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小姐也是好性儿,换做我们小姐非把家里闹翻天不可。”说这玩笑话的却是碧阑,不过她这实话只换得了元熹的一个白眼。
“你们小姐命好,娘亲是个凡事拿捏得住的,如何还会有人给受这等闲气。”红莺这话确是不假,元熹家中只她一个,元大人虽说不是唯妻命是从之辈却也与之相差无多,虽说在外人眼中,他这样的行径失了些大男人的气魄,但是家中却是极为和乐。
“我们小姐便是这般还不知足呢,若不然你以为她是如何急三火四地跑来此处?”
“去把包袱里的衣服全都拿出来烫平整了,一丝折痕都不许有。”元熹终于忍不住要管束这多嘴多舌的丫头了,碧阑由此哀嚎着与同在元熹身旁伺候的青阑两个自去收拾衣服了。
“可是与堂叔堂婶两个吵了嘴?”元楚自是听得出碧阑话里的意思。
瞬间便就眼眉弯弯的元熹连忙晃了晃头,两耳上的明珠坠子就此跟着悠来荡去,点点的柔光,衬着她媚如明月的俏脸,着实让人挪不开眼。
“堂姐别听那丫头胡说,还是说说你这么快就寻到的这位姐夫吧。”
“你方才也听得二娘那些话了吧?”元楚拉过元熹,两人一道坐到了床边。
“姑爷如何会是二夫人口中的那等混帐之人,”元熹尚未开口,红莺便就起了急。
“那你家姑爷是个何等样人?”元熹倒还想听听红莺口中的姐夫是何模样了。
“小姐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姑爷他不只是家世样貌出色,为人也是极谦和,总之是打着灯笼也难寻便是了。”
“你这丫头也把他夸的太没边儿,不过是帮着你抓了个贼人罢了,怎就总念着他的好。”元楚就此倒也想起最初与着唐铮的巧遇。
“姑爷抓那贼人时可还不晓得我是小姐的丫环呢,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熹小姐你当时未曾得见,姑爷的身手当真是一个了得,整条街上的人都为他叫好呢。”
“堂姐,他不会是好勇斗狠之徒吧?”元熹脑中现出了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再暗暗打量了一下堂姐那袅袅婷婷的小身板,很怕她为其一声怒喝便震倒在地。
元楚终于是说了句心里话,“怎会,他那擒拿手使的可漂亮着呢,寻常莽夫如何与之相比。”
“小姐这会儿才算是说了句实话。”红莺就此停了口,也自去收拾起了元楚的衣物首饰。
“堂姐既说的他如此之好,莫不如真个就让我先见上一见。”
………
元熹与元楚姐妹两个已有多时未得亲近,由此这一晚便就在她房内一道安歇了,两人的悄悄话直细声细气地讲到了后半夜,若不是因着元楚第二日一早还要去自家店内照看着,怕是她两个直要讲到天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元楚第二日自家中的店铺回来后便被元熹缠磨上了,直说要去那盈春楼去转上一圈,且还定要未来的姐夫做东尽地主之谊不可,元楚先时当然未肯点那个头,只想着便是带着元熹出去玩耍也不必要往那是非窝里去,可元熹自有无熹的道理,她最后便也还是差了人去唐府送信儿了。
“堂姐,我这也是为着你着想,正好咱两个一并瞧瞧,姐夫他在这儿到底有无美人知己。”马车上的元熹掀着窗口的帘子直向外望,象是瞧什么都是新鲜。
“待会儿到了那里可别太张扬了,不然小心惹出是非来没人给你收拾。”
“姐夫的身手不是很好么?有他在如何还怕有是非。”元熹不以为然地继续看着街边的店铺买卖,看着看着就发觉还是元家的铺子里人来人往最热闹。
“你当是去比武打仗的?真个要是闹出什么不好说的来看你我爹不立时将你送回华州去。”元楚这倒也不是吓唬元熹。
“伯父昨儿个不也说此处就是个还入得了眼的酒楼么?你这不过是带着我来瞧个新鲜罢了。”
“我不是怕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么。”元楚拉回元熹还想向外探的身子。
“堂姐,你以往顶着高龄未嫁的名头都丝毫不惧旁人的闲言闲语,怎么倒为着眼前这芝麻点儿大的事儿就前思后想起来了?”元熹那光华流转的一双眼在元楚面前眨了又眨。
“总还是要为着他家的门风着想,”元楚有些羞意地掠了掠耳边的发丝,“他父亲如今正是统领宁州大营的都尉,还兼着这周边几城的军州大使,因此上他与我结亲在外人看来便算得上是低就了,真若我再不加检点闹出些个难听的名堂来,他的面上如何还会好看。”
“怪道瞧着你举止愈发贤淑了,却原来是为着人家做的打算。”元熹嘴角微翘,调皮地拉长了声儿。
元楚点了下元熹的额,满意地看到她正经了起来,“倒也不全是为着他家,你也知道姐姐我如今在家中是什么个情形,我便是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可也得有那样的爹娘才行。”
“我瞧着伯父对着你象是比以往好得多,至少不肯板着他那张脸了。”元熹小心地看了下元楚,果见她无奈地干笑了一声,便知自己这又说到她的痛处了。
“他还不是见着我攀了一门好亲事,还未劳动到他和那两位半点儿,若不然,只怕他眼里只二娘和她的宝贝儿子了。”
“伯父倒不是如你说的那般寡情,每年大伯母的生辰祭日不也是都未曾忘么?”
