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岁乖顺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您高兴些,我到时第一就去寻您!”她看了看前方的车夫,悄悄附在明氏耳边:“家里还有一群小妖精呢,我得回去看着点~”
说完她就笑了,明氏也笑了,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江家的马车:“那你自己小心些,有事找舅母。”
江晚岁无声地弯唇,两人对视一笑后,江晚岁放下帘子,随着马车夫一声“驾”后,马车疾尘而去。
*
马车渐渐停下,繁冬和素春率先下去,然后伸手扶着江晚岁慢慢下车。
江晚岁看着府前的几个丫鬟,挑了下眉,目视前方走了过去,放轻声音,尽量不动嘴唇:“这些是哪个院子里的?”
她平常时很少留意这些,人多了,还有些认不出。
素春不动声色瞥了眼,低声不动唇:“有老太太院子里的,还有柳氏院子里的。”
江晚岁瞬间了然。
她刚走几步,那群丫鬟立马就迎了上来,各个脸上都笑意灿烂,有个身穿紫衣的丫鬟走在最前面,江晚岁认出,她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翡翠:“二小姐,您累了吧?老太太想您得紧,这不腿脚不方便,让奴婢们也来迎您呢!”
江晚岁动了动唇角:“果然还是祖母疼我。”
翡翠笑得更灿烂:“是是是,二小姐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老太太可是天天吃不下去饭呢~”
她这话说得夸张,在场的人谁也不信,但都跟着笑附和。
江晚岁轻轻一笑,没说话。
被一群丫鬟簇拥到江老太太的金玉堂,还未走进去,远远就听见老太太的笑声。翡翠最先进去通报,得知江晚岁已经来了,老太太急忙挥手催促道:“快让我的岁岁进来!”
江晚岁不紧不慢地走进去,一眼便看见江老太太穿着一身富贵极了的衣裳,金丝绣的裙边,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江太傅家有钱的很。江吟雪依旧是她那身标志性的白衣,垂眸不说话时倒还真像一株随风摇摆的小白花,柔弱不禁折。柳氏到底不是正妻,作为一个妾地位比江吟雪还低,但是在江家她却是坐在正妻的位置上的。
江晚岁上前一步,对着江老太太福了福身,唇角微弯:“岁岁见过祖母。”
江老太太脸上的褶子都快笑成一朵花了,招手让她过去:“哎哎,好孩子,快让我看看!”
“是。”江晚岁走上前去,繁冬和素春从侧边绕到她身后站定。
江老太太拉着江晚岁坐在她脚边的杌子上,亲热地摸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问着她吃的好不好,过得怎么样,任谁看上去都觉着是一副祖母慈爱孙女的场景。江吟雪看着她们二人分外亲切的画面,气得把手帕都快绞破了。咬磨着嘴皮,眼底闪过一丝阴霾,稍纵即逝,精致的面颊爬满嫉妒的恨意。
老太太可从来没有这般亲热的对她,凭什么江晚岁就可以?!她江晚岁不就是有个好舅家吗?!总有一天,她会比江晚岁更风光,她要江晚岁像条狗趴在她脚下求饶!
但现在这些情绪不能被人察觉,她留着江晚岁还有用。江吟雪很快反应过来,垂下眼帘,再抬起头时又是浅笑着看着她们说话的安静模样。
江晚岁高坐着,将她的这些小动作都尽收眼底,自然也没放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
面上依然笑容灿烂地应付着江老太太,心里却是在为曾经的自己悲哀,原来江吟雪早就恨她,可从前的她却还沉浸在江朔编造的‘姐妹和睦,家庭和谐’的假象中。
“岁岁,过几日便是朝仪公主的及笄宴,这是宫里送来的请帖,你看看。”江老太太身后的玉嬷嬷将一张红色的宫贴递过来,江晚岁在江吟雪嫉妒的目光中打开了那张宫贴,里面黑色的笔墨清晰写着江家嫡女江晚岁,江家老太太。
江晚岁看完后将宫帖交还给玉嬷嬷,“我看完了。”
江老太太瞄着她问道:“你可有什么想法?”
