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苏暖如释重负,屁颠屁颠地跑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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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伊接到电话那会儿,她和楚州刚进医院大门。
“冷…冷斐!”
辛伊拿着手机的手忽然一抖,失声惊道。
待触及楚州那意味不明的目光时,她忙讪笑着侧过头去,压低声道:“你…你刚说他在你家?”
惊诧归惊诧,在那时的辛伊看来,这桩事情正是来得恰当好处,其一,她终于不用御剑渡船地再走一遭冥界。其二,楚州要跟她回家这事,也可以就此翻篇了。
通过闪现往来冥界不过五分钟的事儿,十点出头,他们就已经在去往东部新区的途中。
凭借着不甚拥堵的路况,仅半个小时,楚州已开了大半。
“听说冷斐受伤了?”突如其来的男声悄默默地从后坐飘来,你说这大晚上的,又是开着夜路,能不吓死个人?
不过楚州也不是个人,照旧自顾自地开车,没做搭理。
辛伊惊悚着回头,见是与寒,旋即像小孩一般扒着座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小辛伊,你与寒哥哥好赖也是个神吧?楚州能知道的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辛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冷斐大人为啥会受伤吗?”
缺见与寒面色一怔,含糊道:“这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三界之中能伤到冷斐的,屈指可数。当然了,我是打不过他,首先排除嫌疑,剩下的…”他忽然用手拍了拍楚州,皮实道,“阿洲,老实说是不是你…”
尾音一变,只见与寒吃痛地收回手去,“开个玩笑而已。”
“最后一个问题。”辛伊看着他手机上来不及关掉的导航页面,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上的车?”
“大约五分钟前。”与寒认真往回想着,“说起来,当时我就把车往边上一停,那地方恐怕又要被贴条。”
“…”
一大活神搁后头坐了五分钟,她硬是丝毫没有察觉,这要以后楚州看她一个不顺眼,悄无声息地杀她灭口当是不在话下。
她顺手擦了把汗,只听“嗒”的一声,正是善解人意的楚州默默地关了空调…一行三人到位于东部城郊的苏暖家中,差不多再半小时。
刚按响门铃,却见苏暖贼兮兮地开门探出脑袋来,如常的目光掠过她再掠过楚州,直至见鬼般地停滞在了与寒身上。
“你…你长得真像姜与寒。”苏暖甚至忘记招呼他们进来,直接在过道上就开嚷了起来。
“他就是啊…”
“我就是啊…”
辛伊和与寒几乎同时开口。
“先进去。”当时,楚州清冷的声音显得分外格格不入,效果倒是立竿见影。
只见苏暖来不及合上她那张大了的嘴,默默地让开了条道,如门童一般静候两位尊驾莅临寒舍。
她曾听辛伊说起过楚州是东斗神君的事儿,在震惊之余,她还不忘真诚地关照了辛伊一句“自求多福。”
所以,当她被告知眼前这个痞里痞气的与寒是西斗神君的时候,倒也不甚意外。出于对自己的演技的清晰认知,一时间要她做出夸张的表情以昭显崇敬之情,着实强己所难。
反倒西斗神君化身流量小生姜与寒的消息,于她而言更具震撼性。
在mc楚州介入之后,关于与寒的题外话才就此打住,三方会谈的重点开始转向冷斐。
苏暖正是听得有一搭没一搭,百无聊赖之下地左右环顾起来——
“看来是要时来运转了,你说我这小破公寓以后还住啥人啊,改庙得了,三尊神往上头一坐,啥事不干,十里八乡就得直冒金光。无论你是求事业,求姻缘,求子还是其他啥的,只要香火钱搁那一放,百试百灵,童叟无欺。”
“好像也不对…他们仨一个武装部,一个发改委,再有个还是…阴差?,求谁听上去能有点谱呢?”
偶一转头,瞥见在旁听得聚精会神的辛伊,她不禁轻声问道,“你听明白了?”
辛伊闻声,僵直的身体莫名震了一下,反应慢半拍道,“不是很懂。”
“那你点什么头?”
