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布莱利安叫他泼泼草。泼泼草是人族领域的一种植物,长得不高,极不显眼,一旦被碰到就会甩着叶子叫“泼、泼”,像是在迎合对方的触碰。
他再遇泼泼草的时候,泼泼草领着一队人族往更南的地方移动。他们身后追着个魔法师,不近不远,悠悠念着咒语,是不是在他们屁股后面放一道攻击魔法,人族一惊一乍,魔法师看了哈哈一笑。
明显是在溜着这群人族玩。
布莱利安扣上兜帽偏过身,打算无视他们,但泼泼草不愿意放过他,跳到他身边说:“喂,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们一起送这些人去梭子城吧!”
不由分说拉着布莱利安进了他们的队伍,害他也成了受惊的一员。
一路磕磕绊绊倒也安全抵达了梭子城,魔法师在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离开了,像是被紧急召唤走了。
布莱利安没有心情跟泼泼草继续安抚人族,况且人族也不一定领情。
路上出的麻烦哪个不是人族自己惹的?
没跟泼泼草说,布莱利安找了个时间就走了。
天空中的黑色扩大,黑暗神的亡灵大军想必因为人族的死亡充盈了不少,他要赶着情况还没恶化找到精灵之森的入口。
每换一代精灵王,入口的位置就发生变化,这个时期的位置和他记忆中的位置必然是不同的。
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就尝试过寻找入口,寻求母树的解答,从结果来看失败了,他还想再尝试一次。
考验不可能无解。
不巧,他在前往精灵之森的路途中被精灵大军带上了战场,不得不举起武器,对上魔法师、对上亡灵。
精灵腹背受敌,人族魔法师愤怒精灵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在针对黑暗神之余还要时不时给精灵一击;亡灵大军被下了命令,就是反击,只要受到攻击它们就无条件反击,精灵要把它们都打回去,自然也在它们的攻击范围内。
布莱利安无意识地挥剑自卫,黏稠的血液流到眼睛上方,挤进他的睫毛里,千方百计往下漏,他抖着眼皮却没有时间和精力抹掉它。
“喂!你怎么不躲啊!”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道不甚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挡掉了流矢。
布莱利安看了他一眼说:“死了就死了。”
活着回去完成考验有什么意义?没有。
他曾经热爱、想要保护的人族根本不值得保护。
他们不知珍惜,在战起时不团结反而内斗。南迁的普通人除了对魔法战争的还有躲人族战争的,期间死了多少无辜人,他们不会去数。
精灵插手战争反而让人族更加肆无忌惮,因为有精灵替他们保护着普通人,他们可以打得更加尽兴,人不够了还有那些普通人,都能充作战士替他们战斗。
精灵为什么不撤退!
战场上随处可见精灵的尸体,它们逐渐消融着化作各类元素,为魔法师提供充足的元素释放魔法。
泼泼草一面警惕周围的亡灵,一面拉着布莱利安,嘴里叫喊着:“你发什么呆!战场上哪容你发呆!喂!”
“死了都比白牺牲的好。”更何况他也影响不了这场战争的结果,无论什么他是个什么下场他都想尽快回去。如果死能让他更快回去,那就死好了。
布莱利安拽开泼泼草迎上亡灵的长剑,霎时黑暗元素在他体内扩散开来。
“喂!喂!”泼泼草喊他。
精灵王族的血脉让他没那么容易死,布莱利安把这长剑,把它抽出来,剑刃抹过亡灵,扎进泥土中。
*
安珀站在母树下,仰望树冠。
树冠中藏着万千卵形果实,那都是精灵的胚胎。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布莱利安不知情况如何,王还是没有消息。
微弱的破壳声传来,安珀眼睛猛地睁大,开始在母树树冠上寻找有破裂迹象的果实。
是一根权杖正在顶破果壳,里面蜷缩着一个精灵。
是布莱利安!
果壳被权杖彻底破开,布莱利安向下坠落,安珀及时接住他,看着他手中握着的权杖,心中直叹气。
“布莱利安,布莱利安……”
“祭司叔叔,”布莱利安握紧权杖看向安珀,“父亲回来了吗?”
