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文多名一眼认出是肖凤兰,他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如今识礼了?”
“这不长大了吗?”肖凤兰偏头微笑,越是有人容忍她宠爱她,她越是高傲,她尽量最漂亮的脸展示出来,“皇叔,今天除了我娘亲,谁最漂亮?”
文西双一个人喝酒觉得没意思,拉着正要出去的肖北淮,“侄儿,过来,和姨娘喝一杯!”
“我不喝酒……”
文西双难得被拒,“……”
*
裴玉欢缓步走到园中,路过肖千冷的住的园子,她脚步忽然停顿,看着院内隐约的灯火,肖千冷在里面吧!
她驻足没有进去,却听见里面哭哭啼啼的声音,如果没错的,在她还是肖千冷的妻的时候,她每日也是这个状态。
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里面的萍儿,和当初的自己一样,懦弱无能。
她走了进去,从袖子里掏出骨链,这个东西,她不能收。
都说十指连心,这断骨之痛,她不曾承受,这种东西她怎能要?
过去她想要得不到,如今她不想要,又轻易得到,真是造化弄人。
本以为自己不会再踏进这里,却不知还是一而再的进来,她的长衣拖在身后,今日的装束有些繁杂,所以走起路来必须端正,头上的金银摇晃作响。
进了院子,门口的小厮行礼,“夫人吉祥!”
“免礼!”
“需要进去通报吗?”
“不必了!”
裴玉欢缓步走到大门口,重生以来,这里她很少踏过这片园子,这间屋子更是半步也不曾进来过。
她有多想逃避过去,就有多厌恶曾经的自己,如果错爱一个男人,真的不如不爱,继续的等待不会换回真心,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可悲。
“少爷,你的手到底怎么了?”是萍儿的声音。
“不管你事。”
“少爷!你让奴婢看看,这手怎么出血了?”
“下去!”一声呵斥,似乎是发怒了。
紧接着就看到萍儿哭着跑出来,这女人若是被爱,这眼泪就值钱。
不然,就是可悲。
裴玉欢看着萍儿,萍儿再一次跪倒在她的面前,又一次恳求,上一次是肖千冷背着荆棘条,仿若昨日。
“夫人,夫人,救救少爷吧!”
想来还真的是可笑,肖千冷从前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上都对她造成了深深的伤害。
世道轮回,是这个意思吗?
她整理了一下袖子,“萍儿,你若是再这样,我们肖府就容不下你了,我不是心肠硬的人,但,我心肠也不软,我永远比你想象中的狠毒,请你注意你的身份。”
萍儿震住,停止了抽泣,她一直盯着裴玉欢,跌坐在地上,不再说话。
肖千冷从屋里出来,看到是裴玉欢忙跪下,“娘亲?萍儿是为我好,若是她惹了娘亲生气,我替娘亲教训。娘亲,你可别因为这个贱婢生气。”
“我自然是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小千,你过来。”
肖千冷走了过去,瞟了一眼萍儿,萍儿听的那‘贱婢’一词,已是心碎,此时跪在一边不说话。
当着萍儿的面,裴玉欢将骨链拿出来,“小千,这骨链娘亲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这是为何?”
传闻沛水巫人将自己的骨节剔除,做成手链送给心爱的姑娘,这个姑娘接受了俩人便会相爱一世,她不想做那个被爱的姑娘。
属实她曾经被伤透了心,今生她不愿意与她有情爱纠葛。
如今再想起来,当时和肖千冷每句欢爱的吟唱都是讽刺,她尽全力的满足肖千冷,他只拿她是泄私人欲望的工具。
曾经那么爱着他的她,也深觉可笑,肖千冷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她敢爱自己的养母秦子艾。
一如当日那般狠心,裴玉欢将骨链扔在地上,“我府里奇珍异宝哪一个不比你这廉价的东西好,大胆肖千冷,竟敢唬弄我。”
“娘亲,我自幼生来就是六指头,这是我的小指剔除之后,我用它雕刻出来的莲花链子,是,它很廉价,可是它也是我的一片真心,娘亲,儿子愿意一辈子做娘亲的孩子,又怎敢糊弄!”肖千冷跪下,他一字一句的解释。
一旁的萍儿看着那链子,捡了起来,吧嗒吧嗒的掉眼泪,“这当真是少爷的手指,夫人,你就如此狠心吗?少爷的手现在还在流血!”