江晚岁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暗示,一脸淡然地摇摇头:“没有什么想法,里面很清楚地写着孙女和祖母您,到时咱们按时去便可。”江晚岁给素春使了个眼色,素春很快交给她一封信,江晚岁捻着那信封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乐曦早就邀请了我,这些我都知道。”
沈乐曦常年在宫中,两人之间的交流基本全靠写信,但这样,感情依然没有淡,反而更深了。这次及笄宴邀请了谁,她早就告诉了江晚岁。
她装傻,可柳氏按奈不住了。
“岁岁啊,这次及笄宴端贵妃邀请了大臣的家眷,我听说其他大臣府上所有的嫡女、庶女都被邀请了。”柳氏急不可耐地开口,惹得江老太太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但她没有注意到这些,焦急地站起身看向江晚岁:“可是你大姐姐却不在这宫帖上面......”
如果所有的庶女都被请去了,就她的娇娇不在上面,那以后江吟雪在这东阳贵女圈中就会彻底失了颜面。更何况,圣上最宠爱沈乐曦这个唯一的女儿,这次宫宴上会有很多的王孙勋贵,若是趁着这次,江吟雪能......江吟雪已经及笄一年了,但是她依旧没挑中的人家,这件事可拖不得。
这件事情,江晚岁也早就知道。用沈乐曦的原话来说就是:“我就是看不惯你家那对母女,对,我就是故意请所有的嫡女、庶女,不请那个江吟雪的!我就是故意的,她还能把我如何?!”
隔着信纸,江晚岁都能想象出沈乐曦写这句话时那副嚣张的模样。
江晚岁不禁轻笑,这一笑,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其中,江吟雪的目光尤为怨毒,但江晚岁一看过去,她又是那副扶风弱柳的安静大方模样。
江晚岁心中冷哼一声,敛了敛面上表情,很是坦然道:“我知道。”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包括江老太太都是一愣。
“你知道?!”柳氏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尖锐的嗓音刺得江晚岁耳膜都要震破了。
她轻蹙着眉,揉了揉耳朵,“嗯~”
她这一声“嗯”,众人就更诧异了。
江老太太也沉不住了,其他家的庶女都被请去,就江吟雪的名字不在宫帖上,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江家,说不定还有人会认为这是崇帝的意思,从而对江朔官途有影响。
江老太太试探问道:“岁岁啊,你知道这件事难道没有问公主是为什么吗?”
江晚岁皮笑肉不笑,口有些干,繁冬很有眼色地为她端来一战果茶,江晚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饮着茶,繁冬安静地接过她空了的杯子。江晚岁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最后才不紧不慢地抬眼道:“这还需要问吗?”
“至于原因?”她仰脸一笑,笑意无辜又带着满满的隐藏的恶意,红唇轻掀:“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她弯着唇,视线缓缓扫过众人。
那笑意,未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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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江晚岁的话音刚落下,整间屋子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江老太太和柳氏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她们当然知道。
江晚岁笑了笑,“你们也都知道,我娘亲和妍姨关系好,乐曦又是我的手帕交,我娘亲那么年轻便去了。”
“祖母,”江晚岁笑吟吟地看向江老太太:“您说,端贵妃娘娘会怎么想江家?我娘亲对乐曦也是疼爱极了,乐曦那般喜欢她,乐曦又会怎么想?”
“再者,虽然娘亲身体素来娇弱,但也不至于一场风寒便那般容易去了吧?”江晚岁的脸上渐渐没了笑,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柳氏。
闻言,柳氏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倏地站起身来怒瞪着江晚岁:“你什么意思?!你想说是我害死了姐姐吗?!”
她脖子上的青筋随着情绪的激烈凸了起来,像一条条丑陋的爬虫。江晚岁看着她,余光里柳氏修剪齐整,颜色艳丽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她的掌心,隐约可以看见些许血渍。
一看就很疼。可是柳氏仿佛毫无知觉,手指依然收的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