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捧着?砚卿有些卡壳。
“看来你还不明白它的含义。”克斯特把戒指戴到手上,五指动了动,很是满意,“如果你不想欠我的话,可以拿等价的药剂来换。”
药剂砚卿倒是会做,他的技能板上有制作方法,材料……他却是没有。他好穷……
克斯特似乎看出了他的难处,说:“路上有数不尽的材料,你不着急的话,我们边走边采,怎样?”
砚卿戴上戒指,“那就这样吧。”
克斯特买齐了两人路上可能会需要的物品,两人总算出发了。
他们要去迷雾山脉,克斯特从没有问过砚卿要去哪里,无论砚卿去哪里他都一副跟从的态度。
拿出地图,砚卿再三确认前面抵达的地方,是去迷雾山脉的必经地。
他对克斯特说:“前面是陆上星河。”
听起来很难越过,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船供人渡河。
随着两人的靠近,砚卿发现地平面开始闪光,白色的、蓝色的、绿色的……应有尽有,但还是以白色为主。
他放轻脚步,不惊动这些栖息在地面上的光点。突然一粒光点从上方的树枝上坠下,砚卿才得以看清这些光点的本体。
风车型的东西。
光点坠入地下,那块土壤中透出同色的光。
“这是幻虫。”
克斯特为他解释道:“陆上星河就是由这种虫子组成的。”
砚卿看了看周围的光点分布,看样子他们还没进入陆上星河的范围。他很好奇,陆上星河到底会有多美。
砚卿脚步轻快地向陆上星河进发,他有些迫不及待。
“等等。”克斯特喊住砚卿。
砚卿疑惑地回头。
“大量的幻虫会让人陷入幻梦,你做好准备,”克斯特说,“你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切记不要沉迷,我会等你的。”
“好。”砚卿笑着答应。
从上方看,无数光点汇做一条河流,在地面流动。这条光带或稀或密,扩张着,收缩着,永不止歇,将人拖入其中再不放回。
砚卿已经走过一小半,他对忧虑的克斯特笑了笑说:“我还很清醒。”
克斯特皱着眉,再次提醒道:“要小心,不管会经历什么都要记得那是假的。”
砚卿点着头说:“我记着呢。”
“一定要回来,”克斯特强调道,“我等你。”
“又不是生离死别,别那么严肃,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砚卿一脚踏进光带中心,漫漫星光迷住了他的眼。
克斯特止步看着他深入光带,摸摸了自己的戒指,即便他回不来了,他也有办法把他找回来。
“他会回来的。”
陡然冒出来一道声音,克斯特警惕地看向周围:“谁?”
“……你管我谁!”听起来气呼呼的。
*
“哥!”
砚卿正睡着,一双细胳膊就把他从被子里拖了出去,害他差点一头栽地上。
“黎苋!”砚卿一手撑着床沿不让自己被拖下去,一手捋着乱糟糟的头发。
黎苋嘴一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哥你说今天要送我去学校的,你看你忘得一干二净!”
“你先放开我,我马上下去。”
黎苋重重扔下砚卿的胳膊“啪嗒啪嗒”走出去,门被她摔得震天响。
砚卿下床洗漱换衣,拉开房门下楼,黎爸黎妈的说笑声清晰可闻,还有黎苋左一声“哼”右一声“哼”不满都快溢出屋子了。
拉出自己的椅子,砚卿坐下和黎爸黎妈分别打过招呼,转头对黎苋说:“小苋,好好吃早饭。”
黎苋嘴一抹朝他扬起下巴:“你才要好好吃才是!”
