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依然如故挤满了人,吵吵闹闹。可是又和往常不一样,五颜六色的衣裳,短袖短裤裙子在风中飞扬,在校园里独成一景。
若云和梁欢眼神直勾勾地被吸引过去,默契地一起举着冰激凌,挤到观众群中。边上的人怕衣服蹭到冰淇淋,无形中给她们提供了便利,不费功夫两人就站在了第一排。
高三男生张扬着青春,在黄昏的夕阳中奔跑跳跃,赏心悦目。他们分别穿着白色和黄色的队服,队服颜色统一,样式各异。若云几乎马上就被一束光吸引。那个男生有清纯阳光的气质,又高又瘦,穿着白色短袖,黑色短裤,碎发被汗带湿,垂在眼前,眼睛闪着光,嘴角含着笑。他腿很长,旋转跳跃,潇洒帅气……
冰激凌慢慢融化,顺着手一滴滴掉到地上......
篮球赛结束,男生接过队友扔给他的水,拧开瓶盖递到嘴边准备喝水。空气被晕染成红色,男生站在逆光的方向,若云盯着红光中的独一无二,心里开着花。他可能感觉到了若云的目光,抬起头,若云的心跳快了几拍。恰恰这时,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
“上课了,该回教室了。”梁欢说完,转身要走。回头发现若云还在原地,像失了魂。梁欢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拽了拽她胳膊:“被电傻了?”
若云回过神:“怎么了?”
“亲爱的,要上课了。”
“哦。”
若云被梁欢拉着回教室,转角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隐约感觉男孩望着她的方向。
一路上梁欢兴奋地说着那场篮球赛如何精彩又帅气,若云一句也没听清,只是敷衍附和着。
“真被帅到了?”
“啊?没有啦。什么跟什么嘛。”她含糊回答。
回到教室,她迟迟缓不过劲儿。他叫什么呢,他的眼睛好亮呀,桃花眼…表姐刚好在高三,打听打听,说不定会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最后抬头是不是在看她...他那么好,应该被很多人喜欢吧......而她发育还没完全,他不会喜欢的吧。若云低头看看自己胸部,叹了口气。她发育很迟,别的女生小学胸就很大了,她直到初二还是瘪下去的,像干瘦的分不出性别的小孩那样。已经高一了才跟个核桃一样。周妈也注意到,说女儿随了她,周妈19岁才来例假......
那天她一直不在状态。可是最终,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问,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目前还未成年,高一和高三差了两年,高中和大学隔了估计有几公里到几万里不等。如果命中注定就是他,也不急这一时,以后一定会再遇到。如果这辈子不是他,转身陌路也没啥好可惜的。
年轻的想法幼稚可笑。对“命中注定”深信不疑。把爱情交给命运了,一时的执念自然就放下了。
梁欢有意无意问过若云对那个男生的想法,收到的回复总是振振有词不早恋的官方敷衍,也不屑再问。那一眼的邂逅,和繁忙的高中生活比起来,只能算是西湖里的一滴泪。不用多久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就是这样,青春里的小心思就像夜空中的星星,每一颗都是亮的,每一颗都将被淹没。
☆、第 3 章
十年苦读,一朝定乾坤。高考结束,被Z大录取,两老笑弯了腰。终于成年了,比起期待大学,不如说是期待大学的爱情。
她觉得自己等了这么久,她的“对先生”肯定跋山涉水,奔赴在路上,就等着与她相遇。他们可能相遇在大暴雨中,她赌气离家出走,摔倒在路边,任水湿了眼帘,突然雨停了,她抬起头,发现不是雨停,而是“对先生”为她撑起了一把那么大的伞,像摆摊用的遮阳伞那么大,“对先生”蹲下来,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很奇怪,心里的所有委屈都没了;或者一场台风天,她太轻被风刮走——想到这她调皮地笑着,就要被刮走之际,匆忙之中她抱住身旁的大树,此时“对先生”要出场了,“对先生”虽然很瘦,却很重,台风天也能既镇定自如又英俊潇洒地走着,他看到挂在树上的她,像摘苹果一样把她摘下来......她确定以及肯定她能一眼认出他。
