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脑袋越探越多,紧接着拉出了一个人影,那人影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挪到了时飞门口,然后侧耳贴在门上,专心致志的听起了墙角。
走廊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的脸,赫然便是吸血鬼塞西尔!
时飞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关上门后她又问了一次:“有什么事吗?”
阿尔文很少笑,但这时候却浅浅的笑了起来,叫时飞无端端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便见年轻的牧师微微启唇,说出了时飞绝对不想听到的内容。
阿尔文:“我来拿我的报酬。”
时飞一愣:“报酬?”
阿尔文点了点头:“之前救小狼人的那份布鲁克付清了,我来拿治疗安德烈的那份。”
时飞有种终于来了的轻松感。
她就说阿尔文会和她一起回城堡,一定不是回来看看这么简单,当时就觉得是来讨债的,果不其然,等她刚从外面回来,时间空闲了下来,对方就来了。
也正如她所料,阿尔文说:“我太困了,来城堡后就睡着了,等我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那时候去找管家,才知道你已经离开城堡,带王子和公主去游玩了。”
时飞:“所以你一直在这里堵我?”
阿尔文说:“说堵有点难听,不过也差不多吧。”
行吧。
时飞已经看到对方的坚持了,也不说别的了,她直接问:“治疗费一共多少?”
她现在虽然还不富裕,但冰城持续不断的盈利,总归让她脱离了赤贫状态,付一付治疗费还是没问题的。
总不至于城堡里的厨师都付的起的治疗费,她一个领主付不起吧?
哪怕时飞也知道,安德烈伤的比小狼人要重的多,恐怕花费要更为巨大。
但阿尔文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金币。”
时飞:“那你想要什么?”
阿尔文犹豫了一瞬,还是说:“你的剑……”
“这不可能。”时飞断然拒绝道:“它不可能给你。”
阿尔文:“不用给我,我只想借用一下,还会还给你,或者你有时间,也可以和我一起,我使用剑的时候你也在场,这样总可以了吧?”
时飞摇了摇头:“你还是换一个要求吧。”
阿尔文眼神暗淡了下来:“没有别的了。”
时飞皱了皱眉:“你需要用我的重剑做什么?难道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代替。”
阿尔文半真半假的说:“我有一个病人,被黑暗元素入侵的十分严重,简单的拔除已经完全无法治愈,想要他活下去,就必须持续不断的进行净化,直至暗元素彻底消失。可惜我的魔力微薄,根本做不到这个。”
时飞有种原来如此的恍然感:“所以你才会在集会所拍下那么多净化药剂和法杖?”
阿尔文说:“但那还不够。”
时飞皱起了眉。
她和阿尔文算不上可以交托信任的朋友,充其量是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一把剑对剑客来说何等重要,怎么想也不可能把剑借给他。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冒险者三人组到底建造了冰城,给领地带来了收益,缓解了时飞的困境。所以力所能及的忙,她还是可以帮一帮的。
听阿尔文的意思,需要的是拥有净化功能的药剂或者武器。
时飞想了想,说:“虽然我的剑不能给你,但我可以去藏宝室帮你找找,还有没有别的藏品,可以用来净化。”
阿尔文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不怎么抱希望:“你的剑是我近一年见到的唯一一个,光系属性和净化效果这么强的武器了,想要再找到第二个,太难了。”
时飞一顿,试探的问:“你说的,是我的剑?”
阿尔文:“当然,我怀疑这是一把圣剑的仿剑,所以才想找你借用一下,用这把剑,我的……病,病人,治疗的时间应该至少可以缩减一半。”
阿尔文说起病人的时候磕巴了一下,显然是在隐瞒什么。
时飞没有揪着这点不放,但也没有因此答应他什么。
时飞给阿尔文提供了两个思路。
重剑是不可能交给他的,要么就给她些时间,她会找到其他具有净化功能的藏品武器当做替代。
又或者等她忙完这段时间,领地可以正常运作后,她能够脱出身来,离开领地去他病人那里看看,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就是人在哪,剑就在哪,绝对不可以分离。
阿尔文情绪有些低落,但这种结果也不是没有料到,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了精神来。
他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闭上了嘴,眼神一瞬间变得锋利。
时飞问:“怎么了?”
阿尔文回头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说:“一股黑暗生物的臭味,我闻到了。”
时飞:“……”
城堡里的黑暗生物,除了吸血鬼还有谁?
而会往她跟前凑的吸血鬼,除了塞西尔又还有谁?
答案是唯一的。
无声的叹了口气,时飞放轻了脚步,顺着阿尔文的视线,轻巧的挪到门口。
她抬手握住把手,而后猛地一下拉开了门,露出了维持着耳朵紧贴门板姿势的塞西尔。
寒风迅速涌入,而随着冷冽的夜风而来的,是因为惯性,踉跄着歪进了屋的吸血鬼。
顶着时飞的怒瞪,塞西尔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似乎对迄今为止发生的变故还没反应过来,塞西尔还有些尚在状况外的茫然与无辜。
时飞最受不了他这幅无辜的表情,无奈的问:“你趴在门上干什么。”
塞西尔好险站稳,听到时飞的问话,这才终于思维回笼,回过了神来。
唔……他这是暴露了啊。
都怪阿尔文的存在,他亲和光魔法,正好克他,不然凭借黑暗生物的隐匿本能,怎么想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
好在他看了看时飞,又看了看阿尔文,确定他们既没有言语不快打起来,也没有衣衫不整做些什么可怕的事,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时飞显然还在等一个答案,塞西尔只好说:“还不是不放心你。”
态度还不错的说完,他紧接着又略带不满的对阿尔文说:“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女孩子的房间里去做什么,不速之客?”
阿尔文同样不满的反击回去:“我好歹是上门拜访,真正的不速之客是你吧?”
塞西尔听不了这个:“凭我和时飞的关系,这里我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
阿尔文好奇的问时飞:“什么关系?”
时飞也一脸的茫然的重复:“……什么关系?”
塞西尔得意的说:“神鸟认可的关系啊,时飞你忘了?”
阿尔文还在问:“什么神鸟?”
他这一觉睡了太久,久到错过了时飞离开城堡,自然也错过了莫尔的婚礼,并不知道婚礼上报喜鸟分别落在时飞和塞西尔身上的事。
可时飞还记得。
不仅记得,她还完全没有当一回事。
她一直以为婚礼上的报喜鸟环节,不过是一种美好的祝福,没人会当真,可眼下来看,塞西尔可能不是这么想的?
那他是怎么想的?
总不能因为报喜鸟,真的觉得她将来会嫁给他吧?
这也太夸张了。
屋里的气氛有点尴尬,阿尔文也就不想多留了。
他心不在焉的看了下时间,和时飞告了别:“我先走了,你休息吧。至于报酬,那就先帮我找找别的藏品吧,如果找不到,你能陪我回一趟家吗?”
时飞明白了:“所以那个病人是你的家人?”
阿尔文没有否认:“可以吗?”
时飞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头。
送走了阿尔文,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塞西尔。
时飞皱了皱眉,为了以后相处能更自在,还是和他解释起来:“报喜鸟就只是一种普通的鸟类,连魔法亲和力都没有,自然不会真的是什么神鸟,婚礼上报喜鸟的环节,也不能当真的。”
塞西尔敏锐的察觉出了什么:“你为了躲开我,连这种谎都能撒?”
时飞无奈的说:“你不是人,所以不知道,这个真的没人信的。”
塞西尔:“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他咕哝道:“而且整个婚礼现场的人,除了你没人不信了。”
时飞:“……”
塞西尔:“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