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如常无奈地叹一口气,和卫蒙解释,卫蒙看着身边这位风光霁月的东岳大帝若有所思。
这也许,是一场考核。
地上一片鬼魂跪着,哆哆嗦嗦恨不得藏在神巫身后,明显,神巫身上的气息格外温暖又亲切。
它们还未全缩如常背后却见如常裙摆微动,消失在了眼前。
空旷院落中心,一面混沌的气息荡开,白缪趴在帝君脑袋上做法,孽镜台由一面雕花小铜镜化为混沌气。
洁白的柔光下如常提溜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肉架子,探头进变大的孽镜台里扫了一圈,确定是柳氏的幻境,手中力道一起,将柳氏渡了进去。
而后,手一抓,将木轮椅上看戏一般的柳圆捏在手里,柔软的两根手指扣住他喉头,如捏蚂蚁一般。
柳圆艰难笑道:“你想杀我,因为我曾经伤了你的面首?还是我是娘娘的人,殿下怕了要灭口。”
他说着一边困难转头,羞辱一般地看着卫蒙,不过是个圈养的小面首。
如常扣着他的指尖用力,便捏得他喘不过气,冷淡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他如天上的麒麟,你是地上的蝼蚁,麒麟岂会与蝼蚁比较。”
‘天上麒麟原有种,地上蝼蚁岂可逃。’的道理,他自然懂,可他是蝼蚁,小道士却不是麒麟。柳圆在如常手中哈哈大笑。
你将他当做麒麟,将我当做蝼蚁又如何。柳圆有意思地说话:“你猜,我们娘娘,会将你的麒麟如何。”
“我如何要猜,若要与蝼蚁们计较,区区蝼蚁岂可逃。”如常唇角微讽,轻飘飘一扔,将柳圆扔进孽镜台的幻境中。
蝼蚁,柳圆嘲讽一笑,纵然是蝼蚁,也要狠狠撕咬上一口,纵然不痛不痒,也能叫你们难受一遭。
世间还有一个道理,长长的堤坝,被蚂蚁啃食坍塌,最终溃于小小的蚂蚁。他要看看,接下来,她心中这天上的麒麟,会怎样个结果。
“你既在她与桃花姬中做了抉择,日后可千万别后悔。”柳圆失去意识的前一息,捏碎掌心的蛊,就听卫蒙随意道。
“她”指谁,在场的人不言而喻。
柳圆消失在院落中,宫中的桃花姬摇着盛放婴儿的摇床,孩子突然大哭起来,眉心绽出一条血线,一只蛊虫爬出来,软趴趴掉在小枕头上。
柳圆?难道被抓住了,在给她传消息。
也对,若是被捉了,传不出消息,还有什么比杀死子蛊,让养蛊人知晓得更快。
桃花姬捉起那只死掉的蛊虫,细细端详,她在柳圆身上种了许多蛊,偏偏,他杀死的是一只情蛊。
他这是要告诉她什么……神巫也有了情人?
桃花姬一把将帐子掀开,将翠姑唤了进来,她附耳听了桃花姬几句秘语,眼眸骤然睁大,差点腿软。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晓司南被你毁了。”她笑着威胁,翠姑只能点头退出去按她的想法去办事。
那边翠姑去谋划,这边如常几人等着。
幻境里柳圆和柳氏正经历着往日种种,柳氏保留着生前的记忆,柳圆却还在自己就是当下的自己的认为中。
幻境的维持靠的是白缪,如常一时无事去找卫蒙,他们俩靠在一处,逗着小孩子刘安,白缪担忧地在帝君脑袋上动动。
“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她。”白缪的小脑袋从上面垂下来,肉粉粉的梅花肉垫在东岳大帝鼻尖上一踩一踩。
“那个男的,捏碎了一只蛊,而且。”她鸡毛掸子一样的尾巴啪啪啪地打在东岳大帝背上,“那个小道士明显……”
白缪的猫嘴巴突然发不出声音,她瞪大眼睛用爪子摸自己喉咙,胡须颤了颤。
张牙舞爪地在帝君头上蹦哒,该死的佘舟野!踩、死、你、丫的!竟然不让她说话。
如常看过去,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无声地冲着她说:“你乖一点,这次成不成神,就看你的了。”
白缪气死,气鼓鼓地转过头,用屁股个毛茸茸的尾巴冲着她。
强大又清敛的男人头顶着一只漂亮小白猫,大尾巴还在头顶一扫一扫地。卫蒙“嗤”地一下笑出来,手臂吊儿郎当地挂在如常肩上。
