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也算是有幸了,我表弟这坐骑还是头一遭儿让与女人呢。”
唐铮的多嘴不知为何就让元熹心中生出了一丝欢喜来,更兼之今日艳阳高照,而这会儿平坦开阔的官道之上也不乏有那么一两个利落女子打马而去,因此带着她也生出了要策马狂奔的意思来,只可惜,对这骑术她一向是不精,这会儿自是有心无胆了。
“表哥慢些驾车,她怕是骑不惯这马,要稳当些跟着你才行。”萧维倒是如平常一般的细心。
唐铮闻言却是回首对着元楚小声道:“坐稳了”,而后便是一抖缰绳,那马车忽就向前疾驰而去了。
“哎,姐夫,你莫不是想将堂姐拐走不成?”
元熹这一急之下的质问倒让着萧维哑然失笑了,“他自己的妻子如何要用拐的?”
元熹转念一想确是如此,便也一并笑了,“可你我怕是追不上他们了?”
“想追他两个倒也容易,不过就怕你身子太过娇贵,受不得快马的颠簸。”
元熹硬着头皮,做出不在乎的模样道,“无事,可是要我放开缰绳随在你后面一并追上去?”
“原本想的是你与我共乘一骑,如此即保你无事又可放马赶上,可……”萧维先是摇了摇头,而后飞快地扫了元熹上下一眼后却是欲言又止,“算了,你我且就如此向前行吧。”
元熹由着萧维的目光便就看了一眼自身的衣着,不过就是素常的纱裳绫裙罢了,也未见有何不妥之处,怎他就象不敢多看似的了呢?难不成他还记着先时初见之事?对着自己多加了小心?
萧维此时倒还真未记起那档子事儿来,只不过是眼里瞧着元熹那薄薄的衣衫下涨鼓的胸房、细细的腰肢,实是有些心内浮躁,若要是再将她搂在怀里坐于马上,真个是有够折磨人的,由此便还是觉着两人慢慢地向前踱步为妥,且暗自想来表哥也不会将自己与她甩得太远,不过就是一时的笑闹罢了。
他两个一时便全不作声地向前缓缓行去,待转过了前方的弯道后不远的一偏僻岔路口处,果见唐铮驾着的那辆马车正停在近旁一棵高大的柳树之下,只不过就是先还未见其人,待听得他两个马蹄声至后方从车中探出头来。
“怎这般的磨蹭?”唐铮虽说做出一副因着久候而倦意已起的疲癞模样却还是掩不住眼内的得意之色。
萧维情知这表哥有异却也不好此时多问,倒是只管将着元熹手中的缰绳稳稳地勒住了,“元小姐还是与着表嫂一道坐在车内好了。”
“也好。”唐铮依旧坐回了车辕处,起鞭催马再次转回大路了。
元熹此番上得车来却见得堂姐的面上甚有容光,那唇色更是较之先时不知要红滟润泽上多少,只不过就是那双清宁美目失了平日里惯有的沉静,且似不大敢与她坦然相视,极少见地有些娇怯怯的羞意隐在其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堂姐这会儿面上的颜色怎如此之好。”
心性憨直的元熹当真不是那等明知故问之人,只是元楚此时正暗觉羞臊无助之时,听得她这般相询如何还能沉得住气,不由得便顾左右而言他起来,其实,那话自口中说出来时她自己都不知是何意。
“这可是奔着雁秀山去呢?”
唐铮听得元楚相问便就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道:“你多半是有些时候未去那里了,今日若是想去便去就是。”
元楚见得唐铮看过来就立时红了脸,也再不肯出声,只坐到一旁,透过卷起了帘子的车窗尽向外望,车内一时便有些异样起来,元熹不由得迷惑地眨了眨双眼,呆呆地想了好一会儿也未想明白堂姐这形状是何缘故。
“元熹可知晓这雁秀山的妙处?”唐铮此时的话语倒尽是轻快。
元熹听得这雁秀山三字心头便就一颤,不过却还是如常地做出兴味盎然的形状来,“想是山色极为秀美。”
“宁州最美的枫林便在此处。”元楚过了会儿总算是平复了些,面色也似素常那般无异了。
她三人在着车上便就说起了雁秀山的美景,而骑马跟在车旁的萧维听得要前往雁秀山便迟疑地提醒了一句:“今日咱们出来的不早,这会儿若是去那山上游玩怕就要贪晚才得回了。”
元楚这才细一思量,觉得果是有些不妥,“还是去得前面的溪边转转便罢了,这会儿还未到秋日,以后再往那山上去吧。”
“姐夫你两个今日出来原本想去的何处?”元熹这一问唐铮方才记起今日来这郊外为何了。
“倒是把个正事都忘了。”
“你兄弟两个有何要事偏要来此处?”元楚也随着相询过来。
唐铮将着两人在家中约定之事与着她两个说了个大概。
“你两个既是较量骑射,那姐夫莫不如就让我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宁州营中的绝技吧?”
