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你是恼她方才的小姐脾气了?”唐铮自是听得出表弟话中的不以为然。
“倒也不是着恼,只是觉得她多少有些娇纵罢了。”萧维微蹙了下眉头。
“其实她只是性情直爽了些,那样的行事有时也算难得。”
萧维似是不想再多言及元熹,遂将话风一转,“你今日倒差点儿惹急了表嫂。”
“表弟不觉得她以往沉稳的太过了么?”唐铮眼中闪过几许得意。
“表嫂这般你本该高兴才是。”萧维着实弄不清表哥这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唐铮得意洋洋地在马上摆了摆手,“表弟有所不知,她若一味的四平八稳、不动声色又怎会让人晓得她的心思,更遑论吃酸拈酸之趣了。”
“表嫂日后变成醋坛子且有你受的。”萧维扔下这一句便一打马,遥遥地跑向前了,唐铮略一愣神便也就追将了上去,直想着嘱咐他几句,莫待回得府中时与爹娘多嘴惹来麻烦上身。
不想他这边兄弟两个回得家中却是耳根清静,只因唐夫人这才收了大女儿自京中捎来的书信,得知其又怀有了身孕正自心中高兴,由此与着唐大人一道只略问他兄弟俩几句便就让他们歇息去了,而那厢的元楚姐妹二人却没他们这般好运,才一回府便迎来丫环们的一通唠叨。
“小姐果真是带着熹小姐去了盈春楼?”这头一个上来询问的便是红莺,见得元楚点了头后便是一径的埋怨,“小姐你也是太过胆大妄为了,小心这事儿被二夫人她几个知道了笑话。”
“她想笑话便笑话吧。”元楚倒是无所谓的模样,只示意伺立在一旁的紫莺过来为着自己与元熹更衣。
“好姐姐,你只管到时陪着堂姐嫁过去便是了。”元熹还就是一脸调皮地与着红莺玩笑,却不想她自己的丫环碧阑却唬起了脸。
“小姐若再去那等地方小心有人修书与夫人,到时被大人知晓了接你回华州便后悔不及了。”
“回去华州又如何?我还正想着堂妹一道去散散心呢。”元楚这玩笑着把话接了过去,谁知她这无心之语倒把元熹说的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堂、堂姐……。”
“这是为何?”元楚终于发觉元熹此次来的有些蹊跷了,原本先时自己修书一封与她只为着以往姐妹间的情谊,让她晓得自己的亲事有了着落而一道真心欢喜罢了,旦一得知她要亲自前来宁州恭贺就有些在意料之外,而如今照着眼前儿这情形看来,她来宁州这趟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了。
“小姐她好不容易有了借口出华州,如何还会轻易回去,说不上还要叨扰您到几时呢。”碧阑这会儿只当没见着元熹咬牙切齿,只管向着元楚陪起了笑脸,似有要她体谅自己家小姐不懂事的意思。
“先时问你,只说未与堂叔堂婶吵嘴,可又为何在华州呆不得了?”元楚的眉头微微皱起,轻声问向元熹。
元熹自知于堂姐面前不好再多隐瞒,唯有原原本本将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尽讲予她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原来元楚书信到得元熹手中之时,她正苦于无法自元大人夫妻两个近旁脱身,其因由也非别个,却是元大人夫妻两个为着她的婚事做了不该有的打算,惹得她心内烦闷,是以才借着探望堂姐之机溜之大吉了。
“堂叔便是独自做这个主也不能的,想来堂婶多半也是看好了的。”元楚对着元熹家中的情形自是看的明白。
“可不就是他两个一道逼着我点头么。”元熹一提起此事就还是气鼓鼓的模样。
“堂叔两个如何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定是拿准了人家会对你好才有此打算的,就不知是何人让他二人如此称心?”
元熹坐在桌旁双手托腮,闷声闷气地对着元楚道:“这人你也见过,便是韩师傅家的顾之哥哥。”元熹口中的韩师傅便是华州书院的韩学谦,与着她父亲元大人多年来相交甚好,元熹小时也曾受教于他,虽说这女弟子有时在他面前顽皮的不服管教,但总还是同她父母一般的疼爱她时居多。
元楚稍加回想便记起了韩顾之其人,“上一次去华州时匆忙没来得及见到他,不过我却也记得他少年时生的好模样,又是个喜读书的,脾气也好,年纪算来是与我相差不多,怎如今他变丑了么?”