“……没有。”
“我去找他。”
布莱利安竖起权杖,将那枚白色耳坠拿出来,取下坠子,融进了权杖中。
坠子是母树力量的一小部分,是给他的。
“布莱利安,王下落不明,你要去哪里找王?”
安珀不同意,拦住了他。
“灭日森林,找克斯特。”
布莱利安一字一字说道。
龙与玫瑰与纯白之心(十四)
从池子里出来,砚卿给自己披了件薄衫,往竹屋内走,腿上攀上了条藤蔓,他停下一看,小藤蔓的嫩叶正朝他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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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卿动了动眉梢说:“乖,喊爸,去和蛇姐姐玩去,它不跟你玩就拔它鳞片,它的鳞片不褪就该倒长进肉里了,你就当拔着玩。”
小藤蔓乖乖退了下去,竹林里伸出个七八米宽的蛇头,小藤蔓巴住蛇的红舌,朝砚卿挥了挥叶子。
砚卿朝蛇点点头,进了竹屋。
“宿主!”
小七一头撞进他怀里,发觉触感不对,睁眼一看,宿主没穿衣服!
皮肤机械性地红了红,小七嘴一瘪就哭诉道:“宿主你不知道你不进空间我被它们玩得有多惨哇,它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
“行了,你自己不也玩得很开心?”砚卿摸着它的毛道。
小七略有心虚,转换话题小声问道:“宿主你想起来多少了?”
“你猜。”
砚卿给自己弄了杯果汁一口气喝完,放下杯子长舒一口气,喉咙总算舒服多了。
小七思索半晌觉得宿主这是要套它的话,于是计算许久才回答道:“一点点吧。一点点!”
砚卿颔首。
“你慢慢想。我再不出去他该把神殿拆了。想出来了随时告诉我。”
砚卿把小七一丢,转身就出了空间。克斯特已经准备把地下的亡灵召出来找他了。
“克斯特。”
这一声把克斯特的心喊回了原位,他太担心希尔利想不开了。灭掉手中的召唤术,他一回头就愣住了,接着心脏砰砰砰地往他的嗓子眼撞。
希尔利的身体暴露在黑暗中,肌肉覆盖匀称,皮肤在黑暗中对比得更加白,这也显得身上的那些痕迹更加突出,这都是他干的啊。
“希尔利……你、怎么不穿衣服……”克斯特撇开眼问。
砚卿就这么看着他,淡淡道:“你给我洗干净吗?”要不是因为不想露破绽,他早给自己穿上衣服了,还等他问?早晚了。
“我这就给你洗!”克斯特把话撂下就去找之前被他扔掉的衣服,找到后又抱着衣服苦着脸想,这要怎么洗。
洗不干净,不如直接给希尔利做一身新的,他可是会做衣服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
他拿着一身做好的米色长袍,跑去找希尔利。
希尔利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克斯特悄声靠近,趴到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希尔利,他们已经有过亲密接触了,这个精灵就是他的伴侣了,谁都无法否认。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砚卿听见一阵笑声,他睁开眼望进了一片清冽怡人的翠绿,果然这双眼睛不管是什么颜色都能透出一种特别的光彩。
他翻身揉了揉克斯特的头问:“笑什么,这么开心?”
克斯特把他的手拉下来,扣住他的五指,虚握了握说:“以后,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砚卿食指敲了敲他的手背说:“之前让你反省,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吗?”
克斯特呼吸一滞,偷瞄了他一眼,翻上床搂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闷声道:“知道了。”
“错哪儿了?”
“我不该趁人之危。”
砚卿斜睨着他:“以后还敢吗?”
克斯特埋头只顾点头,点到一半发觉不对,立马摇头说:“不敢了。”说完偏头讨好地对他一笑。
“嗯,”砚卿道,“乖。”要不是他中途想起了一点有关内容,醒来恐怕就要冲破世界禁制把这个世界毁了,同克斯特同归于尽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在慢慢失控。被迫接受一个人会成为他长久以来未及解决的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