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皇帝一百回(穿书)(58)

“还是大夫瞧瞧,我放心。”

穆冠儒修长指尖从袖口中拿出一张藏青帕子,姿态优雅地将脸上茶水轻轻擦干净,方才又拿去丢在一旁的公文看了起来。

沈初黛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平白无故如此?”

穆冠儒在成为穆冠儒那天开始,便知晓这个决定的凶险,他曾经为“穆冠臣”的事任何人都不能知晓,为了确保这一点,他不惜杀了许多人,其中之一便是他的亲生父亲。

纵使他永远都不会对沈初黛动手,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将他惨痛的过往揭给她看。

穆冠儒淡声道:“这并不重要,你不必知晓。”

他眸光重新落于公文上,却又是听闻她开口:“你喜欢我,你爱我?”

他没被人爱过,也从未爱过人,甚至连爱是什么滋味都不懂得,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不过既是她提起,穆冠儒想着长达七年的魂牵梦绕和她在身旁的心安,心头不由微动。

难道这就是爱的滋味?

穆冠儒淡色瞳孔中倒映着那娇美明媚的脸庞,第一次尝试说那个字眼:“对,我爱你。”

“不,你不爱我。”

沈初黛否定道:“这根本不是爱,是偏执、是占有、是自私、是贪婪。”

穆冠儒却是不以为意:“有什么区别吗?”

“爱是尊重,若是达不到这前提,一切的‘我爱你’皆都是空口白牙,纸上谈兵罢了。”

沈初黛瞧出他脑子有坑的本质,开始循循善诱道:“你若爱我,就应该尊重我的决定,而不是自私地把我绑进府里。”

“我没有绑着你。”穆冠儒纠正道,“我是在邀请你。”

沈初黛不免有些丧气,小声地骂道:“情感缺失的变态!”

她虽说的小声,穆冠儒却是听到了。

他用温柔到极致的语气恳求道:“黛儿,那就拜托你医好我。”

“我真的很想治好你,但我是家庭医生。”

穆冠儒一愣,微扬了下眉:“这是何意?”

这都听不懂。

在骂你孤儿啊,蠢货。

沈初黛扭过脑袋不再试图与他交流,交流来交流去都是浪费唇舌,还不如待他放松警惕后偷偷溜走才是。

——

马车一路上行驶地极是稳当,城门口的士兵瞧见是摄政王府的人,竟是连车内都未查过便放入了城里。

很快便到了摄政王府。

穆冠儒想来是计划良久、胸有成竹,一早便将一间院子收拾地华贵舒适,一进入屋中热腾腾的饭菜便摆在了梨花木圆桌上。

竟是她平日最喜欢的那几道,南乳松鼠鱼,清炖蟹粉狮子头,白扒通天翅、孔府一品锅,虾爆鳝背、油焖春笋

沈初黛刚好饿了,拿起筷子便开动。

晚上还有大事要干,她跟谁过不去都不能和自己的胃子过不去。

穆冠儒本也想坐在一旁同她一起吃,却是听她淡声道:“你若是动筷子,我便不吃了。”

就真得将修长指尖的筷子又放了回去,静静地瞧着她。

彼时夕阳西下,迟重的日光撒了一小院,沈初黛半边脸颊浸透在阳光里,白皙的肌肤几乎透明,菡萏的唇染上了光泽显得尤为动人。

穆冠儒坐在椅子上,分明先前如此憎恶她,恨到想要将她挫骨扬灰,可一切的愤怒在知晓她便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之时,早已烟消云散。

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生气不起来。

从未有过的心安浮上了心头,便是什么都不做都觉得很幸福,只要她在身边便好。

沈初黛吃得慢条斯理,用了半个时辰的晚膳方才停下了筷子,如玉葱般纤细的指尖勾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嘴角。

她随意地将帕子放在一旁,抬眼瞧穆冠儒开口道:“所以说你的目的,就是想把我锁在这院子里,永远不让我出去吗?”

穆冠儒薄唇微勾,柔声说道:“你就在这等着就好,等我把这世间一切好的都捧到你面前。”

沈初黛“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道:“我是大邺的皇后,已经是大邺最尊贵的女人,我也已经拥有了世界一切好的东西。我已经有了的东西,你要如何给我?”

