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远了,回头也看不到那小贩了,塞西尔才快步走到时飞的旁边,没头没尾的冷哼了一声。
时飞:“?”
什么毛病?
塞西尔说:“我了解你,刚刚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你却没和那丑八怪说。”
“为什么叫人家丑八怪?”
时飞暼了吸血鬼一眼,说道:“乔大叔有名有姓,将来会是咱们领地向外供应亚比根茎的主要供货商,还记得我说的领地繁荣吗?乔也是其中一环。”
亚比草说的便是小贩乔贩卖的这种药材了,它的根茎有很强的稳定性,常用来做中和剂。
见塞西尔不以为然,时飞摇了摇头,也不在说这事。
只不过想到他之前说的,有一点也不算错,时飞承认道:“倒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只是没想到亚比草的产量会这么低。”
塞西尔不能理解:“五百磅,低吗?”
“不低吗?”时飞欲言又止的看着他,还是把想要说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不提后世动辄几百上千斤的药材产量,五百磅连她来这儿之前的古代都比不了。毕竟那可是整片后山,就算打理的不算精细,也不至于这么低。
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时飞打算空闲下来后,再去小贩的山头看一看,找找问题的源头。
可惜她头一世是个五谷不分的娇娇女,后来又一心练剑,实在不知道田地要如何打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想着,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拍卖席的附近。
那是个膝盖那么高的小高台,上面正有人在卖着什么。
拍卖台的周围聚拢了不少人,而且一眼看去,绝大多数都不是她领地的原住民,有的是隔壁领地的使臣、游历而来的富商,甚至还有一个她认识的人,一脸极具辨识度的大胡子。
时飞一眼就认出他来,正是亚伯王国的大胡子骑士长。
大胡子巴德也看到了时飞,他眼睛一亮,大力的挥起了手,惹起了他周围的围观者一片嘘声。
大概知道自己的大动作妨碍到了别人,巴德只好收回了手,但他的眼睛很亮,透过浓密的大胡子,甚至还能看到咧的大大的嘴里那口白森森的牙齿,看起来是很高兴了。
时飞也很高兴。
她想去找大胡子,可惜想要挤进人墙可不容易,毕竟这里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她,自然也不会给她面子。
好不容易挤进了两个身位,还想往前,突然感觉衣摆勾住了什么,紧接着身体一滞,再也移动不了分毫。
时飞的武器可是重剑,力气比身为五级战士的班还大不少,可现在她却仿佛拽着一座山,根本没办法移动。
奇怪的扭头看向身后,塞西尔那张哀怨的小白脸差点怼到她脸上。视线再往下,他的某只“纤纤玉手”,正死死抓着她的衣摆不放,让她动也不能动。
“你的力气这么大?”时飞怀疑的看着他:“还是说,你其实已经恢复了?”
塞西尔:“……”
时飞觉得自己被骗了:“所以你总是磨着我要血喝,不是因为重伤未愈,身体虚弱?”
塞西尔忍不住心虚,都三个月了,就算他大部分的时间只能喝动物的血,实力也早就恢复了七七八八,至于他为什么还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围着时飞蹭血喝……
这题超纲,塞西尔也不会解啊。
只不过面对时飞的怀疑,塞西尔倒不是特别慌,他故作镇定的撸起袖子,把左臂伸了过去:“哪恢复了,你看看这伤痕,到现在都没好转的迹象。”
那占满半个手臂的焦黑,正是当初时飞用重剑压出来的伤痕。
时飞皱了皱眉:“重剑造成的?”