暑假里,若云散开了马尾,穿上高跟,多次在Z大校园游走,犄角旮旯目所能及全不放过。她驻足在每一处人少风景美的地方,幻想着浪漫的桥段。男主的面目模糊,却不妨碍她浪漫的幻想。他会从初升的朝阳中来,他们手牵手穿过食堂,旁边的配角啥也不干,只对他俩行注目礼;他们在下雪天玩你追我赶,他拦腰抱着她;他们不知道为啥生气了,他在体育场门口把她扛在肩上,任她在背上捶打......最好所有影视剧台词都来一遍,在树林里,教室里,宿舍,科研室…
可是这么精心的期待,迎来的爱情过程不美丽,结局不美好。
大一国庆放假之前,计算机专业的两个班长新官上任,激情澎湃,发起了一场通宵别墅轰趴,自愿报名。十八岁的热情太饱满,每天空间评论,说说更新,聊QQ永不知疲倦,老友之间的电话都是以小时为单位。当天不回家的人几乎都踊跃报了名。
若云本地人,自然参加了。就是在这场狂欢中,她和赵霖相遇了。
若云那天只玩了一局狼人杀,取得了胜利后便英雄不留名转身就去玩其他项目。就是那场狼人杀,遇到了赵霖,他184的身高,温文儒雅,皮肤很好,从内到外透着腼腆。若云能记得住他,着实因为他太菜,若云这头狼心中叹气:“送上门的卧底”。而恰恰相反,赵霖对若云印象深刻是因为若云玩得太好,一头狼信口雌黄骗得众人团团转。那天若云穿着中长款的黑色大印花T恤,头发刚到披肩的位置,睫毛很长,微笑的时候总是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很亮。
下半夜,欢闹渐渐歇息。若云躺在女生卧室里休息。她正处理着QQ上的好友申请,都是当天晚上一起玩过的同学发来的。突然收到实时消息:
“你好,我是赵霖。今天一起玩狼人杀的。”
“我本来想加你好友,发现原来我们已经是好友了。”
若云感到奇怪,回复:“什么时候加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无所谓了,结果一样。还挺有缘的。”
若云不是得过且过的人,经过层层递进地分析推导,想起了前因后果。
开学之后紧接着的半个月军训期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思彤和若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宿舍,两人一人一句,控诉着自己的腿有多疼,并向对方展示着晒得黑红的皮肤。但是,再苦再热也挡不住女生八卦的心。
“今天原地休息的时候,我在男生堆里发现了一个帅哥,又高又文静,听他身边的人喊他赵霖。”
若云来了兴致:“有多帅呀?”
“单眼皮,瘦瘦的,应该是二班的。我们不是有专业大群吗,你看看他QQ空间有没有照片。”
若云便通过大群加了赵霖的QQ,但是相册是空的。这件事就像其他所有不重要事儿一样,发生完就过去了,风过无痕。
可是因为轰趴上的相遇,之前无意加好友的行为在记忆中苏醒,重生,身份提高了不少,并且拥有了新的名字:“缘分”。因为缘分,两个人不由亲切了许多。
那天晚上,玩闹了一天的亢奋心情一时无法平复。两人不知疲倦,聊着人生路上的一些糗事,大学的一些趣事.....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到了凌晨5点。赵霖是下午4点的火车。若云催赵霖赶紧睡会儿觉,这才完成一次QQ长谈。
回家的同学已陆续离开,12点退房的时候,只剩下7、8个人,包括若云和赵霖。一班班长意犹未尽:“我们不回家的一起去吃个饭,庆祝下七天长假,然后走走西湖?”
“我也想去,下午四点的火车,我看看能不能改签。”赵霖边说边拿出手机,一行人等着他改签。
几分钟后,赵霖抬起头,目光像是认得路,没有曲折没有犹豫,直直地看向若云:“其他时间都没票了,没办法改签”。没有人察觉到这目光有啥不同,但是若云察觉到了。这是他单独和她收的话,是她和他独有的记忆,她的心里有一丝丝的甜。
所有当下发生的事情,都是由后续的发展加强或者衰减。我们都认同,先发生的事情影响着之后,努力才能成功,付出才会回报,却经常忽略掉,后发生的事情同样影响着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