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岁已经许久没去学堂了,现在也不大想去,索性就和先生说了声,以后也都不去了。每天弹弹琴,练练字,看看书,没事抱着元宵在院子里晒太阳,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流逝着。
每天晚上沈逸清都会来她房间,素春和繁冬在外边守着。江晚岁练字,沈逸清就在从书架上那了本书看着,两人谁也没有再提过之前大吵的那一架,不约而同地选择将那一页翻了过去。沈逸清每天都来,后来,还把公务带到了她这儿来办。
江晚岁其实是有些好奇的,毕竟沈逸清身上只挂了个无关紧要的闲职,哪来的这么多公务?还有上一世,上一世最后攻进皇宫的那些士兵是哪来的。这一切,江晚岁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沈逸清更是随意,她坐在旁边,他的那些文件、密函就随意地放在她手边,就连初一和十五汇报事情沈逸清也丝毫不避讳她。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让江晚岁有些愧疚,沈逸清什么都让她知道,但她却还藏着一个秘密不能告诉他,这种近似于欺骗的感觉让江晚岁备受煎熬着。
重生这种事情本就属于怪力乱神,若是沈逸清因此觉得她是个妖怪怎么办?会不会立马就远离她了?
这晚,沈逸清刚进房间,初一就传给他一封密信,向来面无表情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主子,舟山的事情彻底成了,睿王在那边的势力损失惨重。”
沈明昊?!
江晚岁握笔的手一顿,有些好奇地竖着耳朵听。
沈逸清嗯了一声,“下去吧。”
“是。”初一很快消失在房间里,江晚岁不禁有些失望,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又不给她讲清楚,简直是罪恶。
“想听什么?”
“都想——”江晚岁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说了一半才觉得不对劲,抬起头,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沈逸清放下手中的密信,挑着眉,好暇以整地看着她,看见她呆呆傻傻的模样彻底绷不住了,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从来没避着你,你明明特别想知道却从来不主动问我,是觉得我不会告诉你吗?”
江晚岁眨了眨眼睛,“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我就是当个八卦听听,只有这么一丢丢好奇。”她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比划着,“真的,就这么一丢丢。”
沈逸清本来想好好跟她说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她比划着一点点的样子特别可爱,没忍住笑了,伸手拉过江晚岁坐到大腿上,“又不是不让你问,我都把那些密函快要放到你眼皮子底下去了,你还是没瞄过一眼,你要是看过,今天的事情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江晚岁惊讶地仰头看着他:“原来你是故意地放在我手边的?”
“不然呢?”沈逸清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轻啄了下红唇:“你以为我平常时就这样随便放着?我都当着你面让他们汇报了,你还不问我。我想着,放在你手边你总会好奇瞄一眼吧,谁知道,你连瞄都不带瞄的。”
江晚岁还真没想到沈逸清是故意放给她看的,一想到自己错过了这么多好奇的事情,顿时觉得自己太亏了,瘪着嘴:“那我哪知道我能看啊,我不想着你这太不注意了嘛。你又没说过我能看……”
沈逸清闻言反驳道:“我说过,那天你在绣荷包的时候我就说过,是你专注于它,都不仔细听我说话了。”
这话里还带着些许委屈,江晚岁一顿,皱起眉头,努力回想着,好像……好像是有过那么一个晚上,她在绣荷包,沈逸清不知道是在旁边说什么问他什么的,反正她当时正对绣荷包有着迷一半的兴趣,也没注意他说的什么东西。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沈逸清睨着她,江晚岁心虚地嘿嘿笑着,“当时太专注了,太专注了~”
沈逸清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荷包荷包,荷包有我好看吗?天天不是绣荷包就是抱着元宵,你怎么不抱抱我。”说着,还斜了眼趴在猫窝里的元宵。
江晚岁理亏勾着他的脖子,笑眯眯地在男人薄唇上亲了一口,“别生气啊,我最喜欢你了呀!我这不是抱着你了嘛~”
坐在他的怀里,也不知道是谁抱着谁。
“行吧。”沈逸清故作轻佻地点了点江晚岁的下巴,“看在美人你这么喜欢本王的份——”上字还未说完,沈逸清就看见眼前一个白花花的身影窜了过来,再一眨眼,元宵正窝在江晚岁怀里,仰头瞧着他。
一蓝一金的异瞳微微眯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逸清总觉得那眼神里透着些许得意。
似乎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测,元宵在江晚岁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伸着舌头舔了舔毛,半眯着眼,神态悠闲极了:“喵~”
“……”好的,现在他非常确定,这猫崽子可不是一般的欠收拾。
刚刚还说着最喜欢他的小姑娘,现在却抱着猫一个劲地亲亲热热,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说什么最爱,最后还不是馋上了一只猫的身子!
