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宗主怕不是糊涂了吧？”他话还没说完，虞紫鸢就直接打断了他，“魏无羡不过是我云梦江氏的一个家仆之子，哪来的资格继承家主之位啊？”
听到虞夫人这话，江厌离倒吸一口气，她想维护阿羡，告诉大家不是的，可这样的话就是打自己母亲的脸，让虞夫人难堪。
在江厌离踌躇时，那边金子勋嗤笑一声：“呵，我下午说什么来着？家、仆、之、子，怎么样，姚宗主，我没说错吧？”
这下姚宗主也接不上话了，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魏无羡，怎么会有私生子佛系到这个份儿上？把少主之位的台阶铺好他都不走！
魏无羡攥紧双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自己平静下来。察觉到身边之人躁动的气息，青璃覆住魏无羡的手，慢慢将他的手放平。
魏无羡望向青璃，眼睛有些发红。这可把青璃心疼坏了，这个虞夫人，虽说刀子嘴豆腐心，可这刀子插得也忒实了点吧！
“不错，”青璃挺着肚子缓缓站了起来，“我夫君确实是家仆之子，没有继任江家家主的资格，不过......金子勋公子这语气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家仆之子吗？”
金子勋眼睛往上瞟，鼻孔朝天：“我需要看得起家仆之子吗？”
坐在他前面的金子轩厉声道：“子勋！住口！”
青璃淡淡一笑，走到大殿中间：“每个世家中，本姓的人只是少数，大多数弟子都是外姓人士，这些外姓弟子对本姓人士来说自然是家仆，不过本家的弟子也要分嫡系和旁系，譬如金子勋公子你，你敢说你不是金宗主的家仆吗？”
金子勋拍案而起：“你！”
“更何况，金子勋公子看不起家仆，就是看不起现在站在你旁边，保护你的那些人，不知道这些弟子心中，作何感想啊？”说完，青璃便不再看金子勋那张臭脸，转身向江枫眠行了一礼，“江叔叔，本来我和无羡想要过几天跟您说的，不过今日既然大家都在，就现在说吧。”
江枫眠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刚刚一直想说话，不过作为仙督，必须要衡量好他说话的分量，方才若是为阿羡说话，便是对阿澄的伤害。
“一直以来我都只是一个在后宅的小女子，没怎么见过世面，这不，求了夫君好久，让他带我出去，去各地都走一走，还望江叔叔能成全。”
江枫眠感觉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走一走？要走多久啊？”
“江叔叔，”魏无羡察觉到青璃的意图，也走到大殿中间，和她站在一起，“我们之后可能要在云梦之外的地方定居了，不过我魏婴承蒙江氏照料十余载，日后只要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干嘛呢？要现在走啊？灵娇还大着肚子呢，就算要出去走走，起码也要等灵娇生完孩子吧？”虞紫鸢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重了，找了个台阶下。
江厌离刚刚急得汗都出来了，看虞夫人松口了，忙说：“是啊，阿羡，就算要走也得等等啊！”
“虞夫人、师姐，你们不必忧心，我和灵娇本就打算半年之后再走的。”
听魏无羡这么说，江厌离一怔，阿羡他很早就计划好了要走吗？
江枫眠听出魏无羡话中的坚决，无奈道：“好，你已长大成家了，去哪儿你自己决定就好。”
魏无羡鼻头一酸，向江枫眠行了一个大礼：“谢谢江叔叔。”
庆功宴结束后，江澄就跑去质问魏无羡：“魏无羡！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以后我当家主，你就做我的副手的吗？”
“江澄，我都已经成家了，不是一个人了，以后你也会成家，这样住太挤了。”
江澄拽住魏无羡的衣领：“你这破烂理由还不如你夫人说的想出去看看呢！”
“也确实是我想出去看看。”听到院里的动静，青璃也出来了，“我夫君本来是不想离开的，但我执意如此。不过当然了，原因也不止这么一个，至于别的理由嘛......我不想我的孩子也被别人叫家仆之子算不算啊？”
☆、绵绵
“......”江澄一噎，“我娘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只是......”
