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垚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么两个字。他心下一惊,倏地睁开眼睛,对上围在他周围的四双眼睛。
这种一睁眼就发现你被人死死盯着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
张垚蹭得一下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床头,注意到林子西还望着他,立马又伸手将他捞进怀里,话语磕磕绊绊地问道:“你们……你们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你对我的病人干了点什么?”任宇没好气的撇嘴。
张垚一下子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想起自己竟然是被人抖晕的才从病人体内出来的,黝黑的脸便一阵扭曲。这他妈都是点什么事儿啊!
他的目光试探性的掠过谢南锦,当注意到对方那玩味地表情,他顿时敛下眼睛,只道:“他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上他身的时候,他已经同意了。”
“那也不行!好端端一个人忽然飘在空中多诡异啊,你会把人给吓死的。”任宇继续喋喋不休,谁知下一秒却换来张垚一个不屑的眼神,“那是你们胆子太小。”
任宇被噎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称呼?”谢南锦拍拍受挫的任医生,站到对方的身前,淡淡的目光落在床上的两只鬼上,语气不详的问道。
张垚也不是个傻的,就算没经历刚才的事情也知道谢南锦是眼前这波人之中的大腿,眸光微微闪了下,他到底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张垚,三土垚。”
岑言眨眨眼,接着问道:“张先生,您是林子西的叔叔?”
张垚默默瞅了一眼怀里那只知道眨巴无辜大眼睛却浑然不知自己泄露了多少秘密的小男孩,嘴角眼角一起抽,带着点绝望的气息。
谢南锦可管不着对方绝望不绝望的,他眼神深邃,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时间过去好半晌才神情懒洋洋地问出一句让张垚面露尴尬的话来,“为什么要把我们引过来?你们待的那栋楼有秘密?”
张垚立马心虚地移开眼睛。
谢南锦见状便继续道:“你似乎弄错了一点,你把我引过来了,不代表我会如你所愿一直待在这里。”
谁都知道谢南锦的这话没什么毛病,张垚脸愈发黑,暗自纠结了半晌,才讷讷道:“我只是担心你会伤害他们。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六年了,彼此感情很不错,也知道他们不会伤害普通人。我……只是想让你离他们远一点。”
“那花园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南锦没理会对方的话,见着张垚愿意说真话之后,便转移话题。
“花园?”张垚重复了这两个字,下一秒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低声道,“那事儿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每天就晒晒太阳喝喝茶浇浇花的,没精力去搞事请。”
说的倒是蛮符合他们看到的。岑言在心中道。
另一边的任宇听到这话,眼睛又瞪大了几分,“我以前办公室的那一盆仙人球是你们浇的水不?看着长得还蛮好。”
张垚给他扔去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任宇:“……”
*
时间一份一秒流逝,日头西斜。
时间不早了。
张垚带着眼泪汪汪的林子西回到了那一栋楼。岑言和谢南锦两人也往特别处的宿舍楼回。车上,谢南锦开车,岑言坐在副驾驶座上。小姑娘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事情,手指不断地抚摸着安全带。
谢南锦趁着红绿灯的的时候看了她一眼,问道:“有心事?”
“没有。只是在想张垚有没有说谎而已。你觉得呢?”
“没有。我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戾气。不过,对于花园的事情他应该是知道一点的,可惜不愿意说。”
岑言点点头。
事实上她也感觉到张垚似乎隐瞒着什么事情,否则她这会儿也不会纠结张垚说谎了。
两人顺路又去吃了晚餐。
谢南锦虽然是个鬼,但绝对比人还会享受,挑的餐厅都是那种口碑极好的店。又贵又好,和徐少喜欢的完全是同一个种类。
岑言仔细想了下,突然意识到好像她身边的人人鬼鬼都超级有钱,除了她。
她手握上个月的工资默默流泪。
“怎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菜不好吃吗?”谢南锦手指轻点桌面,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
岑言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是。就是突然想到自己真的好穷。”
闻言,谢南锦完全没有安慰她,反而轻扯了下嘴角,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撑着下巴盯着她看,声音带着点深沉,“是啊,反思一下?”
