对,不知道应付吗!推卸责任推到朕身上,朕养你就是让你这么对朕的?!你个白眼狼,朕要你有何用!”
昭华公主生了惧怕,忙抱着她的手腕求道,“母亲,您饶了儿臣这次吧,儿臣发誓绝不敢再有下一次……”
“滚回府去,给朕在府里反省一个月,再若有下一次,朕扒了你的皮!”女帝厉声道。
昭华公主低声下气的说了是,以袖遮面隐着哭退走了。
第133章 一百三十三个澹澹
聂珏和高庭渊已提前得知了事情,女帝等他们来,也没废话,直接下达了命令。
“澹澹,你先带北尉军前去京郊,将那些民工禁锢在原地,莫要让他们乱跑,乱跑的直接杀了。”
高庭渊领命。
女帝转向聂珏道,“聂爱卿,若真是疫情,你这里是个什么想法?”
“微臣来之前已向太医署告知了此事,目前并不能确定就是疫病,得太医过去了才能定下来,是疫病,那就直接封住京郊,让户部将运转粮食先送过去,若不是疫病,那就好办了,直接将人转到城内,方便集体诊治。”
女帝道,“皆因朕之过,叫你们无辜受累,务必将百姓安抚好,莫要出现大的动荡。”
“遵旨!”
聂珏和高庭渊齐声道。
女帝便也不留他们,让他们走了。
高庭渊送聂珏上了马车,才要走,被聂珏叫住了。
“你过去,那脏水别碰,我猜民工得病是脏水泡出来的,未必会传染,但那脏水绝对是有毒,你若万不得已必须要下水,记得换上皮靴,叫翊卫们都别碰那水,从高处流下的积雨,什么脏物都流淌过,你们身体再强壮也挨不住。”
高庭渊听着话。
聂珏还是不放心,从小柜子里摸出一个药盒递到他手里,道,“这是留香玉,我先时找贺大夫要的,若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往身上抹一些,它消毒效果好,贺大夫说一般的疫病都能防的住。”
高庭渊牵住她的手捏了一下,“别担心。”
聂珏用小指勾他的手,略有失落道,“我也想去。”
高庭渊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我最迟后日回来。”
“恩,”聂珏不舍的应着。
高庭渊便跳下车直往明火堂去了。
聂珏瞧他一走,便叫了御奴转方向往议理堂方向驶去。
她提前通知了各阁臣,现下都等在堂内。
聂珏一进到里面,先对方明卿道,“方大人,京郊那一片成了水泽,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京郊的水疏导出去?”
方明卿转着脑子道,“帝陵靠东,往前为了避免冲撞了先代帝王,官沟都避开那里,真要将水彻底疏开,需得开通一条沟渠,与官沟连到一起去,这样就不用花费人力去疏导了。”
“方大人,劳工部烦神,务必先将沟渠路线图画出来,北尉军过去了,若不将那水排走,遭罪的就不仅仅是那些民工了,”聂珏道。
方明卿点头。
聂珏又对萧真道,“萧大人,单北尉军去本官担忧他们没空挖沟渠,还得您出调兵去帮他们。”
萧真凝重面色道,“这个自然,那些民工都有近三千人,北尉军只过去了一半,京里留守了一半,光维序就是麻烦,下官等工部画好构图,就调人去开挖沟渠。”
事有紧急,聂珏也不敢再多话,立刻散了会,让各人下去准备了。
聂珏心里还存着一桩事,瞧他们要走完了,叫停了吴柏梓。
“吴大人留步。”
吴柏梓面有疑问,“首辅大人?”
“北尉军去京郊了,吴大人他们的吃食你得紧跟着送上,”聂珏招他坐下来,“本官有桩事忘了嘱托你,今年那些民工的粮食税你就免了吧,都受了难,他们回去还得将养些时候,也没能力再种地,本官觉着,若能适当的补贴些粮食也未尝不可。”
吴柏梓接着道是,“下官想了想,往年免税都得经过圣人,首辅大人您……”
“本官会向圣人禀明,”聂珏道,“其他地方恐也有洪灾,吴大人你得注意些。”
“首辅大人说的是,下官这里记下了,待回去就办,”吴柏梓道。
聂珏这才放心让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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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庭渊带人赶到京郊时,情况已不容乐观了,涉过水的民工多显了症状,他们躲在帐篷里没法出走,那帐篷在高地上,四周都被水漫了,足有半人高,高庭渊让所有人换了皮靴,穿了然后趟过脏水,将太医送到帐篷前。
为防是疫病,太医们进去诊治时都在面上蒙了布。
高庭渊眉头突突的跳,令众人都先守在帐篷外,不准往里去。
何孝抱着剑与他并站在一起,不安道,“大人,卑职瞧着真像是疫病啊。”
“你是大夫?”高庭渊瞥他。
何孝支吾着摆手。
高庭渊凉声道,“守好你的帐篷,其余的事情交给太医操心。”
何孝嗯嗯两声,闭上了嘴。
约有两个时辰,尤肖祥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哎呦哎呦道,“吓了个半死,这哪是疫病啊,不就是在脏水里呆久了,身上发疹子了,荨麻疹而已,害得下官大老远跑来,汗都给吓出来了。”
高庭渊和何孝对望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