如常何尝不知道东岳大帝这次跟来,是要考核她。
却不知道他考核的是什么。
未深想,孽镜台前突然传出声响,白缪轻巧地跃下,猫爪子轻抬,一人一鬼一肉身从里面浮现出来。
她将孽镜台便会原样,背在身上跃回东岳大帝头上。
柳圆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手里抱着那具血肉模糊的肉架子,柳氏的鬼魂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的惺惺作态。
突然,觉得分外嘲讽。
活着的时候,她贴心贴肺,他不爱,要爱一个利用着他的女人。
死了,幻境里再来一遭,她不杀人不剥皮了,老老实实当自己,什么也不做,他得到那个女人,柳圆却顿感失落,又要来爱她了。
柳氏捂着脸大笑,看着神巫和一众被他害过的鬼,喃喃着问如常:“您说,我是不是又坏又蠢,当个士足的坏人也罢偏偏贱得慌。”
说完她竟然一头冲进了黄泉门中,就连如常和鬼差也没料到。
只后面她勾着的柳圆,半截身子栽进去,他死死抱着那具尸体,不愿放开,徘徊在黄泉道上的孤魂恶鬼们纷纷上来咬食他。
奶奶个熊,你要是投进去,把滚魂野鬼养肥了,戾气见长,增加鬼差们镇压的难度,不打死你。
如常和卫蒙冲上前,一人捉着一只腿,将人拽出来。
柳圆抱着只剩骨架的柳氏尸体不放,抬头半个脸已经没有了,如常续起的掌力一时不知道该打哪儿。
丑兮兮的脸,被血染脏的衣袍,还有不断跑出来的小虫子。
平生第一次被恶心到,鬼差见识了那么多死状凄惨的鬼,第一次见到这么活得如此凄惨的人。
千魂引一收,拉着鬼就跑。
就怕神巫再将他召回来,要他将人整走。
液体做的白缪,猫毛颤抖,这些虫子好恶心,可是,会动的东西她的爪子好感兴趣。
怕按耐不住自己,她滑下去,钻在东岳大帝怀里,爪子收紧死死抓住他的衣料。
如常二人看过去,他俩咻地隐身,薄薄的空气在院落中流淌。
柳圆已经傻了,痴呆呆搂着一个骨架子傻笑,他笑,蛊虫们就从薄薄的皮下鼓出来,在碎肉底下游动。
如常背过头去,抵着卫蒙胸膛,跟犯了严重罪过一般,就差抱头蹲下全程低头。
“我……我没看到,我看不到,我是小瞎子。”
他又没死,不归她管,可现在又把他弄不出去。难不成,一屋子人去睡觉,留他在外面哭嚎?
想想那些虫子,说不定会趁人睡觉爬到脸上。
柳圆在孽镜台中走了一圈,临出来前又被孽镜台照了一遍生平罪行,撑了这么久,又被柳氏抓进黄泉道。
此时早已力竭,软软倒在地上,他身上的蛊虫喝饱了血,再过几日他就会被耗死。
见他晕过去,如常和卫蒙相视一眼具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邪恶。
罗侍卫背脊一凉,直觉不好,提脚往房里冲,却见他家佐官,抱着孩子,一脚将房门踢回去把他挡在门外。
身手干净利落,声音冷酷又无情,好他娘残忍。
“去吧。”
罗侍卫在冷风中,感受着四面飘摇的落叶,猛男落泪:大人,人家,不啊!π_π卫蒙退回屋里,隔着道窗口子对他道:“阿罗,快去吧~早收拾,早睡觉~”
他那个贱样子,莫说罗侍卫,就连如常也捂着脸叹息,好贱好坏啊。
罗侍卫孤独地站在冷风中,面对着面目全非的柳圆,还有白森森的女人人骨头。
头一次,优秀的发量都快愁秃了。
第64章
屋外罗侍卫在煎熬,屋里如常在翻滚。
考核并未结束,如常的考官却跑了,她连具体考什么都不清楚,只白缪昨晚传了一道消息给她:“大道从心,恪守本心。”
她看着身旁安睡的卫蒙,心里格外不平静,失眠的夜里,有一个人安睡,那他就是犯了众怒。
如常气嘟嘟的戳他腰眼:“从心是从什么,本心又是什么啊?”
卫蒙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将她反身按着臂弯里:“本心啊……保护……”你啊zZ到底是本心保护,还是保护本心,还是保护啥啊,如常挠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