元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由得让唐铮有些怔愣了,而待到元楚说出个原委后方才明白了过来,倒是极爽快地应了她,待寻得了一处宽阔的所在后,与着萧维两个便就折起了鲜嫩的柳枝各自剥弄起来。
元熹仔细瞧了才知,这演练射柳之技所用的柳枝却是那等细小幼嫩之类才行,又要将其上的一段柳皮剥了个干净,再将其插入远处泥土之中微微挺立,而显见得弓箭所瞄准之处便该是那柳皮剥尽的露白处了,
“可就只是这般?”元熹在心内只觉此技倒也算不得有多难,只要是军中的擅射之人该都轻而易举的应付便是了。
唐铮与着萧维两个虽听得出元熹话中的些许不以为然却也未多言,只相视一笑便罢了,而后先着唐铮上了马,手臂轻展,将其长箭搭与弓上,满满地拉得开来,屏息静气地将着方向瞄了个准,稳稳地将其放了出去,随着一声箭只带出的啸响,果见那柳枝旋即被着射倒在地,只是还未等元熹来得及拍掌赞好,便见得唐铮的青花骢已然四蹄翻卷着疾奔了出去。
“啊。”
元熹见得唐铮在马上忽就俯身坠地时倒只知心内慌乱、手脚发软,做不得声,可身旁的元楚便是止不住地一声惊呼,面色也瞬时变得煞白,整个人似就要追将过去看那人是否堕于马下般,好在她那脚步尚未迈出,那边的唐铮已然又自回身现于了马上,且调转马头奔回了她三人处,而手臂尤自轻快地挥动,原来却是那方才被着射倒的柳枝拾在了他手中。
“看你的了。”唐铮拍了拍萧维的肩膀。
元熹只觉这会儿心内的慌张尤胜于方才,手心里都似要冒出汗来般,可却也只能轻咬了双唇不作声。
“怎也不会丢表哥的脸便是了。”
萧维说完这话便也如唐铮那般开弓放箭、打马狂奔,相较之下,两兄弟均将箭枝射中了柳枝上的露白处,于此上倒是难分伯仲,唯是萧维回转之时发髻稍有一些散乱,似比唐铮的从容逊色了些。
“姐夫,你两个这般的厉害,想来宁州营中此技的较量旁人是不能敌的了。”
唐铮听得元熹如此真心的夸赞却也只是如常地坦然一笑,“这等粗浅功夫也只唬你两个还行。”
“我二人的骑射之技于宁州营中不过是寻常罢了。”萧维同唐铮一般,说的均是过谦之语,不过宁州营中确也属藏龙卧虎之地就是了。
“这会儿手上并无横簇箭只,军中比试之时还要用它将着柳树截断方为上等,似这般只将其损折并未断者就落于了下乘。”
“你两个且坐下来歇息一会儿吧。”元楚总得是有些缓过神儿来了,打断了唐铮的滔滔不绝,而此时唐铮也才发觉她的面色有些不对。
“方才可是怕了?”
他两个一时间眼中便似只有了彼此,浑然忘记身旁尚有弟妹相伴左右了,由此萧维便极有眼色的向着元熹示意,悄悄地带着她退到一旁,去着溪水边寻了个平整干净的石头坐看闲花野草去了。
元熹本初到此地,坐在溪水瞧瞧望望也是新鲜快活的,可如今在她眼里再美的风景也已然全都褪色,只恍惚于身边所伴之人今日的神采勃发了。
萧维对此却是浑然不知,只闲适地坐在溪边,安静地看着那浅浅的溪水中游来游去的青色小鱼,偶或拾起一粒石子丢将过去,猛将其敲击昏厥翻于水面,倒是自得其乐的很,元熹也因此不必再小心地偷瞄于他,直管大大方方地陪在一旁不时侧目观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