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202)

这丫头真是分不清轻重。

有这么大的热闹可瞧,还吃什么糖葫芦啊!

糖葫芦什么时候吃不得,热闹错过可就没有了。

堂内,张峦嘲讽地道:“诸位何必再假仁假义,你们此时将张彦除族,不外乎是因为见他已无利用价值,又不想被牵连罢了。”

“你这是什么话?”

族人们纷纷变色,暗暗交换着眼神。

他们如此好声好气,便是暗示张峦,此事若能就此揭过,族中也不会再提要将他们除族之事了。

可张峦半点不愿顺着台阶下……未免太不明利弊了!

遇上不识好歹的人,真是令人头疼。

“侄媳妇,既此事大人已有公断,那其余事宜,我们不妨回去之后再行商讨。”族长转而向张老太太说道。

毕竟是个年纪大的,多少应该比年轻人懂些轻重。

“这可不是诸位与那不孝子勾结在一起,要胁迫我交出房契之时了!”张老太太声音沉沉。

族人们气得面红耳赤。

竟是个更加不识抬举的!

“我们作为长辈,本欲退上一步,息事宁人,以保全你等颜面……可你们既执意不分青红皂白,那今日便只能当着大人的面,说个清楚了!”族长语气慷慨。

“正有此意。”

张敬稍作歇息后,重新站了出来,做了“请”的手势:“年长者先言。”

言外之意,你们老你们先说。

张彦已经被斗趴下了,还怕这些老糊涂不成,再战一回合,就可彻底了结此事了。

“即便没有大郎之事,你们出言狂妄,不敬长辈,亦是事实,将你们除族,乃是族人商议之后的决定——你们有什么凭据说我们与大郎勾结,妄图侵吞你们手中的私产?”

“族长所言没错!那日先是二郎妻室口出狂言,辱骂尊长,云氏不知约束,亦出言不逊!”

“二郎亦是!”

“更不必提二房向来奢侈傲慢。”

指责之言不断,唾沫横飞。

张峦全然没去听,只拿出手中除族文书:“说得冠冕堂皇,可你们的私心,全写在这除族文书里了!”

“胁迫我母亲交出宅屋房契,要我二房双手奉上商铺田产,否则便以不孝之名将我除族——在祠堂之内,你们亲口所言,此时却不敢承认吗?”

说着,呈上了除族文书,交由程然过目。

程然看罢,皱眉问道:“可有此事?”

他也不想问这样多余的废话,可不问又不行。

族人自是不认。

“定你不孝之名,其中自有原因——你父亲当年被你生生气至疯癫,此事族中之人有目共睹,由不得你抵赖。”

既然躲不过,那就死磕到底好了!

张家族人众口所指之下,张峦休想摆脱掉这个恶名!

到底张清奇疯了这么些年,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发的疯,任凭张峦再怎么反驳都是无力苍白的。

张峦冷笑道:“这话若由他人来说,我尚需辨上一辩,可经你们之口,我却是辨也不屑去辨的——你们既有所图,这等毫无凭据之言自然是栽赃陷害。”

“大人,自古以来,孝与不孝,须由父母评判。外人之言偏颇居多,且这些人居心在此,污蔑之意昭然若揭。”张老太太看着程然说道。

程然不可置否。

话是如此,可再如何争辩下去,双方各持说法,结果只能是不上不下。

此事已轮不到他来断定,不管真相如何,对方最坏的结果都只是接受外人的揣度与谴责而已。

这就像是大街上两个人吵架,一个人说他骂我了,一个人说根本没骂——横竖是争不出究竟来的。

所以,张峦方才选择当众与族人对峙,其实……根本毫无意义。

倒不如私下解决此事来得妥当。

张峦暗暗握紧了手指。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此举并未是为一时赌气。

想到路上女儿对他说的那两个字,他心中忍不住一阵激荡。

女儿说得对,不该是他们的污名,他们绝不去担,不管是以什么名目被除族——错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凭什么要被驱逐?