“我那哪是点头,分明是打瞌睡…”
苏暖:“…”
一时间没控制好音量,引得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这头。
“谁…谁说历劫就得历情劫来着!”辛伊觉着此番自己的反应速度很是给力,“你们看,楚州大人就不是!”
论说踢皮球,她可是专业的。
果然,其余的二人纷纷将目光转回到了楚州身上,而视线中央的楚州却似置若罔闻,甚至还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虽说比起苏暖,她也没多听懂多少,但大致的脉络她却能半听半猜地脑补出来——
首先冷斐长得很帅。
“???”
其次冷斐不仅长得帅,还是要继承家业的。
你说别人家的家业无非是权钱声望,一点都不稀奇,他们家可好,整一座地府!
“…”
就这么着,他上头一哥哥,下头俩弟弟不乐意了,急得直跳脚,“捉个鬼谁不会了!凭啥你来当老大?”
哥几个凑成一桌一合计——
得嘞,兄弟!
你当冥王可以,但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先去历个劫权当镀金吧!
你说你担心执政官的日常工作会被搁置?
那算个什么事儿啊,咱亲兄弟,受点累轮流替你顶职都是不消说的。
就这样,那倒霉催的冷斐君卷铺盖历劫去了,顶着磨砺心志的宣传标语,往生道也是不给用,这劫挨得可真是实打实。
也不知道是他手黑还是有幕后黑手要搞他,冷斐这劫历得不得了,整了个惊天动地的三世情劫出来。
根据剧本设定,那苦情女主每一世还都会因他而死,那虐得我们的冷斐君是生不如死啊…“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们虐得我冷斐怀疑人生,我让你们没有人生!”
当然,话都是辛伊自个儿补充进去的。
总之,冷斐回冥界的头一件事确实就是整顿风气,这一整把他那几个哥们全给整去历劫了。
原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但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哥四个,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来凑一桌,可不就是顶诸葛亮他爹!
虽然先头冷斐一下把他们全给发落了,但这几百年里埋下的雷,真要排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就有了后头的事情,灭魂镰失窃,冷斐自贬人界百年,反省己过。
当然,辛伊私心觉着,自贬和被贬的意义是极不一样的,就拿冷斐这种自我检讨的行为来说,最起码态度是端正的。接下去,他在上头挂个职,回去底下睡大觉,只要不被抓现行,谁敢来管?
这也就回答了冷斐为何放着冥界公安部部长不当,却要在这儿当个基层小刑警的一系列问题。
好了,叨叨到现在,终于要回归当下最主要的问题——挂职的冷斐只想安静地退个休,为何老遭人暗下毒手?
比方说这回的伤,还真就…不是别人下的手,而是我们冷斐同志自己。
至于他为啥要自残?
只听楚州徐徐道——
你们去看看。
这个“你”是辛伊,而那个“们”是…苏暖。
作者有话要说:大型仙侠群穿巨制——长生 正式开机,演员待定,敬请关注。
另外此剧沙雕向,请自带甜瓜,板凳和避雷针。
第30章 长生·敦煌(一)
我本以为我那长长久久的生命里,再不会有你。
沙飞朝似幕,云起夜疑城。
枯藤,日暮,黄沙。
一百年的光阴如老骥翻山,弹指一挥间,左右过不去。
正当辛伊百无聊赖地准备燃烧自己,温暖大地时,打西边温温吞吞地来了个活人。
“呦呵,巧了,那不就是同被砸下往生道的倒霉鬼苏暖吗?”
彼时,她仿佛不叫苏暖,而叫什么苏栀。
辛伊愣愣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着的“苏栀”由五六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一路押解过来。他们身后是漫天飞扬着的黄沙,女孩身形单薄,好几次被推搡得踉跄不稳。
待那一行人再近些,辛伊方能看得仔细,女孩的面上正是蓄着凄风苦雨,干裂的嘴唇紧紧抿起,满腹的冤屈写满了那如星辰般的黑瞳之中,眨巴着仿佛在说:“我他妈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