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又是一次对商业的妥协。
安德鲁·尼科尔的剧本写的非常棒,不然也不会被派拉蒙一眼看中,但是剧本初稿太阴暗了,不作改动的话拍出来的影片会很令人绝望,或许颁奖礼的评委们会青睐这样的影片,但没有哪家电影公司是为了赔钱制作电影的,所以在派拉蒙的大力支持下,导演彼得·威尔对剧本做了大幅的修改,不仅让主角楚门性格变得乐观略带幽默,甚至给故事里增加了很多讽刺笑料,于是影片对主角楚门的演技要求也就提高了——既要求主演能演出那种小人物在毫不知情情况下被操纵命运,完全剥夺走自由、隐私以及尊严,成为大众娱乐牺牲品的悲剧性,又要演出觉得乐观幽默的一面,可以逗观众发笑,还要具有不顾一切的抗争精神。
简单来说,《楚门的世界》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让观众又哭又笑的演员。
1994年《变相怪杰》的大获成功,让金·凯瑞走进了所有制片厂的视线,正好当时彼得·威尔刚刚将剧本修改成功,派拉蒙既看中了金·凯瑞身上的幽默特质,又看中了对方身上的高票房潜力(《变相怪杰》以1800万美元的低成本全球狂揽3.5亿美元,堪称票房奇迹),于是便力推成功了金·凯瑞和《楚门的世界》的合作。
1995年秋天,金·凯瑞已经和剧组签了合约,准备在《神探飞机头2》拍摄结束后进组,但在这时候却横插进来一个哥伦比亚——哥伦比亚电影公司以创造历史记录的2000万美元片酬,邀请金·凯瑞在《王牌特派员》扮演一名有线电视修理工!
成为影史上第一个片酬破2000万美元的诱惑太大了!金·凯瑞根本无法拒绝,于是他单方面推迟了与《楚门的世界》剧组的进组约定,以2000万的创纪录片酬接拍了《王牌特派员》——也引发了好莱坞其他A-list演员的一轮涨片酬热潮,侧面吸引来了除哥伦比亚外其他六大制片厂的仇恨值。
不过等《王牌特派员》拍摄结束,殷切期盼着演员进组的《楚门的世界》剧组还是没等来金·凯瑞——对方又进了同样许以高片酬的《大话王》剧组,金·凯瑞的经纪人对派拉蒙和导演彼得·威尔说,因为当初签订的合约里并没有强制规定进组时间,所以要么他们等金·凯瑞拍完《大话王》后再进组,要么他们可以换人。
“一切都是因为钱!”两杯Dirty马提尼下肚,虽然还没醉,但微醺的状态让安德鲁·尼科尔更加畅所欲言了:“金·凯瑞的经纪人认为他们当初要的片酬太少了,特别跟他如今的两千万身价比起来,所以才一直心不甘情不愿的不想进组。要么涨片酬,要么继续等,他们就是这个意思,可恶的混蛋!”
“拖了两年不进组,这时间是有点长了。”亚蒙·高夫曼赞同道:“但是金·凯瑞身上肯定有特别的地方,让派拉蒙肯心甘情愿等他履行合约的,对吧?”
