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眨了眨，看着面前笑得菊花盛开的老人，感觉对方跟照片上那个阴沉严厉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小姑娘认识我？”
林晓芸目光敏锐，一眼就看出了童言眼底的不对劲。
童言回过神，随口糊弄道：“家里有以前的旧报纸，看到过您年轻时候的样子。”
林晓芸一听，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温遥，不动声色地把两人让进来。
“快进来，外面冷。”
不同于外面雪还积着，院子里被林晓芸收拾得很干净，只有刚落下的薄薄一层积雪。
这院子从外面看着不大，但是里面空间着实不小。
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从院门直通后面的厅堂，两旁栽着各色花草树木，一边搭了个葡萄架，另一边则有一个小小的鱼池，里面零星几朵冬日还开着的荷花给院子增色不少，鱼池顶端有个凹进去的平台，里面铺了厚厚的垫子，上面卧了只雪白的猫咪，见有生人进来，猫咪懒懒地伸了个腰，本就蓬松的毛毛炸了下，转眼就又收下去。
“白云。”
温遥弯下腰，伸手轻唤了声。
白猫眼神动了动，仍是懒懒地卧在搭着凉棚的池旁，自喉间哼出一声软软的叫，用作回应。
林晓芸不由笑：“它就是懒，一会儿冷了就会进来了，我们先进去。”
童言目光新奇地看着这一切，总感觉这里的一切，跟照片上的差了太多。上一世她从谢荣相册里看到的院子，别说花草猫咪鱼池了，就连颗植物都没有，整个院子全是冷冰冰的水泥铺就的地面，看得人压抑得很。
林晓芸的眼神再次一动，看向温遥。
却见温遥一脸宠溺地看着童言：“喜欢这里吗？我在这里有给你留个房间。”
林晓芸脸一板：“当初我答应你住过来的时候，你可没说这里要再加一个外人。”
温遥扬起笑，把童言往前推了推：“林奶奶，她是我女朋友呀，可不是外人。”
林晓芸&童言：“……”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到。
第64章
童言赶紧开口：“林奶奶, 我外婆可喜欢您跳舞了, 现在我家里还有一本旧报纸剪成的册子，上面全是您跳舞的样子。”
这话是事实，岑外婆喜欢广场舞其实就是因为林晓芸。
曾经卓凤清还花高价给她搜罗了不少林晓芸当年跳舞的视频, 不过那时候的视频很少, 画质又不清晰, 连声音都坏掉没有了, 但是岑外婆还是宝贝得不行, 藏在自己屋子里时不时就翻出来看一下。
为此还专门买了台放映机在家里放着。
看她说得头头是道, 林晓芸心里对童言的戒备倒是去了大半，趁着给两人倒水的功夫, 随口问道：“听小遥说你拜了楚华为师？”
童言赶紧上前帮忙, 然后又把水自己端回来，点点头：“对。”
林晓芸：“张楚华别的不行, 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童言一听, 感觉果然这老人家就是不一样, 在老一辈里风靡了一辈子的歌唱家到她嘴里就是只有“看人的眼力还行”。
林晓芸把脸一板：“怎么？不相信？”
这时候童言才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几分严厉感来，倒是跟谢荣相册上的人像了几分。
“一个唱歌的, 会把自己搞得嗓子毁了，就好像是一个人走路, 结果把自己走路的腿剁了，那还谈什么行不行？”
童言：“……”
温遥还是头一回见童言在长一辈面前如此吃憋，顿时忍不住笑，“是, 林奶奶，您最英明睿智了。”
“少给我戴高帽，”林晓芸沉着脸，指童言：“她要是想进这里，光戴高帽可没用。”
童言心里一动，露出一丝喜意：“请林奶奶出题。”
听话听音，这小姑娘机灵倒是很机灵，一句话就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林晓芸不由又看了童言两眼，大概明白为什么温遥会喜欢上她了。
说到正事，林晓芸就收了之前的嬉笑怒骂，面色平和下来，沉声：“你之前练过舞没？”
童言老实摇头：“没有。”
之前跟陈薇那几下根本不算，她只学了简单几个动作，主要还是在唱上面。
