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像是苍凉的大地蓦地响起一声沉闷悠长的叹息,和一声冷笑:呵,这就是爱情。
她也不过是一个上当的人。
而七妹,别看她如今为了爱情豁出去了,待到将来,她也会发现,所谓爱情,不过是上了一场当。
陆之韵走的是原主前世的剧本。
她知道,如果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她不可能达成目的。闹了好几天的绝食,最后,还是陆太太心疼她,妥协了。别看陆老爷在外面威风八面颇吃得开,在家里却是个怕老婆的,陆太太点了头,他再反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待陆太太松口,陆之韵才同她说:“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绝不会被人骗了去。”
陆太太没好气地批道:“你放屁!你要是心里有数,趁早和吴家小子断了!”
陆之韵环着陆太太的肩,轻轻摇晃着,无奈地拖长声音叫了一声:“妈——”
陆太太看着她苍白的俏脸,心疼得没了脾气:“你将来要是过得不好,可别怪我们做父母的没提醒你。”
“你放心。”
距离上次和吴咤相会,时间已过了六天。
陆太太从陆之韵房间出去后,陆之韵便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你找谁?”
“吴咤在么?”
“稍等。”
等了一会儿,陆之韵便听到了吴咤的声音:“喂?”
陆之韵的手指绕着电话线,低声笑问:“是吴先生嚜?”
吴咤自那日被陆之韵撩拨得不上不下后,这几日总想着她,今日听到她的声音,难免有几分欢喜:“可是有好消息了?”
陆之韵笑着说:“嗯,我爸妈同意了。”
吴咤心里一喜,声音中都带着笑:“那我让我妈明日就请媒人上门。”
吴咤在公司有一个好友,知道他追求陆茵梦的事,听得他讲话的声音,便冲他挤眉弄眼,低声问:“香城第一名媛,出了名的不爱和男人兜揽,果真被你搞到手了?”
吴咤得意地翘了翘唇角。
曾经,他同这位好友谈起过陆茵梦。当时这位好友听说他要去追陆茵梦,当即便说他痴人说梦。便是他长得再好,家世门第在这儿,怎么可能当真娶到陆茵梦?
当时吴咤便不以为然地笑了声,说:“天底下没有我追不到的女人,我只要放出手段,凭她是什么名媛大家闺秀,都得对我死心塌地。”
这位好友佩服地对吴咤竖起了大拇指。
下一瞬,他脸上的笑便僵住了。
只听电话那头的陆之韵道:“虽说我爸妈应下了我们的婚事,到底觉得有些不名誉不体面,所以,你让姑妈多留心,就不必登报了,也不必大办,只悄悄儿地准备着,备几杯薄酒请请亲朋好友也就是了。”
屈辱感再次漫上吴咤的心头。
待那位好友走开,他才冷着声儿问:“不名誉不体面?”
在前世,这些话都由陆太太说给陆茵梦听的,陆茵梦不愿刺伤吴咤的自尊,并没说给吴咤和他的母亲听,自己悄悄地哭过之后,反而要找借口,只说是体量吴咤的母亲身体不好,才不欲大办婚事。
然而,原身的体贴并未换来吴咤的真心,反倒叫他觉得理所当然。
陆之韵听他的声音冷了,便似笑非笑地问:“你是在和我发脾气嚜?”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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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陆之韵听他的声音冷了, 便似笑非笑地问:“你是在和我发脾气嚜?”
吴咤咬紧牙根,铁青着脸, 不答反问:“和我结婚让你不名誉不体面?”
陆之韵仍旧是要笑不笑的语气反诘道:“你说呢?”
吴咤没想到陆之韵是这样的态度。在往日,陆茵梦从不曾同他说过这样难听的话,她虽有些大小姐的娇气,却极有教养, 总是顾及他的颜面的。
现在,她说出这样伤他的话, 依然显出了她的教养——话未说成十分, 用字含蓄, 语气却露骨,其中羞辱的意味却是十成十。
吴咤的喉结动了动,胸口一团闷气不知如何出, 却又听陆之韵轻淡的语声直咄咄地问:“你以为,这六天我说服我爸妈同意我们的婚事很容易嚜?”
