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竟然派这么多死侍来找她,可见这件事情重大,震怒了君王。
那人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道:“都死了。”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
“都死了?”她喃喃地念道,难以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那人咬牙,愤恨地道:“皇上以为劫走你的是山匪,派我们来寻你,并剿灭山匪的老巢。谁知黑鹰山如此厉害,今日我亲眼见到,才知竟是北国将军埋伏的地方,五百人死侍瞬间被灭。”
她感到嗓子干哑,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止是这一次,上次派来的两百人,也下落不明。”
那人说到这里,她才恍然知道那次他们在南门修筑围墙是为了什么,原来皇上派的人,早就侵入过一次了。
她震撼与陆长夜的心狠手辣,这么多人失去性命的事,对他而言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为了防止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竟不留一个活口。
“你有没有被那个敌国将军……怎么样?”
那人向她询问情况,她摇了摇头,答道:“他对我挺好的。”
那人听见她的回答,似乎有所不满:“你不会觉得他是好人吧?那个轮回将军跑到江南来,秘密地建立根据地,假装山贼掩人耳目,还不知道想干什么,这种危险的人,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她沉默了,这一天获知的消息实在太多,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也许对方说的对,作为一个敌国的大将,陆长夜跑到裕陵国来做什么,实在是难以揣测他的居心,就算怀疑他是在掩人耳目欲攻破裕陵,也不为过。
可是她仍记得那天在狗牙花盛开的地方,他躺在草丛里,对她说的那些故事,对她说做山贼的原因。她始终相信,那是造不出假的。
眼下情况危急,她被那死侍拉着在山间奔跑,天上的黑鹰不断地呼啸着,身后追逐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他们追来了。”那死侍语调冷凝,“看来逃不掉了,今日我必死无疑。”
说罢那死侍停下了脚步,也松开了捂着流血伤口地手,转身直直地盯着她。
“东方姑娘,你莫要忘了自己的使命。”那死侍双眼发红,狠狠地说,“莫要与敌人为伍。”
她如遭当头棒喝。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在一声惊雷中,那死侍拔出匕首,自捅匈腔,自尽于她面前,身子僵直地倒在地上。
待到明白过来自己的眼前发生了什么之后,她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颤抖起来。
脚步声,人声,与“嗒嗒嗒”的马蹄声在她身边停下,正是陆长夜带着一群手下追来。
“漏网的没了。”项明见此情况,对陆长夜汇报道,“五百个尽数剿灭,可以收工——”
陆长夜一抬手,阻止了项明继续说下去。
黑眸的注意力全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个纤细的身影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自尽的那人,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
“云仙。”
他唤了一声,她却没有应答。
该死,这场面吓坏她了。是他的疏忽,竟让一条漏网之鱼跑进了寨子,让她面临着危险。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见骑在马上的他,就如战神降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而她却坐在地上,低到了尘埃里。
他是她的心上人,可是这一刻,他们却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他翻身下马,走到了她的面前,俯下身子,长臂一伸,将她抱起。
她没有挣扎,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强悍和霸道,就算她拼命挣扎,也无法挣脱他的掌控。
他把她放在马背上,随后自己也跨上马背,在御马回程的过程中,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她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杀他们?”
他回答道:“那些人侵入寨子,不是我们杀他们,就是他们杀我们。”
她沉默了。这就是他的原则,就像射杀那头巨虎时一样。
她难以认同,但归根结底,这也不是他的错。
错的是,他是北国的轮回将军,而她是南国人,也是要刺杀他的人。
死侍说的那番话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中,定格成了永久的记忆,她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不能与敌人为伍。
她握紧了怀里的那只香囊,想到自己身负暗杀轮回将军的任务,顿时感到心痛如绞。
她对他心生欢喜,甚至在记忆中,她也同样钟情于他。
她怎么能杀死她的心上人呢?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要为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使命中,做出取舍。
“怎么了,”他低头看了看她的脸,黑眸中是探索的打量,“哪里不舒服吗?”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有点纠结了,主要是对立面的设定,不过后面问题会得到解决,都会好起来的。男主不是好战分子,两世都拿性命护着女主,大团圆结局,好了我不剧透了(溜
第39章 冷雨袭人
她脸色苍白,回答的声音很弱:“我没有带伞,淋了雨,又遇到这样的事……感到很害怕。”
她说谎了。
她有意隐瞒了自己发现密室的事情,也没有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她浑身湿透,头发粘在脸上,发梢不断滴水,不断渗进眼里,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在雨中模样狼狈不已。
他当即解下自己的外衣,兜头将她盖住,暂时充当遮雨的蓑衣,就如翱翔的黑鹰停在她身边,展开翅膀,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底下。
“我们回屋里去。”
他眉头紧拧,一夹马腹,黑马会意,马蹄声渐急,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她在那人的庇护之下,总算没有再直面冷雨,她在那件外衣的遮蔽中,看不见外界的景色,面前一片黑,那是他外衣的颜色。
她靠在他的匈膛之上,感受到他身上的衣物也淋得透湿,显然,他也被雨淋着,可是他把自己的衣服脱给她遮雨了。
他的身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温度,把冻得像冰块似的她,捂得慢慢暖了过来。
她贴着他的匈膛,越是感受到这暖意,就越是悲从中来。
为她遮雨的人,是她的敌人。
而她的一颗心,还在为他而悸动。
他送她回了她的石屋,并命人烧了热水抬进屋,倒进她的浴桶之中,以备她沐浴用。
浴桶之中,一缕缕热腾腾的水气飘出来,顿时弥漫到了整个屋子里。她裹着那件黑色外衣,坐在石凳上看着他们忙来忙去,眼里有些对热水沐浴的向往。
等到众人都走了,只剩下陆长夜还留在这个屋子里,黑眸注视着她,脸上是明显的不放心。
她与他在这间小小的石屋中对视着,感到一阵阵的尴尬。
她需要用热水沐浴,他站在这里不走,难道是要看着她沐浴?
她不可能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她坐在石凳上,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干瞪着他。
寒意从浸湿的鞋袜中,以及她坐着的石凳中传来,她的鼻子一阵酸痛,“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方向不巧,正好是对面的陆长夜。
陆长夜被她喷了这么一下,却没有任何嫌弃的反应,倒是神色紧张,抬腿迈步向屋外走去。
“我叫厨房再熬点姜汤给你。”
她攥着衣角,美目盯着自己的脚尖,应了一声:“……多谢。”
他的脚步顿住,回首望向她,黑眸中是复杂的神情。
他们之间,本不应该如此陌生客套,曾经不应该,如今更不应该。
毕竟,娶她过门这样的话,他说了两回。
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她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他看了她一会儿,最终重新抬腿跨过门槛,将石屋的大门关好,高大的身影走进雨中,向厨房而去。
她好像有哪里变了。
东方云仙坐在石凳上,听着陆长夜远去的脚步声,直到确认他已经走得很远,才松了一口气,从石凳上起身,解下了裹在身上的黑色外衣。
气温骤然下降这么多,明明前一天还是艳阳高照,后一天就变成了冷风冷雨,这一下入秋,对她的打击极大,身心两处都深刻不已。
她捧着手中属于他的黑色外衣,怔怔地看了半晌,原先看见与心上人有关的物品,她一定会羞红了脸颊,如今经历过那场冷雨,她的心境却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