他当时刚赶回家,心中震怒,是下了狠心想要脱离张家,故而甘愿被除族,却险些忘了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大人,既我们双方互为原告被告,所言皆有私心,或为维护各自利益,故而都无法作为证词。既如此,那便不如交给外人来评判对错。”张峦开口说道。

“哦?”程然面露思索之色。

“我们举家是否狂妄、不敬、悖逆,我张峦是否不孝——皆可交由世人来评断!”

第261章 人尽皆知

程然听明白了。

这是要集众人言,举众人之证。

这并非是没有先例的。

又非杀人谋命,须得眼见为实,品性这种事情,日常细微小事皆可见,若一个人身上同时有着狂妄、悖逆、奢侈、不孝等多重劣迹,那势必会为人所诟病。

程然思索片刻之后,点头道:“这不失为一个折中且公正的好办法。”

“大人,外人之言如何能够当真!有人道貌岸然,徒有其表,难保不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族长连忙反对道。

“我若人前人后两幅面孔,那何为人前,何为人后?若我待人接物,内至至亲,外至相识之人,皆无劣迹——那莫非我这‘人后’,只独独针对你们这些族人而已?”张峦笑道:“且不说这根本说不通,即便为实,那照此讲来,问题却未必在我。”

自古以来,不孝为过,可若是因父母不慈以致儿女不孝,那儿女也便无大过。

同理,即便他待张家族人有狂妄之处,可若族人有大错在先,那过错便不在他。

故而,他将自己的品性交由其他人来评断,以辨族人对他的评论是否足够客观,再公正不过。

“大靖上至官员考核都向来讲求风评二字,何为风评?世人评断便是风评。”张敬道:“诸位莫不是质疑大靖律例?”

说话间,他悄悄看了眼张峦。

怎么觉得二哥偷学了他的辩论技巧呢?

张家族人们个个脸色难看之极。

这都是些什么嘴!

竟还搬了大靖律例来压他们!

“本官认为,此策可行。”程然开口敲定。

说着,便召来了师爷交待此事。

师爷应下,立即带人去了。

此时,围观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开口说道:“我认得张家二老爷,其为人忠正,且是出了名儿的洁身自好!”

张家族人听得嗤之以鼻。

怕媳妇就怕媳妇,什么洁身自好,这也算得上优点?

程然却面露认可地点了头。

所谓的怕媳妇,除却夫妻和睦之外,实则是男方懂得尊重照顾妻子的表现,这侧面说明此人并未自大狂妄之辈。

随后,又有人高声道:“我是东长安街药铺里的伙计,张家老太爷得病那年,都是从我们药铺里抓的药,我还记着呢——郎中开方子里没有一味药是医治怒火攻心或郁结之症的,足以说明张老太爷并非是被气疯的!”

“还有,当时都传张家二老爷为了张家老太爷的病,亲自带人到处寻医,当真不能再尽心了!”

“我看你们定是事先收了好处!”张家族人气愤不已。

那伙计浑不在意地道:“我可以画押呢,若是我话中有半句不实,甘愿以作伪证论处,挨板子坐牢怎么着都行。”

咳,即便真收了些辛苦费又如何?反正他又没说假话。

旋即,又有三个人先后站出来。

“张家二老爷品性温和着呢!”

“张家二老爷与王状元私交甚好,王状元可是周正君子,君子挚交,必然也不会是小人之流!”

“对了,我还见过张家二老爷送摔伤的老伯去医馆呢!”

听到这里,程然不由看向张峦。

这就不止是热心正直了,只怕还是家底厚啊。

张峦诧异之余,不禁有些不自在。

他从小就很出色,不缺人夸赞,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轮番地夸,这谁能受得住啊……

张敬的心情很复杂。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怎么没人夸夸他呢?哪怕是顺便带一句也好啊。

且他越听越觉得这些人不是简单的好心作证那么简单,毕竟太密集……

他忽然想到了来时三丫头那幅势在必得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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