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499)

姜嬷嬷脸色一阵变幻,垂首道:“是奴婢无用……”

可当初娘娘动手时,她该劝的已经劝了。

劝不住,唯有尽力办事。

眼下落到这般境地,她最先想到的也皆是补救之法。

可耐不住摊上了一个根本听不进话的主子。

姜嬷嬷退出了内殿,只觉得疲累之极。

这个主子,她当真是带不动了。

姜嬷嬷站在殿外,抬眼就瞧见一行手捧朱漆托盘的宫人鱼贯入了长春宫内,正不疾不徐地走来。

应当是到传午膳的时辰了。

这一幕似乎同往常都无太多区别。

可紧接着,她便意识到了不对。

果不其然,又静观了片刻,只见那些传膳的宫人依次进了六皇子所在的侧殿之内,而无一人往正殿而来。

“……”一旁的宫人也将此看在眼中,却一反常态地未敢置辞。

以往传膳,哪里有先传侧殿的规矩……

长春宫内,且是头一回出现这样的事情。

但谁也不敢多问多说,只都心神不安地垂下头。

侧殿中,静妃端了清淡的汤羹,坐在榻边,亲自喂着六皇子。

张眉寿姐弟三个,净手罢,坐在屏风后,也正要用膳。

静妃与他们不同席,饭菜单独留了出来在一旁。

张鹤龄和张延龄动筷之前,怔愣了好一会儿。

他们冷眼瞧着这些饭菜,倒都像是……特地为了迎合二姐的喜好送来的一般。

是来自皇上的厚爱吗?

毕竟皇上见到二姐时,一口一个小仙子地喊,喜爱与欣赏之意溢于言表,未必不是命人留意打听了二姐的喜好。

两只萝卜互看一眼,突然就觉得失宠了。

但转念一想,他们当初被选进宫,似乎沾得也有二姐的光来着……

萝卜在心底齐齐叹了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还是别想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失落是一桌可口的饭菜解决不了的。

再者道,即便皇上更喜欢二姐些,这也没什么,总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两只萝卜吃得心满意足,肚皮溜圆,漱口罢,擦了擦嘴。

“二姐,我们出来半日了,该回去了,当真不能在这儿陪你了。”张鹤龄低声正色说道。

与二姐的自由闲散不同,他们在这宫里可是有着正经活计的。

虽然这正经的活计多半是看着另外两名童子忙活。

张眉寿瞥了二人一眼。

“知道了,快回去吧。”

谁要他们陪了,不是他们自己非要赖在这里一直不走的吗?

“你可不要乱跑。”

张鹤龄又不放心地交待道。

宫中不比外头,二姐的性子叫他实在有些不放心。

张延龄也凑到她耳边,悄悄交待道:“便是这些人对你好言好语,你也不能放松了警惕,失了规矩。”

末了,不忘一脸严肃地问:“可都记住了?”

张眉寿无奈点头:“都记住了。”

看来两只萝卜当真是根儿扎深扎稳了,竟是忘了这些话原本是她拿来嘱咐他们的了吗?

见她还算‘乖巧’,张鹤龄两个才放心地离开长春宫。

依旧立在正殿外的姜嬷嬷,见兄弟二人由一名太监引着离去的情形,只觉得周身更冷了几分。

侧殿里的人已经用完膳离去了,可娘娘这里的午膳仍旧迟迟未有传过来。

她跟了娘娘这些年,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

……

刘福带着人自司礼监内走了出来,抬眼却见一名年轻侍卫等在外面。

“福公。”

清羽面无表情地拱手。

刘福知他向来是这幅面孔,也不介意,一边走,一边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知可是太子殿下有差遣?”

见后面的小太监并未跟上来,清羽才道:“差遣谈不上。”

旋即问道:“那冯姓的药贩子,福公可是审完了?”

