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一言:“哎,你说我的珠宝公司名字就叫「月光之言」,好不好?会不会被人怀疑?”
「月光之言」几乎是见证了他们两个的定情全过程,即便是在陆练心中,这个名字也是特殊的存在。
俞一言这样一提,陆练心里突地一动:在俞一言说出让他做男朋友后,他心里还是隐隐觉得对方只是玩玩而已。虽然他打定主意不会让俞一言再离开他的身边,但骤然听俞一言的提议,他好似终于清楚地认识到:对方是认真的。
「月光之言」里也有他的存在。既然俞一言能把这个名字放到她看重的珠宝事业上,陆练第一次郑重地觉得,他和俞一言会有很远很远的未来。
“不会有人怀疑的。”陆练坚定地说道,不知道是为了说服俞一言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嗯,那就叫「月光之言」有限责任公司吧。”俞一言终于拍板决定,随后她又拉长声音说道:“不过——你对我的责任可不能是有限哦。”
陆练失笑,“好,我对你是无限责任。”
他不怕背负重重的责任,只怕对方不肯让她背负一丁点的责任。
想起开公司的事情,俞一言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那我这两天还是得回家一趟。”
她得把公司名字和相关的法人注册资料都交给俞代华。毕竟,注册公司一类的事情,俞代华是熟手。
想到自己离家以前,胡编乱造称自己要去非洲买原钻,结果最后还真带回来了一颗原钻——唔,还附带一个男朋友的那种原钻。
陆练大概知道俞一言家中的情况,此时也只能柔声劝慰道:“你既然决定走出来,还打算去看心理医生,那回家这一关你是无论如何也躲不了的。”
俞一言再次叹一口气,伸出手比划道:“我知道,只是,我需要一点点勇气,来做好心理建设。”
陆练看着俞一言拇指与食指并拢比划出的“一点点”,他的双手还握着相机与镜头,人却直接俯身下去,吻住俞一言的唇,“这一点点够不够?”
“够。”俞一言捂住脸,羞的。
她忍不住想:怎么谈个恋爱她和陆练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一点肉麻兮兮的,但是……她沉浸其中,非常享受。
直到坐在电脑前,把图片上传到暗网主页时,俞一言的脸上都还残留着一点点害羞的红晕。不仅如此,就连她笔下的文字好像也带着点甜蜜的气息:
“重达209克拉的「月光之言」足有拳头大小,颜色通透,绝对是上乘的原钻……总有人觉得「月光之言」代表着谎言,可我不这么认为。相反,如果非要说什么地方的情话最美,那一定是月光下的情话——像是夏目漱石的‘今晚月色真美’,含蓄而又无处不在,这大概才是所谓的「月光之言」吧。”
更新完暗网主页后,俞一言郑重地将「月光之言」放到盒子里。摩挲着精致美丽的盒子,俞一言难免想起了陈秋实来,她转身对陆练说道:“陈秋实已经死了,老胡用北斗系统查看确认的,不知道塞西莉亚究竟是生是死?”
