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婃不情不愿的被陈措塞进被窝里,他细心的替她掖上被角,在背面上轻拍了拍,“睡吧。”他起了身,却被卞婃拉住了手指,“你,你别走。”卞婃吸了吸鼻腔,神情忧虑。
陈措有力的回握了卞婃的手,待她略有心安,就将被子重新拢好。
“我不走,我就在外间,我等你睡着了我再出去。”
卞婃也是困极了,几番折腾也耗尽了她的精神,不出几分钟,她便陷入了沉沉的熟睡之中,陈措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不免深思。
他原以为今晚发生的一切就该是个梦。
但他罕见的不想醒过来。
只是他明白,太阳终归要升起,白日终要接替黑夜,是梦还是幻,都要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化作尘埃,被微弱的气流吹散了所有的踪迹。
犹如不冻港,也是终年冰寒才得以遇见那唯一的暖流。
存在过却不代表是长久。
陈措思虑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快步走到外间,背上门才接通了电话。
是井子的来电。
询问他今晚为何没有去九爷那里。
陈措沉思了一瞬,而后慢吞吞的对井子说道:“今晚突然不大舒服,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九爷,辛苦你替我代转一声了。”
井子慌忙追问,“措哥,你没事儿吧,需要我给你带些药过去吗?”
陈措赶忙拒绝,“没,没事,我这儿一切都好,你不用过来了。”
井子又问了几句,这才结束了这通电话。
陈措握着手机,不自觉往房门方向看了一眼。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也终于是有了需要找的由头,有了需要挂心的人。
卞婃直到坐起身来,整个人都是蒙的,好就好在她不是个喝酒会断片的人,坏也坏在她记忆力忒好,甚至都不用用力去回想,那些有的没的就全塞满了她的脑袋。
她扶着还隐隐作痛的脑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时候陈措倚在门框边,注视着卞婃变幻莫测的神情,只感觉有意思极了,他慢慢缓缓的开口问了一句,“醒了?”
卞婃恰巧回忆到昨晚自己扯着陈措衣领讨要亲吻的场景,听到说话声迅速抬头,正对上陈措的那双眸子,没出息的羞红了脸,攥着被角也不知该怎么镇定。
陈措不着急,慢慢等她缓着想着。
卞婃飞速运转着浆糊般的大脑,急急忙忙间组织出一句说辞来。
“昨晚是我唐突了,深夜叨扰实在对不住,今天天气这样好,我帮你把被子床单洗一洗吧!”
陈措满腹捉弄的话被卞婃这么突然的一句给堵得全无用武之地。
他同卞婃两人大眼瞪小眼,错愕的点了点头。
颇有些憨傻劲儿。
洗漱间内。
卞婃站在已经开始运转的洗衣机前,无奈的绞着手指头,一副要面壁思过的样子,她除了在心里头骂自己蠢,也绝不想这时候转过身面对站在后边的陈措。
她着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洗被子这件事。
这么的无厘头,这么的没道理。
厚重的被子她一个人也弄不动,全是陈措一人三下五除二拽下来的;她不熟悉环境,洗衣液等一应物品也找不到,还是陈措拿过来顺便弄的;有一台全自动洗衣机摆在那里,按了开关定了时,就真的没她一点儿事了。
她哪里是帮了,是看着陈措忙了。
所以卞婃此刻觉得没脸极了。
陈措单手揣着兜,另一手拎着洗衣液桶,“走吧,吃早餐去。”
卞婃恹恹的耷拉着脑袋,极小声的道了歉,“对不起啊,又没帮上忙。”
陈措可是见识过她昨天的无赖和孩子模样,不曾想她这会儿这么的垂头丧气,一副拘谨的样子,导致他的说话声里都带着笑意,“为什么要道歉,我自愿捡你回来的,又不是让你当田螺姑娘。”
卞婃满脸不知所措,却还是乖乖跟在陈措后边到了餐桌边。
瓷白的盘子里是一片面包和黄澄的煎鸡蛋。
玻璃杯的牛奶还腾着热气。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拿着现有的食材做了些。”陈措挠挠头,说道。