此人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经招认了,并指认了长春宫的那名太监——此事早已在宫中传开,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这只是对质而已,而依照司礼监办事缜密的规矩,必然还要里里外外再细审一番,将疑点尽数理清了,才能向皇上交差。

刘福笑着道:“刚审罢,洒家这不正要向皇上复命去——”

“如此便好。”清羽往下说道:“……此人我暗下也曾接触过,很有几分狡猾,死到临头怕是要胡乱攀咬。”

刘福神色没有变动,点头道:“确实不假。”

而后,不待清羽再多说什么,已自行讲道:“然而,无凭无据的攀咬之辞,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既是胡言乱语,自是听罢即忘了。”

既然忘了,自然也没有在皇上面前多嘴的可能。

至于那张家姑娘究竟是不是真有什么古怪的本领手段……

第646章 贴心的昭丰帝

呵呵,无论真假,也都轮不到他来质疑。

旁人不清楚这位张家姑娘日后的前程,他又岂会不清楚。

说白了,那可是他日后的主子。

咳,再者说了,身为小仙子,有点异于常人的手段不是很正常嘛?

刘福在心底一本正经地为未来主子开脱着。

清羽则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

得了殿下的交待之后,他一路而来,悉心准备的暗示之辞足有一箩筐。

可他只提了个开头,这大太监竟然一点就通,叫他余下的那些话全没了用武之地。

那边,刘福已经极自然地转开了话题。

“不知令尊近来可还安好?”

清羽嘴角一抽。

令尊?

这个称呼还真是叫人不适。

他眼前闪过一张奸险狡诈的中年男人脸庞,语气不冷不热地道:“尚可,老样子罢了。”

隔段时日便从殿下这里坑些银子,每日吃饱等饿。

只是这回及时救下长春宫的那名太监,还要得益于他留在宫中的人脉。

“身子可还康健?”刘福又问了一句。

若问头一句,可以说只是寒暄的话。那这一句,便可见是有几分真心关切了。

“……身体极好。”

除了跟殿下讨银子的时候总会身体欠佳。

清羽如愿办妥了差事,遂也不再同刘福多说,就此掐住了话头,便出言告辞了。

一路回到东宫,远远只见原本看守在宫门外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撤去了。

清羽脚下滞了片刻,才提步踏上石阶,走进了宫门内。

这些时日都是翻墙头,忽然走正门,反而还有点不习惯。

他来至正殿,见着阿秋,便问道:“殿下可在?”

“殿下方才又被传召去了养心殿,想必要晚些才能回来呢。”

清羽遂也不再多问,转身要走,阿秋却追了上来。

“清羽大哥……你再同我多说说咱们女主子的事情可好?”阿秋小声说着。

今日眼瞧着情势一片大好,她也终于能腾出足够的时间来打听八卦之事了。

清羽瞥了她一眼。

他又不是茶楼里说书的……

“我可不是多嘴之人——”

“这是自然……我也不会多嘴的。”阿秋连忙保证道。

“……”

于是,二人来至廊下,冒着冷风说了近一个时辰的八卦。

阿秋抱臂跺着脚取暖,却仍是双目晶亮,怎么也听不够。

清羽倒是一动不动地倚在廊柱上,一副侃侃而谈的淡定模样。

“清羽大哥,你冷吗?”

“我乃习武之人,自是不冷。”

阿秋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而后将怀里的帕子递了过去。

“清羽大哥……你快擦擦鼻涕吧。”

清羽神情一滞,不大自在地接过帕子。

“这不是我觉着冷,只是身体的正常变化而已……”

阿秋笑微微地看着他,赞同点头:“这是自然。”

……

直至天色暗下,太子仍未离开养心殿。

“瑜妃之事,你可是一早就察觉了?”昭丰帝正看着祝又樘问道。

“是。”

祝又樘并不否认,并道:“此前母妃在开元寺遇刺,儿臣便觉得有些蹊跷,因此暗下一直留意着。”

“你的意思是说,开元寺之事,不是长春宫所为?”昭丰帝微微眯起了眼睛。

“儿臣亦只是猜测,因无凭据,故而未有同父皇言明。”祝又樘垂下眼睛:“儿臣有擅自隐瞒之过,请父皇责罚。”

昭丰帝斜睨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待眼下之事平息,再同你清算不迟。该罚你的,一样都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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