元熹还未得回话,一旁的碧阑便就迫不及待的插了言,“韩公子如今的模样倒是更出众了,况年初才中了二甲的进士第四名,接着过了吏部甄选,本可留在京中任职却一门心思的回了华州,做了华州府的司马,正是前途无量的好时候。”
“这般人才自是难寻的,想来堂叔堂婶也是早早便为着你打算了。”元楚此时实是有些羡慕元熹的。
碧阑似总算寻到了同道中人般,“大小姐说的可不正是这个道理,夫人想着这韩公子与小姐是自小相识,人品什么都是让人放心的,所以才想做这个主,最疼小姐你的不还是夫人么?”碧阑这末一句却是说给元熹听的了。
“我自是知道爹娘为着我好,可我从未想过要做顾之哥哥的妻子。”元熹极少见的露出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倒是让人禁不住的心生怜爱起来,尤其平日里那极是灵动的一双眼,乍一涌上几许轻愁真个是令人不忍加责的。
“你小时可不是这般,为着个顾之哥哥那是极霸道的。”元楚脸上尽是逗趣的笑意,她这也是想寻机开解开解元熹。
元楚这话直引得碧阑在一旁只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来,谁知元熹却借着自己要沐浴的借口将她支使出去备水了,没奈何的她只能慢吞吞的带人出了房,而极有眼色的红莺也带着紫莺等一众丫环均都退了下去。
“我不过就是有时粘着他一起玩罢了。”元熹见着房内只余她姐妹两个方才低声细诉起心事来。
“可不止呢,我记得有一年爹带着我与二娘她几个一道去你府上做客,元婷那会儿不过是唤了韩家公子一声顾之哥哥便引得你大发脾气,直说顾之哥哥是你一个人的,差点儿与元婷两个打将起来。”
“那会儿不过是小孩儿心性,厌烦别人抢自己的东西罢了。”元熹思及自己□岁时的野蛮行径也不由得面上有些发烫。
“虽说当时年纪尚小,可也看得出你两个相处的甚好,怎如今倒生分了么?”
“堂姐,我与顾之哥哥的感情自是还与从前一般,但却只将他看做自家哥哥那般,又怎会想着要嫁与他做妻子呢。”元熹这番剖白随即让元楚明了,现如今她对韩顾之竟全然是兄妹之情,少女的绮梦遐思从未系于他身,如此一来,堂叔堂婶的苦心怕真的是要白费了呢。
“那你可曾想过要寻个何等样人做夫婿?”元楚这话问的元熹少见的有些羞怯起来。
“人家还小呢,哪里想那么多。”
“眼瞅着也要过十七岁的生辰了吧?”
“早着呢,”元熹随口应了一下便又拉了长声道:“你莫不是与爹娘一般,只想着我快些嫁出去,好让他两个快些抱外孙吧?”
“堂叔与堂婶便是这般想也无可厚非,不过姐姐我这般问却也是想知道你几分心事好为此留意着呀。”
“你这才得了好夫婿便想着要做媒人了?”
元楚嗔了元熹一眼,“这也便是你,旁人我才懒得搭理呢。”
“知道你为着妹妹好,可这等事还要慢慢来的。”
“我这也不是着急,不过是看着眼前儿有个人品出众的想提醒你一下么。”
“堂姐说的是哪一个?我可见过。”元熹眨眼想了好一会儿也未想出自己这两日在宁州结识过此等人物。
“傻子,才与人家一道饮了酒,这转脸便不记得了。”
元楚这话才出口便见元熹恍然,不过而后却是面露鄙夷地摆起了手,“那等好色之徒还是离他远些为妙,还有便是告诉姐夫看紧了他,若再有如今日那等轻浮举动必得拿出兄长的款儿来好好管教才对。”
元熹正儿八经板起的小脸让人见了自是忍俊不禁,元楚看在眼内觉得极是可爱,伸手便向她那白莹莹嫩生生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待听到她‘哎哟’的呼痛声方才笑着松了手。
“堂姐你怎下得了这般狠手,难不成因他是姐夫的家人便说不得么?果是女生外向,全不把我这娘家人的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