“存活的可能性很低。毕竟,「第三极」在经历一场空中轰炸后,又接连着应付了一场当地政府组织的地面扫荡。”
“我总觉得陈秋实真正喜欢的是塞西莉亚。”俞一言整个人再次钻到陆练的怀里,她的手摸上陆练心脏的位置,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声音小小的,“幸好你没事。”
“嗯。”陆练搂紧俞一言,他心中何尝不是庆幸受伤的不是俞一言。
第五十八章
俞一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可是,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紧张情绪有所缓解, 只能带着浓重的鼻音寻求身旁的陆练, “怎么办?我还是好紧张。”
“不要紧张, 我就在外面等你。实在不行的话,我陪你一起进去吧。”陆练的眉头也皱着。
“不用, 你就在这里等我。”俞一言鼓足勇气, 这到底是需要她自己面对的事情,她只能自己来。
“好,那你记得:我在楼下等你。”
俞一言缓缓放开陆练的手, 依依不舍地朝着眼前的大楼走去, 一步三回头。若有不知情的人经过,恐怕以为小两口在演什么苦情的分离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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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大学, 医学院的研究大楼。
俞一言不自觉地咽了口水,带着些踌躇走进方淇恺发给她的房间号。
房间内不像她想象中的惨白一片,反而都是高饱和度的偏暖色调,她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来了?”方淇恺也没有穿着他的白大褂,反而是一身休闲服, 俞一言都快生出一种只是来玩玩的错觉了。
“嗯。”俞一言有些局促地坐上方淇恺为她拉开的椅子上。
“你不用紧张,我们俩就是纯粹的聊聊天, 也不算治疗的。”
“嗯。”答应归答应,俞一言仍然很局促,连怎么说话都不知道。
方淇恺试着引导她打开话匣子,“我记得你以前很抗拒心理医生的, 怎么会突然愿意接受了呢?”
“我,我……遇上了一个让我想要改变自己的人。”俞一言还有些微紧张,但最终还是克服着将完整的句子说了出来。
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开端,就连方淇恺也略微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找到她转变的地方,他就有把握把她小时候的缺陷逐步重建起来。
“他是你的什么人?”方淇恺的声音里全是温柔。
饶是脸皮厚如俞一言,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可记得母亲周素珍是想撮合她和方淇恺来着。犹豫两秒,俞一言还是坦诚地说道:“是我的男朋友。”
方淇恺的眼睛里全是坦荡,仿佛从来不曾察觉来自长辈们的撮合。他的话语里全是为俞一言高兴,“怪不得,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浓浓的幸福味道。这样很好,祝贺你,以后我们不再是同类了。”
听方淇恺说起“同类”两个字,俞一言这才隐隐约约记起之前见面时方淇恺说过的话:“其实,我们是一类人,都缺乏安全感,只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方式。你是选择做坏事引人注意,而我是想变得更好更优秀些,但终究是殊途同归。”
俞一言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她有什么立场和理由安慰别人。
方淇恺笑,“不必在意。和我不是同类,是好事。”
俞一言的心越发愧疚起来,仿佛是曾经同处泥沼的人被自己抛下,无处寻得救援。医者不自医,何况是心理医生呢。
方淇恺感觉到俞一言的紧张情绪已经去掉大半,他索性继续说自己的事情转移着俞一言的注意力。“我们的研究项目进展得还不错,目前第一个阶段已经结束,我给实验室里的学生们放了一个假。”
俞一言突然记起方淇恺的目标来,他是想拿诺贝尔奖来证明自己的优秀吗?那,这条路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她沉默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那么,缺乏安全感的小孩走自己这条路就是对的吗?做尽坏事,千方百计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俞一言敢肯定,如果不是自己的家境还不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怀异能,如果不是因为遇到陆练,那她十有八|九已经因为偷窃癖被抓到监狱里了。
刚有一些进展的心理咨询因为俞一言的沉默再次停滞了下来。
方淇恺有些无奈,只能选择另外一条稍微困难些的道路了,“是不是有些事情你不好倾诉?要不要试试看催眠?”
“催眠?”俞一言有些诧异。
方淇恺笑,轻松地说道:“别用这么视死如归的眼神。虽然你是我的第一个病人,但我在A国就拿到了相关的资格证书的。试试看?”
俞一言稍微一想,点头答应下来。她和方淇恺不仅是医生和病人,也是朋友,这样的关系让她在接受心理咨询时难免有些别扭。如果可以使用催眠的话,那她就不会有主观因素上的顾忌了。
“放心,即便是催眠,也能够帮助你逐步搭建起你的安全感建构。作为心理医生,我能做到的也只是利用催眠消除你童年时期的不安全感,真正的安全感建立还是需要依靠你的恋人。”
“嗯。”俞一言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方淇恺拿出催眠的工具,很快,俞一言就进入了一个极其微妙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