岑言言简意赅:“年少眼瞎。”
谢南锦低笑,“这话有点问题。你年少的时候眼睛好使的很。”
岑言:“……”你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当然,这话也就岑言自己随便想想,说是肯定不会说出口的。
总得来说,这一顿饭吃得岑言和谢南锦很舒服,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有的没的,等到饭吃完,也已经八点多了。
两人住在同一栋宿舍,跨进自个儿房间门的时候,岑言还问了句‘叶组说你在市中心还有房,干嘛住在这里’。
问题不知道是怎么问出口的,但一出口,岑言心里仿佛隐隐已经猜到了男人的回答。
果然,谢南锦愣了一下后便似笑非笑道:“为了你啊。”
‘啪——’门关上了。
他摸了摸差点被夹到的鼻子,转身,却发现走廊的窗台处不知何时站了个人。男人身材修长,此刻双手搭在窗台上,用嘲讽的眼神盯着他看,“啧,谢南锦,你怎么这么怂啊。”
“你不怂你去见她。”
一句话,直接KO。
那人被月光映出的脸一片白一片黑,咬牙切齿,“老子不敢。”
谢南锦没说话,眼中的意思却很明白:那你说个鬼。
“走走走,去你那儿。”那人撇下了嘴,视线却在岑言房间门上转悠了两圈,明明是一副要干点什么的表情,最后却泄了气。
这模样被谢南锦收入眼中,他只是轻笑了一声。
两个男人慢悠悠地踩着步子往某一个房间而去。
走廊的灯闪烁了几下,门内的岑言靠在门板上眨了下眼睛,慢吞吞地往浴室内走。
路过的时候,她看到衣柜上的兔子玩偶冲她挥了挥手。
*
月高高挂于夜空之上,苍白的月华洒落各处,留下一地阴影。
三楼的走廊内漆黑一片,灯没开,只有窗外的月光偶尔充当一点光明,将走廊内游荡的男人隐隐照出一个长影。
门无声打开,床上的人睡得安稳。
岑牧身子斜斜倚靠在门上,抱着双臂静静注视着床上的人。他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一丝渴望,缓缓走上了前。
刚在床边站定,一只兔子砸在他的肩膀上。
他瘦长的手指拽住兔子的一只长耳朵,冲着某个方向看了眼,眼神冷淡。
弯下腰,冰凉的手指轻轻地蹭了蹭小姑娘柔软温热的脸颊,看到岑言轻轻皱了下鼻子,他忍不住无声的低笑。
将落在胸口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岑牧坐在地上,半边身子靠着床,小声嘟囔,“怎么还是栽在了谢南锦那家伙的手里,一点都不聪明。”
天渐明,远处翻起一丝鱼肚白,床边的男人才慢吞吞地站起来,打开门走了。
两个小时后,岑言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余光瞥到枕头边的兔仔玩偶,愣了一下。
第51章
这兔子玩偶昨晚不是在衣柜那儿的吗?怎么……
岑言眼神中因为刚刚清醒还带着的迷茫一扫而空, 狐疑地闪烁了下。半晌后,她揪着兔子腿将玩偶放在了眼前。
看了半天, 思绪早就飞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
闹钟及时的滴滴答答的的响起来,岑言赶忙放下兔子玩偶拿起手机, 八点了,是她平时起床的时间。将兔子玩偶的事放到一边,从床上爬起来,折腾了半天。
今天她和谢南锦依旧要去精神病院,不过,临时加了个人。岑言和谢南锦刚走到宿舍外, 便看到徐少一身酒红色西装靠在同款红色喷漆的跑车上。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双手插兜, 怎一个帅子了得。
岑言上下扫视了一圈他的骚包样, 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徐少, 今天有什么喜事儿?”
徐卿将墨镜摘下来, 仿佛许久不见的脸上扬起一个与平常无样的笑, 冷哼一声,“我没什么喜事儿。不过你的喜事怕是要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