塞西尔一脸委屈的点了点头。
时飞不明白:“怎么还没好?”她握住塞西尔的左手,手腕上之前铁链灼伤的痕迹早就好透了,只她重剑拍出来的这片,愈合的速度慢的令人发指。
这显然不太对劲。
时飞一脸严肃的在思考问题,塞西尔却顾不得这许多了。
比他小了足足两圈的纤长手指捏着他的手腕,翻来覆去的在看伤口。
塞西尔感受着指腹与皮肤的摩擦,不同于吸血鬼的冷血体质,时飞的手又暖又烫。
她的手掌小巧,一点也不像是能舞起那么大一把重剑的存在,可她的指腹和虎口上,却又有着很厚的一层茧子,昭示着这件事的合理真实。
这不是一双多么柔软嫩滑的手,甚至都不如还在家族城堡时,那些提供血液的血奴的手,可就是这双粗糙到有些扎皮肤的手,让塞西尔心如擂鼓,一时不知道做些什么反应才好。
抓住时飞衣摆的右手早已放开,他迫切想要做些什么。
耳朵里隐约听见时飞说要去巴德那里看看,他胡乱的点着头放她离开,心中的燥热却无法宣泄。
必须要做些什么。他昏昏沉沉的想。
车夫和他未婚妻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塞西尔的脑海中,鬼使神差的,他退后了两步,走向了很久之前就注意到的那个摊位。
那是个贩卖女子饰品的小摊,就在离拍卖台不远的一个角落,摊主是个面善的阿婆,而塞西尔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长长展台的最中间,那个亮红色的戒指上。
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一圈简单的戒环,却鲜红的仿佛吸血鬼的烙印。
他想看到时飞带上这个戒环的样子,
塞西尔默默地想。
“多少钱?”塞西尔拿起了那个戒指,问。
阿婆挑起眼皮看了一眼:“啊,那个啊,是珍贵的红宝石矿石,要贵一点,你给5个银币就行啦。”
塞西尔傻眼了。
阿婆警惕的看向他,尤其是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红戒:“小伙子,你该不会是没钱吧?”
塞西尔:“……”
前艾德里安家族唯一继承人,现全身上下总共只有1个银币15个铜币的穷光蛋塞西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19章
没钱是不可能没钱的,这辈子都不会没钱的。
塞西尔一言不发的把1个银币和15个铜币塞回口袋,犹豫了半天,从领口掏出了一条黑色的挂坠。
阿婆的眼睛追随着塞西尔的动作,当看到那条挂坠时,忍不住吃惊的说:“这东西有点眼熟,我年轻的时候一定见过,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塞西尔哼了一声:“这个挂坠,别说买你的戒指,就算把你整个摊位都买下来,也足够了。”
这可是他成年礼时,拒绝父亲找女人给他的提议后,父亲补的贺礼。
虽然略微有那么一点点仓促,可也是价值连城的附魔黑曜石,若不是为了死女人,他才舍不得抵出去。
这么想着,他心疼的把挂坠摘了下来。
相当识货的阿婆也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事,她死死盯着那挂坠,呼吸急促起来。
然后就看到她本以为是冤大头的客人,小心翼翼的一抠,抠掉了挂坠上芝麻大的黑钻群里的一颗,然后皱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递了过来。
阿婆:“……”
心里落差好大,心脏好痛。
塞西尔看着她,不可思议的问:“这颗黑钻怎样也值十来个银币,你还不满意?”
阿婆气哼哼的把钻夺了过来,她当然知道自己还是赚了,可本以为会赚一整个黑曜石挂坠,结果只是赚了一颗钻,这种落差谁能受得了?
心里不是滋味的摘下了那颗戒指,刚要递过去,就听塞西尔又说:“我吃点亏,也不算你10个银币了,算你8个,扣除戒指的5银币,你再找给我3个银币就行了。”
阿婆:“……”
阿婆:“???”
阿婆:“我呸你个死抠门!”
阿婆忍不住骂了人,可她还是想要那颗黑钻,这东西不管是做耳饰还是项链,又或者再做一个戒指,想卖三四十个银币都没有问题,怎么说都是她赚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明明是自己在卖东西,结果还要倒找钱。
拉着一张大长脸又你来我往的讲了半天价,最后到底用红宝石戒指外加2个银币,换了那颗黑钻。
塞西尔心满意足的拿着他的戒指,扭头去找时飞,却看到她已经挤进了人群,正和那个大胡子聊的火热。
好心情一瞬间又没了。
心脏好像又泡回了酸梅汁里,皱巴巴酸叽叽的,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红戒,鬼使神差的,分了一束法力到指间,抵在了戒子的内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