“自是不曾,可总还是全为着他如今的眼前人打算的多,旁的自然便懒得理会了。”元楚说着说着还真就有些伤心起来。
按说,元熹自小便是父母的牚上明珠,自然懂不得那有后娘便有后爹的俗理,但她却明白,堂姐元楚自小的要强却就是因着这没娘的苦处逼出来的,如今伯父虽说对她在家中买卖的经营上有所倚重,却也只为着她是自家人放心得用的缘故。
“他怎懒得理会也还是少不了为堂姐你备份好嫁妆的,若不然如何对得起你辛苦打点店铺买卖的这几年。”
元楚听得元熹那本为宽慰的话却忍不桩嗤’地一声,苦笑着道:“傻丫头,可不就为着这些她们更容不下我呢,巴不得我快些把手里的事情交出来,免得将这元家的金山银山都搬去了唐家。”
“姐姐若真有那本事就搬些去吧,也好讨公婆的欢喜。”元熹颇有些孩子气的话终逗得元楚面上开朗了起来。
“他家若真是那等人家只怕也嫁不得呢。”
“既说到此,我倒想知道姐夫是如何的慧眼识珠相中堂姐你了?不会是盼着你日后持家有道吧?”
“我如何会知晓?。”元楚有些娇羞地转了脸过去,这回倒换了她去看窗外了。
“倒也是,这等话要问向姐夫才对?”
这说话间盈春楼便就到了眼前,元熹说完便就要自顾自地下车,冷不防元楚拉住了她的胳膊嘱咐道:“在家如何玩笑都使得,见了他可要收敛些,不可一口一个的姐夫乱叫。”
“知道了。”
元熹随口应了一声便就掀帘子出去了。
其实这盈春楼元楚也是头一遭儿进来,便止不住边向内走边暗暗地打量了一番,而后心中倒有些佩服起了这店内的主人,果是懂得客人的喜欢行事,不单单是只将店里铺陈的华丽富贵便就罢了,连那来往迎送宾客的小厮与伙计也装扮的利落俏皮,更因着宁州地处凤朔边城之故,竟还邀了衣饰火辣的异域女子于这厅内的高台之上跳起了颇为新奇的舞蹈,倒是着实让人开眼界。
“我在华州便没见过这种歌舞。”元熹边向楼上走边感叹,元楚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后面。
因着元熹喜欢看那歌舞的热闹,两人便选了间视野开阔的雅间,待得靠窗坐定后才发觉,此处确是甚妙,竟还能将个酒楼的入口处瞧得一清二楚,元楚由此便想着考上元熹一番,看她能否猜得到进来的何人为唐铮。
“他既为营中的参军,身手又好,想来定是高大威猛的,象这等胖子断不会是了。”元熹指了指才进得门来,一位胖书生模样的人。
元楚点了点头。
“象这等傲气十足之辈怕是也入不得堂姐你的眼了。”元熹这次口中形容之人却是身着紫缎、头戴玉冠,样貌颇为端正的一位年轻人,只可惜神态太过倨傲,让人见了着实心中难喜。
“正是,他这样人如何会将我这等门弟的女子看在眼内。”元楚再度颌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