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625)

只见阿荔脸上现出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态,嘴唇轻动,无声吐出了一个字——学。

她阿荔身为大丫鬟,处处都不想输给旁的丫鬟,她的男人自然也不能输给别的随从才行。

棉花默默转回了头。

做随从很容易,但娶媳妇好难。

“姑娘,是否要将人先控制住,或带来见姑娘。”见张眉寿一时没说话,清烈主动问道。

“你武功虽定在他之上,然此人兴许极擅使毒,决不可轻举妄动与其交手。”

这世上有些毒发作极快,她到时即便有心想救怕也来不及。

清烈上一世是因暗查白家的案子而殉职,这一回祝又樘将人保了下来,交到她手里,她便不可能叫他冒这个险。

“眼下只需暗中盯着,待我先确定了对方身份,再设法将人引出来。”

清烈闻言应“是”。

“近身交手断不可取,但有一事,需得你去办。”

“姑娘只管吩咐。”

“待其出门之时,潜入卧房内,取几根须发即可。”

“?”

清烈眼底有着困惑。

但其中缘由轮不到他来多问,照做就是了。

清烈退下之后,张眉寿向阿荔道:“去请田氏过来一趟。”

这画像画得极生动传神。

其上的人她并不认得。

而若田氏认得,便可证明没有找错人。

约等了一刻钟的工夫,田氏便随阿荔一同过来了。

“姑娘。”

“看看吧。”

张眉寿指着桌上的画像道。

田氏在路上已听阿荔大致说明了情况,眼下没有迟疑地上了前,将那画像展开了来看。

只一眼,面色便已大变。

又待细致地打量了片刻,确定正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人没错,不由震惊地喃喃道:“怎会是他……”

张眉寿心底陡然生出希望来,忙就问:“他可是南家人?”

田氏好一会儿才得以点了点头。

“是。”

她的目光仍然胶在那幅画像之上,道:“这是我家中庶出的舅舅。”

“舅舅?”张眉寿一时有些不解。

田氏低声解释道:“因要选出每代最有天赋的嫡女来传承蛊术,故而南家与其他人家有些不同,常需招赘上门——我父亲便是南家的赘婿,这画上之人,正是我母亲同父异母的庶弟。”

只是在她幼时,父亲就患病去世了,一直以来替代父亲教导她的人是极严厉刻板的外祖父,也就是南家覆灭之前的最后一任家主。

张眉寿这才了然。

原来南家等同是田氏的外祖家。

那么这个舅舅哪怕是庶出,却也是实打实的南家嫡支血脉了。

她一颗心彻底落定了下来。

如此一来,姨母的蛊,十之八九有解了!

田氏却站在桌前望着那幅画像,陷在了巨大的惊惑中,久久无法回神。

……为何会是舅舅?

在她记忆当中,幼时周围为数不多肯宠着她,陪她说话的人,便是这位小舅舅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

夜色渐深,夜幕中的薄云如一层浮动的轻纱,轻轻拂过皎洁弯月。

锦清居内,宋氏姐妹已经歇下。

熄了灯的四下,一瓦一木,在浅浅月色的笼罩下显得极宁静,只隐约可听得自墙角处偶尔传出一两声虫鸣。

宋锦娘住着的卧房中,行出了一道身影。

绣鞋轻软,踩在地上几乎不曾发出什么声音,守在外间的丫鬟睡得正熟,并不曾察觉到什么。

那道身影脚步极轻地来到了冰窖前,取出钥匙将门打开。

冰窖中寒冷刺骨,她为了不发出声音,却连一件外披都不曾穿,仅着一身中衣,此时冷得牙关打颤。

她摸索着点亮了备好的半截蜡烛,刹那间,光影一闪,背后忽有一阵凉风吹拂而过。

她心口处一阵狂跳,蓦地回过头去。

第812章 是她

然而昏暗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或是方才进来的急,忘了关地窖的门,有夜风灌了进来……

她不敢有片刻耽搁,大步朝着那几口木箱处走去。

她一只手握着蜡烛,另一只手将一只只锦盒挪到一旁,最后才摸到一只不起眼的小匣子。

这一刻,她心中略定。

她就知道东西一定还在——如若真被发现了,宋家此时又岂会这般平静。

可宋锦娘怎么会突然有大好的迹象?

