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清瑶到无忧泉的时候,叶沁已经等在那里。
清瑶!叶沁高兴地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林清瑶。林清瑶闭上眼睛,默默再感受最后一次这个怀抱。她强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将双手攥得紧紧的。
过了半晌,林清瑶挣扎了一下,轻轻将叶沁推开。
“叶沁……对不起。”林清瑶垂下了双眸,隐去双眼的痛苦,低声说道。
“对不起?”叶沁顿住了手,愣愣地看着林清瑶。
“对不起……我决定……嫁给叶枫。”林清瑶心疼的滴血,她揉了揉昏昏的脑袋,终于抬头看了看叶沁。
月光下,叶沁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的双眼。
最近,他每日都在担惊受怕,自从知道了叶枫便是李三好之后,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好不容易收到了林清瑶的信来无忧泉见面,他以为所有事情终于解决了,他以为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句对不起。
“你……你要……嫁给叶枫?”叶沁觉得自己这一刻不如直接死掉,他为什么要活着。
“我还以为,叶枫喜欢林雨薇……原来,他喜欢我……”林清瑶苦笑了一声。
“叶枫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林清瑶!你答应过我,往后余生都是你,你说过你是要跟他说清楚……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你是不是见过什么人?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叶沁紧紧抓住林清瑶的肩头,五指不自觉用力扣着她的肩膀,双眼瞬间通红。
林清瑶原本就头晕目眩,被他用力一抓险些晕了过去。
只听“嗖”地一声,长剑划破长空,一道白影飞了过来,直接逼近叶沁,叶沁将林清瑶搂在怀里,长鞭一出,卷上了对方的剑。
二人在月光下冷冷盯着对方,互不相让。
“叶枫,别动手。我是来跟睿王说清楚的。”林清瑶立刻从叶沁怀里挣开,走到叶枫旁边。
“你肩膀如何?”叶枫问道。他刚才看到叶沁紧紧抓着林清瑶的肩膀,不由担心。
“我……没事。我们走吧。”林清瑶不敢回头,她害怕自己一回头就哭出声。她宁愿叶沁恨她,再也不理她。
“你说过的你说你喜欢我,你要嫁给我!你说大婚之前不会喜欢旁人,你说在家等我娶你的!”叶沁的声音在发抖,原来,他始终敌不过李三好,原以为,自己比不上一个死人,现在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叶枫看林清瑶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嗖”地一下收起与叶沁对战的长剑,跟着林清瑶走出了无忧泉。
林清瑶刚走到外面就忍不住双肩颤抖,哭了出来,她心疼的快要死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清瑶……”叶枫看着林清瑶颤动的双肩,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他说过想让林清瑶开心,可是林清瑶却在哭,林清瑶没了当日与南浦对战的风采,没了狩猎场营帐中对战文丝迪何蓉的霸气,甚至没了笑容,她像只受伤的小猫,在没人的角落舔着伤口。
叶沁在无忧泉边,听到林清瑶在外面传来隐忍的哭声,不由愣住了。
半晌,他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伏魔鞭,眼泪滚了下来:“清瑶……别哭……若是你这般难受……我……只会更难受……既然你选好了,我……我……”
叶沁说不出后面的话,他甚至感觉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知觉地走进了小屋。他和林清瑶相处的一切,点点滴滴都浮现在眼前,他摸着小屋的桌椅板凳,摸着他们俩和衣而卧的床,摸着林清瑶报仇的秀墩,闭上了眼睛。
不几日。三皇子定亲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因为叶枫不是太后子女,所以丧期三个月,已经过了。
