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趁她不注意发了个信息给商老师,告诉他可以开始了。
耳机里很快传来商老师的声音:“好的,那我们现在开始讲第一单元的知识点……”
江槐翻开自己熬了两天两夜做的教学计划,拿起粉笔,清了清嗓子:“好的,那我们现在开始讲第一单元的知识点……”
他的声音没有商老师那么字正腔圆,而是带着天然的磁性和青春的朝气,因为台下坐着他的小姑娘,语调又不自觉地揉进了些许温柔,听起来像是音乐家在弹奏深情的乐曲。
别说是艾俏了,就是另一端的商老师都听得差点走神。
“这孩子应该去做午夜电台的主播。”他事后对另外两位老师感慨。
两位老师也深以为然,这么好的嗓音,不做播音类的工作真是可惜了。
奈何这孩子心思不在学习上,费尽心机地筹划了这么复杂的教学方式,居然是为了哄女孩子,实在让他们啼笑皆非。
“不过我觉得这孩子也并非无可救药。”商老师又说,“咱们几个再加把劲儿,争取激发出他自己对学习的兴趣,没准会有一个奇迹从咱们这里诞生呢!”
艾俏因为江槐的声音走了好几次神,还好她牢记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
江槐也屡次因为艾俏的注视而心猿意马,她那双藏在浓密睫毛后面的大眼睛,清澈又恬淡,专注时如一泓湖水,眨动时像繁星闪烁,让他忍不住想去亲吻。
两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顺利完成第一次教学,一个小时的课程,谁也没有觉得枯燥,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若不是下午还要上课,江槐觉得他可以讲到地老天荒。
艾俏也是这种感觉,江槐讲课比数学老师讲得还要生动有趣,以往四十五分钟的课她听到一半都忍不住打瞌睡,这次却全程连一个哈欠都没打,真是个奇迹。
“累不累?”江槐合上书,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不累。”艾俏笑着摇头,掏出随身带的手绢递给他,“你累吗?”
江槐怕给她弄脏了,本不想接,犹豫了一下又接过来,随手揣进自己兜里,“有点累,但是很有收获。”
“什么收获?”艾俏的注意力被转移,忽略了他的动作。
“嗯……”江槐想了想说,“以前学的有些记不清了,通过给你讲课,好像自己也跟着学了一遍。”
“真的吗,那太好了,咱俩这叫双赢。“艾俏开心地笑。
咱俩?江槐莫名地从这个词语中品出一种绑定的意味,不禁心生欢喜,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快上课了,你先走吧!”他说。
“那你呢?”艾俏问。
“我把黑板擦干净再走,不然会露馅的。”
“好的,辛苦你了江老师。”艾俏冲他甜甜一笑。
江槐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了几下,连忙用手捂住心口,试图压下那不正常的律.动。
这个动作是艾俏经常做的,他突然怀疑,是不是心脏病也会传染?
艾俏走后,他靠着讲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把黑板擦得干干净净,把教室门从里面锁上,自己从后窗翻了出去,像只灵活的猕猴,几个起落就下到了地面,拍拍手,迈着懒懒散散的步子离开。
艾俏回到班里,立刻受到倪悦悦的严厉审讯:“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一声不响地丢下我,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告诉老师和校警了!”
“我去找我十二哥了。”艾俏骗她说,“因为我突然想起有几道题不会,就去找他给我讲一讲,讲完之后我们去小商店买吃的,顺便还给你带了一包巧克力。”
她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巧克力递给倪悦悦。
倪悦悦一看到吃的,立马不叨叨了,剥了一块放进嘴里,享受地闭上眼睛:“真好吃,香醇又丝滑。”
艾俏心说能不好吃吗,这可是我四哥从巴黎带回来的呢!