第46章
江老太太打从白马寺回来之后就一直觉着累, 也免去了江朔等人的请安, 江晚岁也乐得清闲,不用再出门。
每天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也不用梳繁复的发型, 简单地用一根簪子把头发挽起来就算了事, 除了必要的护肤, 她连口脂都不抹, 这般懒, 看得繁冬和素春唠叨, 硬是提前到了老年阶段。更让江晚岁舒心的是,江吟雪这几日天天出门, 也不知去向, 早出晚归的,回来时满面春风, 看样子是有什么大好事。她高兴, 江晚岁就更高兴自己的计划能顺利进行。就这样过了几天悠闲自在的日子后, 一直被她遗忘在脑后的事情终于找上门来了。
“小姐,这是许夫人身边的揽月姐姐送来的。”一日, 江晚岁正悠闲地闭着眼睛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繁冬就小跑着从外面跑进来, 手上还拿着什么。
“哦,舅母?”江晚岁闻言睁开眼,好奇地拿过信,边拆边问道:“你怎么没留揽月来我院子里坐坐?”
繁冬撅了撅嘴, “奴婢留了,但是揽月姐姐说要给小姐你准备东西,还有好些事情,就不来看小姐你了。”
江晚岁手上的动作一顿,一脸迷茫:“给我准备东西?什么东西?”
“奴婢也不知。”繁冬也很茫然,摇摇头说,“只感觉揽月姐姐看起来很高兴,似乎是有什么好事。”
“好事?会是什么好事?”江晚岁小声嘀咕着,随手抽出信纸,把信封交给素春,展开信纸慢慢地阅读着上面娟秀的字迹。起先江晚岁的表情还是很轻松,然而,随着她越往后看面色愈发奇怪,连素春也不由得好奇起来:“小姐,许夫人说了什么吗?”
江晚岁还沉浸在信里明氏说的事情上,脑子懵懵的,像是失了魂般地把信递给素春:“你们自己看吧。”说完一个人就陷入了沉思和纠结的复杂情绪中。
繁冬也凑了过来,和素春一起看着那封信,看了没一会儿,两个人的脸色也和江晚岁一样变得复杂。
“小姐,夫人说的意思......”繁冬看向江晚岁,江晚岁正纠结着,摆摆手:“我知道。”
明氏在信里说,明日会带她去参加徐侍郎夫人举办的春日宴。徐侍郎夫人是明氏的闺中好友,各自成婚之后也还保持着联系,知道明氏想为江晚岁相看人家,便提议自己最近正好想举办一个春日宴,到时候可以邀请各家的公子小姐来,把明氏暂时看得感觉还不错的公子都请去,让江晚岁自己也看看。明氏寻思着这是个好主意,便答应了,还在信里说晚些时候会让人把衣物、头面都送来,让她今天早点睡,明早来接她一起去赴宴。
江晚岁愁眉苦脸,素春和繁冬也看得着急。因为从前几日开始,沈逸清有时候白天也到了江晚岁这里,明氏都为江晚岁准备好了一切,徐侍郎夫人也为此准备许久,要是江晚岁说不去,也说不过去。
但是若是去的话,沈逸清怎么办?难道要她亲口告诉他,和你确定关系的我要去参加一个变相的相亲宴?
这话打死江晚岁她也不敢说。但是不去吧好像又不太可能......
江晚岁一个人在那纠结,内心犹如天人交战,繁冬急性子,小声催促道:“小姐,你到底想好怎么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