卞婃满脸惊喜,但她也是聪慧极了的。
垃圾桶内的泡面盒子,还有可窥一隅的仿佛被炮火轰过的厨房。
第三十一章
陈措不常做饭,也不擅长,为着卞婃,手忙脚乱的查找烹饪过程加捯饬,失败多次后才有了面前这一份卖相还算过得去的餐点。
卞婃小口喝着牛奶,在陈措殷切又故意飘忽的眼神里红了眼眶。
真的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照顾她了。
想到这里,卞婃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陈措放松地坐在她的对面,跟她同步喝着牛奶。
两个人,一张餐桌,两份早餐。
在这个阳光正好的清晨,再是平淡美好不过。
虽然陈措再三说明不用卞婃忙活洗碗等一应事情,但卞婃还是没好意思端坐在椅子上看陈措去忙,她此刻倚在厨房的门边,一声不吭地望着正在洗碗的陈措。
“不要去坐着歇一会儿吗?”陈措背对着卞婃问道。
卞婃习惯性地抿着唇摇摇头,而后才意识到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便赶忙出了声,“没事儿,我在这里就好。”
那句她的真心话倒是没有说出来。
我想好好看看你。
卞婃觉得太过亲昵,这时候说不大好,也顺溜不出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在瓷白干净的盘子上,挂在上边的水渍在光线下闪着亮点,明明手腕上也沾着些许水珠,却并没有狼狈的水印黏在衣料上,好似分离开了这些盘子水池的,其余一概都是整洁的干燥。
卞婃静心看着,陈措安然理着。
“中午打算吃什么?”陈措将第一个盘子放置进壁柜里。
卞婃正打算回绝,却听陈措紧跟着又问了一句。
“还要吃昨天心心念念的红烧肉吗?”陈措将第二个盘子叠上去,关上了柜门。
卞婃的脸蹙得就红了,熟透了似的,连耳根子都泛着透亮的血红。
她不知道陈措为何选择这个时候去旧事重提,所以她想确认。
“陈措。”卞婃轻轻叫了他一声。
他的手还扶在柜门的把手上,侃侃转过身来,就被飞奔过来的卞婃扑了个满怀,陈措那双狭长又平静的眼眸罕见的睁圆了些,里边是迟疑和惊喜。
“现在有红烧肉吗?”卞婃抬起脸,与陈措撞上视线。
“现在没有。”陈措将卞婃扶好,开始控制主导权,将她往水池边逼近。
“那我这会儿就要,怎么办。”卞婃不紧不慢的后退着,直到后腰挨在了水池边,她缓缓笑出了那颗小虎牙。
陈措停下步子,双手抓在了水池边沿,将卞婃牢牢地困在了臂弯内。
卞婃眯着眸子,眼如媚丝,只冲着陈措一个劲儿的笑。
笑得活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陈措微微张口。
同一秒,卞婃狠狠地吻上了陈措的唇。
凶狠得像是顶撞,像是撕咬,就是不大像是个亲吻。
她尽力的敞开,舒展,好似一朵盛开的花儿,将自己整个送进了陈措的怀里。
陈措只是愣了几秒,便扣紧她纤瘦的腰肢,拿回了主动权。
越是激烈,越是缺氧,越是欢愉。
卞婃挪开半分唇瓣,分开贝齿,小口喘着气。陈措却还食髓知味的衔着她的下唇,半分哄骗半分强势的厮磨,诱她探出舌尖。
她觉得自己仿若活成了一杯气泡水,咕嘟嘟的冒着泡泡,气体上涌,炸裂开无数的小小气泡,周而复始,永不停息;她在容器里摇摇晃晃,上下左右的翻腾流动,晕晕乎乎,幸幸福福;咕咚,有一颗冰块被投掷进来,冰凉,涌动,上下蹿腾,带着她到了一个从未企及的感官境界。
陈措轻易把着她的腰,就将卞婃放在了水池台面上坐着,他微微弓着腰,怎么都不肯放开那唇齿的依偎;卞婃那沾满水渍的手掌从他的颈后绕到脸颊边,抹开的水珠沾湿了陈措的鬓发。
不再是那么的干燥,就连空气里,都响动着暧昧的水声。
漫长的一轮接吻终于结束,卞婃的手还搂在陈措的脖颈上,耍着赖的空隙更是直接将脸颊挨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口一口的热气都哈在了陈措上下窜动的喉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