砚卿包容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吃完自己的份。还不待他和爸妈说一声,黎苋就抢先一步揪起他乖巧地和爸妈道别往车库走,小鞋子“啪嗒啪嗒”的。
车子停到学校门口,砚卿转头笑说:“大小姐,到了。”
黎苋解开安全带抱紧包打开车门跳下去,回身对他吐了吐舌头,“砰”一声摔上车门飞进学校,小辫子一甩一甩的真像只蹦跳的小兔子。
砚卿收回视线,倒车调头一气呵成,方向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从早上醒来他心里就有种异样感,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见到爸妈妹妹那种异样感就消失无踪了。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那股异样感无处不在。
刹车踩到底,轮胎同地面剧烈摩擦,砚卿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
乌云低垂,压在地平线上。
今天有暴雨。
砚卿调头回家,驶了几千米,雨滴砸在车窗上,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雷声轰鸣,他再次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路边,他一下车就被雨水砸了满身。
衣服贴到身上,他顾不上这些跑到前方十几米处,翻过倒在地上的人。见到那人的模样,他皱了皱眉抱起那人把她放进车后座,自己也坐进去。
用备用毛巾擦干脸上头上的水,砚卿打量着他刚带回来的女人。二十多岁,长相精致,身上有伤,伤口还在流血,不能带回家也不能送医院。
找到紧急药箱,砚卿看了下她身上出血的部位,叹了口气不得不脱掉她的湿衣服为她处理伤口。
车里没有备用衣服,砚卿给她盖了件毯子,等雨势稍歇立刻找了家酒店开房间把她抱了进去。交代人给她买了身衣服送进去,他就回去了,没再管后续如何。
大学正式上课,砚卿拿着本课外书坐在大教室后排,旁边的座位突然坐下个人,接着他就听见一道低低的女声报告似的对他说:“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砚卿抽空看了说话的女生一眼,“嗯”了一声翻到下页。
没想到好得还挺快,不过她也不必专门找来通知他,他并不关心她的伤如何。
旁边座位上那个女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听课听得入神,砚卿看了眼讲台上唾沫横飞的教授和睡如死猪的同学,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
临到下课,那个女人忸怩地说:“我是桑梓。”
“嗯。”
从那天开始桑梓三天两头来找他,别无他事,都是程序似的跟他说她最近都做了什么,说完眼睛时不时瞄他,眼睛里的期盼怎么都掩不住。
砚卿合上书对她说:“我只是为你处理了一次伤口,你大可不必事事都向我报告,我既不是你上级又不是你父母更不是你男朋友,你不必如此。”
桑梓脸色一白,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把你当我的什么人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最近做了什么让你放心。”
“你平时不忙吗?”砚卿瞥了眼她身上穿的职业装。
桑梓捋了捋衣服,怯怯地说:“我把事都做完了,他们管不到我的。”
老师刚好下课,砚卿收好自己的书站起来对她说:“我要回家了。”说完就往外走。
衣服被人拽住,砚卿不解的回头。
“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抱歉,不行。”砚卿拉回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回到家里爸妈妹妹都等着他吃晚饭,他放下书,笑着坐下,心里的异样感消失无踪。
“喏”黎苋盛了碗汤递到他面前,砚卿看着碗里的白润鱼汤对她说:“谢谢妹妹。”
喝了口鱼汤,味道有些淡了,砚卿垂下眼,忽然又抬眼问黎妈:“妈,今天是你做的饭吗?”
黎妈放下筷子骄傲的说:“当然是我,怎么样,你不是最爱喝鱼汤了吗?”
砚卿对她露出笑容说:“妈你做的当然好喝了。”
心里升起的异样感被他压得死死的,妈只是一时失手,谁都会有失手的时候,他不该太过纠结。
只要是妈做的,什么味道都是正常的。
龙与玫瑰与纯白之心(二十)
桑梓消失了一段时间,在砚卿以为她不会再来时她又突然冒出来,她没有再要求砚卿跟她去什么地方,而是照常报告她的事。
砚卿忙着写论文,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他临近毕业,工作不愁,所以可以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论文上。
桑梓喋喋不休地说着她消失的这段时间都去做了什么,也不顾砚卿听没听,一股脑全吐出来,完了眼睛一闪一闪地想到得到回应。
砚卿“嗯”了一声,她就心满意足地坐好不再说话了。
从各种文献里抬起头,砚卿看着桑梓的侧脸眯了眯眼,突然觉得她的侧脸和自己很像。他对桑梓说:“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