闻言，林晓芸不由皱眉，上下扫了童言几眼：“这个年纪，又没练过舞，怕是有些困难，不过如果只是学些简单的倒也成。”
说完，她突然起身往后走：“跟我过来，让我看看你的天份。”
穿过厅堂，后面是更加宽阔的一个院子，角落有一口井，中间有一些奇怪的吊环木桩之类的设施，另外还有几间房子。
林晓芸随手推开其中一间，也不多说，直接摆了个起手式，紧接着就是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别看她年纪已经大了，但或许因为天天练习的缘故，这串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流畅至极，又极快。
然后问：“记住了吗？跟着做一遍我看看。”
温遥：“林奶奶，这样也太难了吧，您都没说准备。”
林晓芸一句话就把温遥试图走后门的企图打断了：“你收还是我收？”
童言深吸一口气，安抚地拍拍温遥：“没关系，我都记住了。”
说实话，动作倒是不复杂，凭她现在的记忆力是记得妥妥的，就是做出来有些难。
没关系，那就动作慢一些。
童言在心里暗暗鼓励了自己一句，然后两步走到中间，一板一眼地跟着比划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林晓芸脸上的表情还很平静，后来她的眼就越来越亮，等童言一套动作做完，她的眼睛简直亮得跟星星一样。
对童言的爱才之心，完全压倒了刚开始见到人时的戒备心。
“你以前真没练过舞？”
童言喘着气摇头：“没有。”
两辈子加起来，也就小时候卓凤清曾经送她去过一星期舞蹈班，勉强练了一下形体。
刚刚那番动作对童言来说其实很难，尤其她又从没练过舞，筋骨都没打开，好几次都险些劈了腿，但她还是一板一眼尽力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极致。
盖因她深知这次机会来得有如何不容易，上辈子谢荣可是走了沈家的路子，才勉强获得林晓芸指导一月的资格。
而自己，如果她没理解错，应该是她只要获得了对方的认可，便可以在她手下想学多久就学多久！
她当然要好好努力表现了！
尤其童言心里还打起了小算盘，以后是不是可以带陈薇也过来一起拜师学艺。
诸多原因加起来，就导致童言对这次机会尤其重视，做起动作来简直快拼了老命。
林晓芸现在看童言的表情简直称得上慈爱，虽然比温遥还差点，但也相当不错了。
“你明年还有高考对吧？”林晓芸主动开口：“高考前我对你没要求，只要你觉得有空，就可以来，但是高考之后，我建议你最好每天来，毕竟你没有基础，刚刚那动作你虽然记得很好，但是却僵硬得跟个石头一样！”
林晓芸的语气严厉，但是听在童言耳里却不亚于天籁之音，喜得她一蹦而起：“放心，林奶奶，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我可以天天来。”
林晓芸顿了下，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一想又把话咽下去，道：“只要你家里人不反对就行。”
童言喜滋滋：“我家里人都不干涉我的决定的，对了，林奶奶我看这里似乎只有你一个人，今天都三十了，要不我们一会儿来接您，晚上您上我家吃饭去？”
林晓芸：“不用。”
被人拒绝也是童言意料之中，闻言便老老实实地道：“那明天我带我妈妈过来看您。”
虽然对方并没有明确表明要收自己为徒的意思，自己也说家里不干涉她的决定。
但是童言知道像林晓芸这种老一辈的艺术家是十分看重规矩的，自己既入了她的门下，那家里的长辈怎么也是要过来打声招呼的，好在大年初一过来拜访，倒也不算是失礼。
要知道之前拜张楚华为师的时候，卓凤清可是专门订了一桌拜师宴的。
林晓芸：“嗯。”
眼看着时间不早，事情也定下了，温遥便提出告辞。
林晓芸也没留人，直接把两人送到门外：“开了车吧？今天下雪，路上小心着点。”
童言眼尖地注意到林晓芸这会儿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跟刚开始见面的时候相比，似乎是腰腿有点疼，时不时地就要伸手去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