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熹听到此就还想再与娘亲辨上两句,可一抬眼便见着爹正向自己使眼色,便就做出乖顺的模样点头‘嗯’了一声了事。
她一家三口才在着房中才安静了下来,便听得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之声,而后只听得碧阑气急地颤声喊道:“不好了,萧参军与韩大人两个动起手来了。”
元熹听了这话如何会不惊慌,心里也不及多想便就开门冲了出去,问都不问便直跑去了韩顾之住处,而她身后元夫人则是才一起身便就又跌坐回了椅中,大声地咳个不停,元大人唬的只能小心地为她拍打起了脊背顺气,再便是轻声劝慰其说无事、不过是小孩子斗气罢了。
只是元夫人却不是小孩子了,她心知肚明这两人动手的因由为何,因此上才觉得不知如何是好,为难之际胸口便就更憋闷了。
元熹气喘吁吁的到得了韩顾之的房中时,便见得他二人已然被着家中的仆从拉了开来,一眼看过去萧维倒是没什么挂彩的地方,可韩顾之的嘴角处却似有血痕刚擦了去,想必是脸上挨了拳头所致。
元熹示意一旁的仆从先尽退了去,可碧阑却尤不放心地站在她身后不肯挪步,元熹少不得亲自动手将其轰了出去,随手再将房门关了个紧。
而待她再度站到房中那两人的身前时,却是独对着萧维道,“你还不快与顾之哥哥赔个不是。”
萧维气的直指了自己的鼻子,颤声吼问道,“为何是我赔不是?”
元熹方才跑的惶急,气息也还有些不稳,可却也无暇细喘,只气呼呼地吼了回去道:“你这会儿站在顾之哥哥的房中,他脸上还挨了你的拳头,难不成你还要与旁人说,是他来寻你的晦气不成就动了手么?”
萧维被说的哑口无言,倒也确是元熹想的那般,真是他有心寻了韩顾之的住处过来,不过为的可不是与他拳脚往来,可谁想最后却是这个结果呢。
“再则说,顾之哥哥自小读惯了圣贤书,惯与人讲些道理,哪里似你那般染了营中之风。”
元熹这话再度将着萧维才压下去的邪火勾了起来,他先咬了下嘴角,再又微眯了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好,我这就与他赔不是。’
萧维说罢便就几步跨到了韩顾之身前,抬手抱拳,还真似要对其行礼一般。
韩顾之倒是一味好脾气的淡笑立在那里,不过待得萧维长眉一挑之际便就屈身闪避了开去,如此萧维不怀好意挥出去的铁拳便就落了个空。
元熹一旁眼睁睁地将此情景看了进去,直咬紧了银牙恨声道:“你、你怎这般的野蛮?”
“小熹莫动气,萧参军不过是与我玩笑罢了。”韩顾之倒还是一派的语笑从容,只是面上那笑纹多少有了些勉强,想必萧维先时的那一拳未少使狠力就是。
而萧维这会儿却正悔自己先时未使尽浑身之力将其打倒在地、就此不起。
“玩笑?也只有顾之哥哥你肯这般想罢了,怕是人家可未必领你这个情,这会儿恐还巴不得自己的拳头招呼到了你身上,打得你昏死过去才好呢。”
元熹这话说的萧维面色就此紫涨,口中直个粗喘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韩顾之在一旁却是忍不住轻声地笑了,可这才一笑出声口中却又轻轻‘嘶’了下,想是牵动了一旁的伤处所致。
元熹见状忙去了韩顾之身旁,虚扶了他道,“顾之哥哥,娘亲的房中有药,我先扶了你去上些将疼痛止了吧。”
韩顾之自是点头应允了。
萧维眼看着元熹与韩顾之两个往了门外便走,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在着她身后张口就道,“我这手也伤了,疼的很。”
元熹无奈地停下了脚步,半回了身,没好气地道,“你不会说是顾之哥哥弄的吧?”