林雨薇站在别院屋檐下,看着大雨发呆:“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后位……你不知道……我真的喜欢你……若非喜欢你,我根本就不稀罕后位……”
叶柏对于叶枫与叶沁微妙的变化十分喜闻乐见,他派出人马,四处散播林清瑶要嫁给叶枫,甚至已经与叶枫私定终身的消息,想要让叶沁迁怒叶枫,但是叶沁对待朝政,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叶柏知道这表面的和平总有一日会被打破,不由暗自感叹林雨薇好计。
林清瑶在这几日过了及笄,她终日什么也不想干,提不起精神。她神情恍惚,经常一睡就睡到下午,每日只吃一点饭,眼看人越来越瘦。
“不是睿王殿下?是三皇子?”林清风出差回来就听说了消息,立刻赶到了揽星苑。
林清风一眼看到瘦了一大圈的林清瑶半躺在床上抱着龙血玉发呆。
“瑶儿,你怎么了?”林清风立刻坐在了床边。
“哥哥!我……我真的很坏……我到底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林清瑶一见到林清风就忍不住放声大哭,她趴在哥哥肩头,一抽一抽,哭的像个孩子。
“瑶儿,到底发生什么了?跟哥哥说,哥哥帮你想办法。”林清风轻轻拍了拍林清瑶的背,他许久没有见过妹妹落泪,不自觉也红了眼圈。
“哥,我不是你妹妹,我根本不是林清瑶!”林清瑶从林清风肩头爬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说……什么……?”林清风睁大了眼睛。
林清瑶把穿越的事从头到尾讲了出来,她已经不管哥哥有多震惊,但是她不说她会死。
林清风其实对于妹妹是谁早就有过怀疑,也早已释然,但是听到如此离奇的故事还是震惊了好一会儿。
“哥,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我不知道原主去哪里了,我莫名其妙穿了进来,我很怕你不理我,所以我不敢说。”林清瑶用手背不停抹眼泪。
忽然,林清瑶感觉一只大手摸了摸她的头。林清瑶一抬眼,林清风正笑着看她。
“不管你从哪里来。你都是我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林清风将脸帕打湿又拧干,递给林清瑶擦了擦脸。
“哥……你不怪我……”林清瑶睁圆了眼睛。
“我其实早就有所察觉,但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林清风见林清瑶没接脸帕,就上手给她擦了擦脸,又将脸帕摆净挂在旁边。
“哥哥……谢谢。”林清瑶觉得这是最近唯一让她心里有所安慰的事了。
林清风笑着摇了摇头,他想了想,问道:“这么说,因为你发现叶枫是李三好,他为了救你,又一次身陷险境,所以你选择嫁给他?”
林清瑶点了点头。
“可是你喜欢的是睿王对不对?”林清风又问道。
林清瑶又点了点头。
“唉……恩情难报。更何况叶枫他对你这么强烈的情谊。”叶枫皱起眉头。若是他,一定会做出和妹妹一样的选择,但是他现在却说不出这种话。
“哥……为何要这样……没有人逼我可是我却觉得身上压了千斤巨石……”
“瑶儿……我不知道。”林清风摇了摇头。他对于感情的事情并不擅长,恩情和爱情让他来选择,他也一定会选择报恩,牺牲自己。
当天晚上,一直到林清瑶睡着了,林清风才离开揽星苑,他看着妹妹睡着了还皱着眉头,不由叹了口气。
林清瑶及笄之礼过了没多久,叶枫便三媒六聘亲自上门提亲了,叶枫原准备当月就定下黄道吉日,但是林清瑶却选了两个月以后的日子。叶枫最终尊重了林清瑶的选择,二人定在十月大婚。
定亲当晚,林清瑶在大街上四处晃悠,她头晕目眩,整个人都混沌不清,没有一丝定亲的喜悦。
京都的晚上真的很冷清,完全不像舟山那般热闹。林清瑶想起当日在舟山,叶沁如同散财童子一般,为了让她高兴撒了一路的钱,想起二人放百年好合灯,想起二人在客栈同床共枕……
等林清瑶回过神,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无忧泉,而叶沁正坐在湖边吹晚风。月光下,叶沁长发飘飘,形单影只,仿佛天上嫡仙偶然坠落凡间。
林清瑶猛然一下看到叶沁,心突突狂跳,她站了一会儿,垂下眼帘,转身离开。
“来了,不坐一会儿么,火箭队?”叶沁低沉的声音在林清瑶耳边想起。
林清瑶听到这三个字,愣了好一会,当日叶沁多少次套路她,一步步靠近她,她现在想起来,只觉得甘之如饴。而这些,以后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