青璃上前一步：“只是什么？只是随口一说？你又怎么知道虞夫人不是这么想的呢？我夫君从小跪祠堂长大，我害怕我的孩子之后也要跪祠堂长大。”
“不会的！”江澄抓住魏无羡的双臂，“我从来没有把你看作是家仆之子......你是我兄弟！”
“我知道，我知道......”魏无羡的视线被含在眼眶里的泪挡得有些模糊，“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会常回来看看的。”
*
“娘！”江厌离追到虞夫人的房间，“您今日在大殿上说的话太过了！您怎么能说阿羡是家仆之子呢？”
虞夫人这些年心中的委屈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看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也这么责怪自己，她再也忍不住，吼了起来：“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他难道不是家仆之子吗？”
“您真的认为他是家仆之子吗！”江厌离疾步走到虞夫人的柜子前，拉开了最下面一层，扯出里面的衣物质问她，“娘，您见过哪家的主母亲自给家仆之子的孩子准备衣服的啊？看，男孩子的，女孩子的，都有，里面还有小孩子的鞋，要我拿出来给您看看吗？”
虞夫人眼神躲闪了几下，气势陡然弱了下来：“我那是......我那是给你准备的！”
“娘！您为什么总是这么别扭呢？知道灵娇怀孕后没几天我就听见你让人做这些衣服了！给我的？我离出嫁都还有好几个月呢！”说着说着，江厌离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还有那个镯子，您也不让我说......”
“阿离，你不明白。”虞夫人眼中也含了泪，“我心里不平啊......我比不过那个女人，我的儿子还比不过那个女人的儿子，你看看你爹，你自己说，他是不是更喜欢魏无羡？”
“......不是的，爹一直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啊......”这话江厌离自己说着都有些没有底气。
虞夫人苦笑：“一碗水端平？你和阿澄是他的孩子，一碗水端平没毛病，阿澄和魏无羡一碗水端平？阿离，你不觉得这话怪怪的吗？”
江厌离：“......”
*
今夜对于江家人来说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倒是魏无羡和青璃说出了要离开江家的事，两人觉得轻松了些许。
青璃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近来她的身子越发笨重，睡着的时候还常会有脚抽筋的情况，所以这些日子临睡前魏无羡都会给她按摩小腿。
魏无羡手握空拳，挤压着青璃小腿上的穴位：“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嗯，不那么酸了。”青璃手指抠着底下的褥子，支支吾吾地问他，“我今天没跟你商量就直接说了，你不生气吧？”
魏无羡把她的小腿小幅度抬起来，轻轻揉捏：“我生什么气啊？倒是你，把咱们离开江家的原因都揽到自己身上，旁人指不定怎么说你呢，我是怕你受委屈。”
“我不委屈啊。他们要说也只能背着我说说，当着我的面哪个不是对我恭恭敬敬的？唉，没办法，谁让我夫君有本事呢？他们不敢惹我~”
看着青璃一脸得意的小表情，魏无羡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
青璃用脚趾头蹭了蹭他的腰：“我知道，你想离开是因为怕自己的诡道功法最终会给江家招来灾祸，可是你什么都不说，江叔叔他们不开心了怎么办？像江澄，他今天好像也挺难过的。”
“我要是说了，咱们就走不掉了。”魏无羡把青璃作乱的小脚挪开，“好了，别蹭了，痒。”
青璃咂咂嘴：“啧，其实走了也好，我就是不喜欢虞夫人欺负你。她私下里说你也就罢了，咱左耳听右耳出就过去了，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她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哼！”
“虞夫人嘛，就这么个脾气，也没真的害过我，落点脸子就落吧，反正我脸皮厚。”说完，魏无羡伺候着青璃躺下，侧耳贴在青璃的肚子上，“他今天乖不乖啊？”
说到孩子，青璃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乖，他就没有闹过，连孕吐都基本没有。夫君，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
来了来了！魏无羡心里猛地一激灵，他之前看的《孕期一百八十问》里面就有这个问题！就他自己而言，肯定是希望要个女儿了，女孩子乖巧听话惹人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