“闭嘴!”肖千冷一个阴冷的眼神,他呵斥着萍儿讲话。
从她手上一把夺走那链子,此时他手上的纱布已经浸满了血,他举起骨链,“娘亲,儿子的真心,你就真的不打算接受吗?”
“啪——”裴玉欢一巴掌过去,他惨白的脸上多了一道红印,他的嘴角挨上这一掌,嘴角有丝血流出。
这不是一次两次,肖千冷还不明白吗?
他这份爱不是亲情,是不该有的爱情。如果她再不阻止,他的爱会肆意蓬勃的发展,以后就算没有她裴玉欢受罪,也会有一个代替她的人。
他的爱就应该立刻停止,不应该出现。
裴玉欢一字一句的告诫,“肖千冷,你听好了,你我今日起,母子情分已尽,我们从此不再有任何关系。滚,带着你的骨链,立刻滚!”
“娘亲,我不走!我哪里做错了,我改,我立刻改?”肖千冷那张煞白的脸上,泪水不断的涌出,他不懂究竟为何裴玉欢如此震怒,就是不能接受他!
他不过是想要娘亲认可他而已,他只想这一生守住她而已,这样也不能够吗?
煞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眼见缝隙之间,他似乎看到那个初见时同他笑的人,又见如今这么冷漠的娘亲,他究竟如何做,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第36章 二更
院子中, 肖千冷的个头已经到了裴玉欢的下巴。
他这三个月长得飞快, 个头高了,身子也壮了,脸变得有些轮廓了。
俊朗不少。
明明是夏季的风, 却变得冷冷的, 激起了后背层层汗水, 冷汗直起。
明月上枝头, 风终究是起了。
肖千冷瘫坐在地上, 声音细若游丝, 他痛楚的脸上不停的流泪,挡住他的视线。
“娘亲, 这是孩儿的一片心意, 为何就不能接受孩儿。为什么?”
“你不配!”
无论他问多少遍,裴玉欢走出去的脚步依旧没有停止。
她那冷漠的背影和坚定的脚步, 一声比一声渐远, 一声比一声遥远。
她终究没有任何的停留, 还是踏出去了。
身后的肖千冷哭的不停地抽泣,不知从何时起, 娘亲变了,变得他捉摸不透, 他很难靠近。
无论他做什么讨好她,她都不曾为他破例。
她这个女人,当初捡他回来,说好要做他的臂膀, 往后为他遮蔽风雨,做他的娘亲,成为他世界的神,如今她说什么都不算数了。
他仰望着天,他恨,恨那个女人,为何如此绝情?
如果一开始就不带他回来,他或许不会这么期许,也不会渴望得到她的爱!
她的那句‘你不配’,就像是一把尖刀,刺进他的心脏,他原本一颗火热的心,如今鲜血淋漓,他究竟要做什么,她才会接纳他?
刚才那一句话,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支撑自己,去接受,他倒在地上,手中握着那个骨链。
巫族的人,送骨链代表着自己忠心,一辈子的忠心,她弃之如敝屐,草草的丢下他的心意。
萍儿走过去扶他,他缓慢的起身,随后一把推开萍儿。
如今,他的个头高了,身子壮了,这一下萍儿立刻推到在地,挣扎着起身却发觉太重,她的屁股疼的起不来。
她痛的尖叫,“啊……”
肖千冷没有半分同情,追着裴玉欢的脚步往外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喊道,“娘亲,娘亲……”
萍儿就这么忍着疼痛跟着出去,“少爷?少爷?”
裴玉欢原本想吃饭的心情此时一点也没有了,她正要朝着前厅走,枝枝已经跑了过来。
她急切的说道:“我的夫人,你刚去哪里了,我找你找半天了!”
“怎么了?”
“那个大小姐和李员外家的姑娘打起来了,反正情况不是很好,我看着就赶紧来了!”
“怎么回事?”裴玉欢这脑袋忽然疼,摸摸肚子,这些孩子怎么一天到晚的让人觉得不省心呢?
她这再生一个还得了。
愁呀!发…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