韩顾之但笑不语。
萧维瞪了眼他,也未做声。
“还算你识相,自己置气弄伤了手未全怪到顾之哥哥头上,走吧,一并过去也上些伤药。”元熹说罢,自顾自地出房,与着韩顾之走在了头里。
萧维跟在其后,终于知道何谓有苦说不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在着萧维难得的低声哀恳下,元熹勉为其难地亲自上手他包好了伤处。可待得这一晚夜深人静之时,他倒在床上看了会儿包的妥妥当当的手掌却又渐觉元熹偏心,只肯将伤药为自己用上那么一点子,若不然为何那么点儿的伤处这会儿还就直一个劲儿地隐隐做痛了呢?且自己先时揍向韩顾之那一拳可很是留了几分气力的,就怕他一时承应不住那场面没法儿收拾,可到头来结果却是如此。
这一想到先时与着韩顾之对打那场面萧维便就气不打一处来了,忍不住就又拳头握起,捶打在了身下的床榻之上,不想气极间未及思量,倒又使起了方才伤到了的那手,这一时间痛的他连忙坐起身来、轻抽了口气,可他这不抽气还好,待一抽气,腹间被着韩顾之击顶的那处也一并钝痛起来。
“姓韩的,你等着,这笔帐我早晚会与你清算了。”
很有些气急败坏的萧维终忍不住立了句誓给自己听。
其实倒也怨不得萧维如此的计较拳脚得失,实是方才在韩顾之处他失了太多的颜面,等闲之男子都不会善罢干休就是了,更何况他这十□岁正自血气方刚的少年,且又是在着军营之中打滚了几年的。
原来萧维先时与元熹不欢而散之后,凭着一时之气便就又寻去了韩顾之房中讨问心中之疑,本还想着韩顾之读了满腹的诗书,极是顾及脸面礼数,谁想人家却毫不期瞒、大大方地与他直言,确是对元熹有非分之想。
“这一回倒真个是专为接叔叔婶婶回华州,但其实我还打算着能够一并多看顾些小熹,如此她才能明白何谓患难见真情,或许也就因着这个机缘会对我这个兄长另眼相看也说不定。”
“早都瞧出来你来华州的目的没那么单纯,还特告了长假、跑了十几日的路程。”
“若你心心念念的那人家逢变故,你不会心急如焚么?”
“说白了,你不过就是想乘人之危罢了。”
“这是近水楼台,只是以往我却未懂得善用。”
“元熹与我已然书就了婚书,她便只能是我萧维的妻子。”
“她一日未与你行礼便还可反悔,况且凤朔境内,便是正经的夫妻也还有和离的呢,到时也不过就一张别书罢了。”
对着韩顾之这等全无遮拦的挑衅萧维如何还能沉得住气,猛地便就一拳挥了过去,韩顾之躲避不及,脸上还真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不过随后却也不甘示弱,稳住了身形后,趁着萧维正自恃精于武路、疏于防范,便就猛一抬腿,膝盖直顶上了他的小腹,而后又一记手肘,狠击其背,倒还真就得手了。
思及至此的萧维就又气呼呼的躺回了床中,直纳闷自己怎么就着了那厮的道了呢?想来还是自己太过轻敌啊,怎就以貌取人,认定他这一身书卷气之人不会出手伤人呢?这回可算是吃了大亏了,不单惹了元熹厌嫌,还伤了不为人所见的内里,真个是得不偿失,早知道便不走今日里这一遭了,徒给自己添堵。
萧维在着床中忍不住就长叹了一声,直恨自己历经的还是太少,只是这会儿再怎么慨叹也是无济于事,元熹多半已是不能回心转意的了。可难不成自己就任着她这说定亲就定、说退亲就退?那自己成什么了?哪还有一点儿男子的颜面?说什么也不能由着她使性子胡来。
打定了主意的萧维终是有了些困意,而后也就慢慢地睡的沉了,待得第二日一早起身重又复了神采奕奕的俊逸模样。
而韩顾之面上虽说稍稍肿起了些却也甚大碍,依旧是那般清俊得体的翩然气度,倒是元熹似少了许多的精神,整个人恹恹无力,在起程之际也就只与萧维淡淡地道了声别,然后便就钻进了马车之中再不出来了。
可天知道萧维是有多想单独嘱咐上她几句话的。
元大人与元夫人两个长辈倒还与平常一般的态度,殷殷地叮嘱他一路上小心,莫再跑的急了累坏了自己。
萧维这会儿倒真个觉着元家二老确是亲和来,禁不住就在着马上准备目送他们一程再行离去,谁想韩顾之那厮却又自马上回过了头,笑吟吟的得意模样着实可恶,他是强忍住了才没追将上去将他拉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