她分明是按照那人的交待做好了一切,那人也说了,这蛊毒外人根本解不了……难道说那位哑婆当真不同寻常?

但那人也叮嘱过她,倘若到了不会再引人注意的最后关头,只要将那蛊虫烧死,中蛊之人就会必死无疑……

她这些时日也想这么做,但迟迟下不了决心。

但眼下这局面,她若再不做些什么,事态怕是真要脱离掌控了。

趁着眼下宋锦娘还未曾真的大好,及时结束这一切,或许这几日的好转在旁人眼中便只是回光返照而已,到时想来也不会引起什么猜测和麻烦。

她这般想着,边取出了贴身藏放的钥匙去开那把小锁,眼底闪过挣扎之色。

但那一丝挣扎,并没能动摇得了她的决心。

如今她根本没有退路。

“嗒——”

铜锁被打开了来,发出细微清脆声响。

她迫不及待地将匣子打开了来。

然下一瞬,却是脸色大变。

匣内空空如也,无一物在!

蛊虫不见了!

这一刻,巨大的惊诧与恐惧同时向她袭来,她拿不安的眼神在四下不停地搜寻着。

按理来说,这匣子和铜锁都完好无损,虫子绝不可能自己爬出去才对!

但眼下她除了先找一找,根本没有其它什么能做的。

几口箱子均被她挪开,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四下寒气侵蚀,所触碰之物皆如寒冰一般,叫人忍不住牙关打颤,然她却是一颗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短短片刻间已是满身的汗水。

而此时,身后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不知太太在此处找什么?”

“……”

她浑身一僵,手中的蜡烛砸落在地,烛芯挣扎着闪了几下便灭了。

四下陷入短暂的黑暗,直到那藏身在昏暗中的人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

这是锦清居的大丫鬟,名唤阿湘,自幼习武,这些年来一直跟在宋锦娘身边。

此时阿湘定定地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克制着心中的惊怒与冷然,只凝声道:“此处太冷了些,还请太太随婢子出去吧。”

那人转过了身来,正是俞氏。

此时她轻抚胸口,余惊未了地道:“原来是阿湘,竟不知你是何时进来的,方才可是将我吓得不轻。”

阿湘抿了抿唇,并不多言,只侧身让了道。

俞氏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匣子与钥匙,强压下内心的慌乱,清楚地知道此时多做多错,唯有在阿湘的注视下尽量镇定地出了冰窖。

不多时,锦清居内重新亮起了灯火。

尚在外书房中理账,未曾歇下的宋聚一路大步赶来,目光在堂中扫视了一圈,不由皱眉问道:“人呢?”

阿姐不是叫人来给他传话,说是已经将那内应给引出来了吗?

没错,此番阿姐所谓“大好”,不过只是引蛇出洞的手段罢了。

宋锦娘这两日所服,乃是傅大夫所配拿来吊着精神的药,与先前张秋池考乡试时所用是相同的药,因此此时精神尚可,被宋氏扶着坐在了堂中铺了软垫的圈椅中。

听得宋聚发问,她没有出声,只脸色比白日里更加苍白了几分。

宋聚看向立在一旁的俞氏。

俞氏方才回到此处,已披了件外衣,然卸了钗环的头发却是散着的,松松挽起半披在脑后。

“阿芝,你今晚是歇在此处的?”

宋聚觉得眼下的气氛透着说不出的异样。

俞氏点头道:“白日里见阿姐好了许多,心中高兴得紧,晚间便来寻阿姐说了话,说得兴起一时就忘了时辰。又因许久不曾与阿姐谈心,只觉得像是亲近不过来似得,阿姐留了我一句,我便干脆厚着脸皮歇在这儿了。叫人回去传了话的,是没传到老爷跟前?”

“我一直在外书房,还未曾回院子。”

宋聚答了一句,再观宋锦娘与宋氏的面色,心中的异样越发深重。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