“一个是商业上的原因,派拉蒙相信金·凯瑞能给《楚门的世界》带来高票房——”
“金·凯瑞等于高票房?”亚蒙·高夫曼一边咂嘴一边摇头:“现在可不能这么说了,安德鲁,想想《王牌特派员》的惨剧吧。”
1996年,《王牌特派员》拍摄结束并上映,这部影片的口碑票房却和金·凯瑞的巨额片酬完全成反比,四千七百万的投资,金·凯瑞的片酬占了几乎快一半,但影片最终北美票房刚过六千万美元,全球票房勉强过亿,哥伦比亚赔的后悔不迭。除此之外,金·凯瑞的其他两部电影《永远的蝙蝠侠》和《神探飞机头2》也都是票房和口碑都达不到预期的作品,可以说自1994年的《阿呆与阿瓜》之后,金·凯瑞已经很久没有贡献出一部口碑与票房双赢的作品了。
安德鲁·尼科尔郁闷的说:“我知道,这也是我为什么向彼得·威尔提议将主演换掉的原因,但是彼得很犹豫,派拉蒙也是。”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找不出一个能完美替代金·凯瑞的演员。”安德鲁·尼科尔非常无奈的摊手说:“他必须要是平凡的,能演出被命运捉弄操纵的小人物的悲凉,又要是特殊的,拥有不顾一切追求真相破釜沉舟的勇气,同时又要演的出楚门被蒙在鼓里时乐天派般的开朗,又要演的出他怀疑整个世界时的彷徨和神经质——幽默和阴郁兼具?这样的演员太难找了。”
亚蒙·高夫曼的脸色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安德鲁·尼克尔看到了他的表情,渐渐停住口,并顺着亚蒙·高夫曼的视线看过去——
另外一半餐桌上,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威廉挨着坐,丹尼·伯恩坐在他们对面,三个人正在交流如何外出时如何躲避狗仔们的镜头。
“电影明星们难道不是这样躲狗仔的吗?”丹尼·伯恩将太阳镜戴上,棒球帽檐压低到只露出鼻子,衣领拉高竖起来,然后抬头看着威廉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说。
“太高调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在LA街头穿成这样的人,一般我都叫这是‘深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大明星’系列,想不被狗仔发现,不被路人认出来,自然随意点就好。”
一边说着,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一边示意丹尼·伯恩将衣领放下来、墨镜摘下来,然后伸出手一把将丹尼·伯恩的帽檐拉的连嘴巴都快遮住了,还压着对方的脑袋不让对方抬头:“如果你这样走在路上,看起来跟别人没多大差别,狗仔们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你了。”
被迫低头含胸驼背连视线都快被完全遮住的丹尼·伯恩:“……”虽然感觉的确不会被人认出来,但是用这样的姿势走在大街上感觉很怪异的好么?哪些正常人会全程低头走路啊!
丹尼·伯恩原本以为威廉肯定和自己想法一样,直到他听见对方说:“看起来不错。”
“其实还有更简单的办法。”威廉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衬衫,又看了看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身上穿的墨绿色连帽衫,直接朝对方下手了。
威廉先让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把连帽衫上的帽子戴上,然后捏住中间一点一直往下拉,直到帽边垂下来遮住鼻梁,又拍拍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背让对方停止脊梁:“瞧,不用墨镜也不用口罩,这样穿衣服街上的狗仔们也看不到你的脸,下巴再抬高点态度再蛮横点,就和现在的街头少年们没有任何区别了。”
“酷。”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低头看银盘子里自己的倒影:“我看起来像绿箭侠。”
威廉嘲笑道:“用餐盘当镜子照的绿箭侠?哈哈哈哈!”
你们是认真的吗?丹尼·伯恩差一点就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了,在他看来,面前这两个好莱坞大明星的提议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他们那叫伪装吗?一个像是漫画宅男从SDCC漫展上跑出来了,另一个更糟糕,像脑袋缩进壳子里的忍者神龟……
“餐盘擦的这么亮,不开发它的第二功能难道不是太可惜了吗?詹姆斯·邦德甚至还借用女人唇膏外壳的反光来观察对手呢。”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将帽子拉的更低了点,几乎罩住了嘴唇:“或许我还可以给自己弄一个眼罩,看起来就更像奥利弗·奎恩了。”
“然后你走在街上,别人顶多以为你是个狂热的漫画迷,或者是个行为艺术者,而不会认为你是好莱坞的大明星。”
“听起来很棒对吧?好莱坞所有明星出街都是只带着墨镜,简直太没新意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一脸认真地说:“我还曾经有过个想法,比如说戴着能遮住脸的面具外出之类的,但是我的经纪人不准我那么做,他说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干。”
“超级英雄们就会那么干,蝙蝠侠绿灯侠闪电侠蜘蛛侠钢铁侠……绝大部分英雄都有面具。”威廉也一本正经地回答说:“虽然你打扮的很像绿箭侠,但你没法真的扮演一个超级英雄。”
“为什么?”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不满地问:“虽然我并不是真的想演超级英雄,但我哪里不合适了?”
“你的脸太圆了。”威廉毫不客气的点出:“又圆又短,一旦发胖就是灾难,而超级英雄们都得有一个长又方的下巴,还得有一身漂亮的肌肉。”
“女人们爱死我的脸了好吗?!”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一点都不信威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