吴咤被她问住了, 谈话的节奏全到了陆之韵手里, 未及回答, 又听她冷笑一声, 说:“你要不乐意,这婚不结也罢。”
似乎是要挂电话的语气。
恐她当真挂了电话,和陆老爷陆太太说不结婚了, 未及思量,吴咤着急了喊了一声:“你别挂!”
他柔声道:“是我的错,我一时说错了话, 你别生气。我并不是朝你发脾气,只恨自己没出息,不能让你同我结婚是名誉的事体面的事。”
他深情款款地哄着:“和你结婚,我是一千个乐意一万个乐意。你放心,我现在虽穷,将来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令你嫁给我是名誉的、体面的事。你信我么?”
全然不觉对方已跳出了他用甜言蜜语设下的陷阱,已经开始由猎物变为猎人。
陆之韵并不直接答,只“嗤嗤”地笑出了声儿,说:“看你吓得这个样儿,一般的也太好玩儿了。”
她的笑声低低地,像是从他的心头搔过,将他勃发的怒气都搔成了痒,叫他无可奈何,只讪笑着:“嗐,你这……”
陆之韵自然不会令这场婚事悄悄地办了,那太便宜他。因此,她笑着,仿佛不经意,说出去却是直戳吴咤的痛点:“我知道,但凡穷人,总是自尊心极强,心思也敏/感。我只是试试你,看你将自尊看得重,还是将我看得重。”
“穷人”二字扎了吴咤的心,令他咬紧后槽牙,忍了忍,仍旧笑道:“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嚜?”
陆之韵说:“那些话,都是我妈的原话。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问她,‘你就让你最疼爱的女儿这么委委屈屈地接了婚,就名誉了体面了?’和她歪缠了许多功夫,她才同意风光大办。我要结婚,必定要大宴宾客要见报的。”
吴咤听着她犹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没拿听筒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指尖在手心儿掻着,又是气,又恨不能立时见她,将她捉来,打一顿屁/股。
她说话着实可恶,比往日多了些儿难以捉摸的气质,总觉得若即若离,却让他心里发痒,心神反倒都在她身上了,全用来琢磨她。
他笑着,无可奈何地问:“捉弄我好玩嚜?”
陆之韵微笑:“你有意见嚜?”
吴咤口称不敢,又同陆之韵说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陆之韵挂上听筒,心情不错,正要拿出一本书来看,女佣便敲响了她的房门。
“进来。”
女佣双手呈上一张请柬:“这是赵小姐请人送来的。”
陆之韵接过来,微笑着说:“你下去吧。”
她打开请柬看了看,便将它搁在梳妆台上,对镜梳妆打扮了会子,拿起怀表看了看时间,便又准备出门。
从房间出来时,可巧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并一位管事的老妈妈正在打牌。三奶奶便叫她一起打牌。
陆之韵说:“我有事要出去。”
陆太太正在计划她的婚礼,要请牧师、要定教堂、要预备酒席、要安排登报、要找花童……他们是打算白天办西式婚礼,晚上办中式婚礼。
见陆之韵要出门,她蹙眉问:“又有什么事?”难不成又是去见吴咤?提起这个吴咤,陆太太就是一肚子气。
陆之韵一边换鞋一边说:“听说清园有个新来的姑娘,长得同我有六分相似,我去瞧瞧。”
三奶奶“嗐”了一声,说:“可是那个清园?七妹毕竟是黄花闺女,如何去得?叫人知道,岂不把咱们家的家教都看轻了?”
四奶奶亦附和道:“七妹虽说是受过新式教育的,是进步女青年,有些事该不该做,总要心里有数。自爱总还是要的。”
五奶奶只捏着牌,笑而不语,神色间也是不赞同的,仿佛她要去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自从陆茵梦同吴咤的婚事定了下来,她们妯娌背地里可都在笑话陆茵梦,说她白托生在这么个名门世家,一双清高眼只看得见皮相,要嫁一个穷人,未免既天真又可笑,将来且有的是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