四哥昨天夜里从帝都回来,那时她已经睡着了,爷爷不让四哥打扰她,四哥放下给她带的礼物又匆匆忙忙去了魔都,害她连面都没见到。
艾俏成功骗过了好朋友,心里却多少有些愧疚,但是为了保密,她暂时只能选择隐瞒。
倪悦悦藏不住话,万一哪天不小心说漏嘴让两个哥哥听到,她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到时候她去哪里再找一个像江槐那样知识渊博又赏心悦目的老师呢!
于是她在心里悄悄给好朋友道歉:对不起啦悦悦,等我学成出师,一定会帮你把成绩提高上去的,我发誓!
艾俏在前面和倪悦悦说话,没发现后排的杜琪琪正在默默注视着她。
自从上次体育课两姐妹的争执被同学们发现之后,艾俏就借机和疏远了杜琪琪,加上艾俏一心想搞学习,最近也没怎么整她,两人各自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可这个平静如今又因为江槐的出现悄悄起了波澜。
确切地说,是杜琪琪自己心里起了波澜。
现在她已经确定,在整个附中,只有她一个人了解江槐的家世,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江槐和艾俏曾经的过往。
从艾俏追着江槐跑的那件事来看,艾俏似乎对江槐还有点意思,但江槐似乎早已不把当年的小伙伴当回事了。
这对她来说真是天时地利的好机会,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给自己的未来铺一条康庄大道。
现在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晚自习放学后,杜琪琪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把蔡美凤叫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怀着激动地心情对她说:“妈,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谁?”蔡美凤警惕起来,“不会是你爸吧,琪琪我可警告你,你爸他就是个赌鬼,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能对他心软。”
“哎呀,妈你想哪去了?”杜琪琪微微颤抖地拉住她的手,“我说的不是我爸,我见到江槐了。”
“江槐?”蔡美凤皱眉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你是说江渔那个闹出人命的儿子”
“对呀,就是他。”杜琪琪笑得眼睛都没了,“妈,你说巧不巧,他居然也转到澜城附中来了,而且比我来得还要早一些。”
“他来他的,你高兴什么,你以前和他关系很好吗?”蔡美凤问。
“以前关系是不怎么样,但以后可以慢慢培养啊!”杜琪琪双手交握在胸前,眼里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蔡美凤终于品出了不对劲:“杜琪琪你要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和他谈朋友吧,我警告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你艾叔叔好不容易给你找的学校,是让你好好学习的,可不是让你谈恋爱的。”
“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迂腐,谁说谈恋爱就不能好好学习了?”杜琪琪把她摁坐在床上,认真严肃地说道,“你一心盼着我好好学习考上名牌大学,不就是为了让我以后过得好吗,你想想,我要是能和江槐在一起,还用得着这么拼死拼活吗,你还用得着天天对艾建中俯低做小吗?”
蔡美凤对女儿的幼稚十分无语:“琪琪,感情不是你想和谁在一起就能在一起的,要真是那么容易,我还用得着在你艾叔叔身上耗这么多年吗,快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远离那种品德败坏的孩子,好好学习才是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
杜琪琪垮下脸:“你和艾叔叔耗这么多年,那是你没本事,我要追江槐,就一定能追到。”
“胡说八道!”蔡美凤恼羞成怒,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才多大个人,思想怎么这么复杂,我警告你,你要敢在学校给我胡来,我饶不了你!”
杜琪琪没想到妈妈会突然打她,捂着脸哭了起来:“你凭什么打我,你自己都是个小三,还说我思想复杂,我复杂也是跟你学的,你都能为了钱抢妹妹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蔡美凤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杜琪琪,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自己亲生女儿嘴里说出来的。
她的心在一瞬间被伤得支离破碎,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琪琪,我没想到,我在你眼里居然这么不堪,可是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吗,当年你爸赌博差点把你卖了还债,要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我一没本事,二没钱,不想办法找个靠山能行吗,你嫌弃我做小三,可就是我这个小三舍弃了尊严把你养大的,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唾骂我,唯独你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