穆冠儒一怔,迟缓地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句话,就像是某种设定、深入骨髓的习惯,不由自主地让他脱口而出。

在说此话前他甚至都未思考过,这句话究竟适不适用于沈初黛,潜意识里只是觉得他该说罢了。

该说的话好像还有一句。

穆冠儒不由自主地用一种温柔到骨子里的语调开口说道:“我待你这般好,你若是逃了,必定是那群狗奴才不尽心,黛儿,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派人找到你,将那群狗奴才地脑袋割下来送予你。”

话语刚落便瞧见沈初黛嫌弃地瞥了自己一眼,毫不留情地怼道:“少道德绑架,反正是你的人,你爱杀就杀,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哦还是有点关系的,穆冠儒自己杀了那群守卫的话,日后她带着沈家军上门讨伐的时候就能少打数十个人,想想真是美滋滋。

要不让穆冠儒多抓自己几回,这样下去,都不用她动手,摄政王府的府兵都要被他自己消灭光了。

哇靠,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妙的事存在呢。

沈初黛忙是改口道:“穆冠儒,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认识你这么久我总算听到你说这么一句人话。我觉得你这个主意不错,我采纳了!就这么实行吧。”

“答应我,千万不要食言。”

穆冠儒:……

她的回答竟是没有一句符合他的预期。

穆冠儒重新陷入恍惚情绪中,为什么自己会好端端想讲这些,为什么会有一种不该存在的预期。

一切都那么得似曾相识,似乎曾经发生过或是未来会发生,可他想不起,完全……想不起来。

沉默被她轻敲了下桌面打破。

穆冠儒瞧见她菡萏色的唇微弯,清脆地开口:“哦对了,我想到了。”

“什么?”

沈初黛开口:“我方才说的不对,我不是大邺最尊贵的女人。大邺还有一个女人比我尊贵,就是你姑姑穆太后。我很不开心,你去把她干掉吧。”

穆冠儒答应地干脆:“好。”

这次换成沈初黛一怔:“好?她可是你的亲姑姑,是你的亲人。”

亲姑姑,亲人吗?

穆冠儒微眯了眼回忆着自己被囚禁在地牢的时光,当寒冷、饥饿、黑暗将瘦小的他吞噬的时候,他最亲爱的亲人们在做什么。

哦,他想起来了。

他们欢聚一堂,在饮酒作乐、在醉生梦死。

真是他的亲人呢。

穆冠儒轻轻一笑:“那又如何?”

沈初黛站起身微拧着秀眉,少见的冷凝模样:“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人是你想守护,拼了性命也要他活着的人吗?”

穆冠儒淡色的瞳仁被她的身影占得满满,他神色无尽温柔:“有啊,就是你。”

“可惜了,我并不需要你的守护。”

沈初黛笑容灿烂而冰冷:“穆冠儒,你真可悲。”

“我累了,要去歇下了。”

撂下一句话沈初黛便转身回屋,留下他一个人与这满院的日光。

穆冠儒坐在那良久,直到日光一寸一寸地从天上剥离,黑夜如同深色的丝绸覆盖上来。

他才站起身离开。

可悲。

这个词早已像雪和水相融一般,与他的人生融为了一起。

他的存在就是个可悲的事实。

所以在沈初黛吐出这词的时候,他应该麻木、没有任何感觉的。

可他为什么会觉得可悲呢。

——

就算被囚禁也不影响沈初黛的吃好睡好,她吃的心满意足然后躺上了足够柔软的床榻,没多久便陷入了梦乡,再次醒来天边已经大暗。

沈初黛抬起头瞅了眼外头,夜色宛若浓得化不开的墨,这般的晚上宁静地甚至连月亮都不敢来打扰,仅剩几颗星星点缀在天边。

她满意的收回了目光,月黑风高正适合她行事。

沈初黛悄声从床上起身,瞧瞧透过门窗的缝隙往外探查了一番。

想是穆冠儒事先做好了调查,知晓了她会武之事,这外头的守卫是左三层、右三层,防她防得是密不透风。

可他却是不知晓……

沈初黛如玉葱般纤细的指尖摸上锦囊里的那枚刻有“穆”字的玉牌,得意地弯了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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