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190)

“你说什么?”柳氏露出惊异之色。

“是二太太吩咐的奴才,要奴才去取大公子性命!”仆人一副咬牙豁出去的语气,沙哑着声音喊道。

“刁奴,你莫要见死到临头便胡乱攀咬我家太太!”芳菊站出来骂道。

柳氏冷冷地看向那名仆役:“若是污蔑主家,你便是罪加一等——”

“奴才没有!奴才可以对天发誓……”那仆役忽然想到什么一般,连忙道:“奴才还可以跟二太太院子里的赵姑姑当面对质!便是她找的奴才!”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还请二弟妹让赵姑姑出来与其对质吧。”柳氏看向宋氏,眼中噙着冷笑。

宋氏与其对视着,片刻后才道:“赵姑姑如今不在家中。”

柳氏:“将人请回来便是。”

“我命其出远门办事去了,眼下怕是赶不回来的。”

“哦?那二弟妹的意思是,无从对质了?”柳氏语气转冷:“赵姑姑可是二弟妹的心腹,眼下忽然出远门,未免过于巧合了吧?”

院中的下人们皆暗暗向宋氏投去异样的目光。

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宋氏厌恨苗姨娘,大公子在府里的日子向来艰难。

二老爷忽然出事,二太太一时受不住,再加上多年来积压在心的怨怪,拿大公子来泄愤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说句难听的,大公子出了事,嫌疑最大的本就是二太太。

谁让二太太这些年来,在一位嫡母该有的大度之上,向来是连装也不屑去装的呢?

此时,忽然有一名婆子站了出来。

“奴婢也在前院做事,大公子出事前的清早,奴婢曾见过赵姑姑跟他在前院小竹林里说过话。”

说着,忽然转回头道:“春梅,当时咱们是一起的,你可瞧见了?”

一名丫鬟低着头对柳氏道:“是……奴婢也有些印象。”

宋氏心中冷笑。

好啊,这些人可真是一个赛一个有眼色,甚至无须收买,便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柳氏则是满眼震惊失望。

“二弟妹,你好狠的心……池儿生性温良,你即便心中再恨,又怎可趁着他父亲出事、无人相护之时,对他痛下杀手!”

一句话便将宋氏的罪责、甚至是动机与时机都全部定下了。

“现如今这张家竟全由你来做主了,空口白牙便能将一桩人命官司叩在我头上。”宋氏语气讽刺。

“事到如今二弟妹竟还在嘴硬。”柳氏神色愤慨,“可真凶已经招供,即便是闹到衙门去,二弟妹今日也难逃罪责!”

“那便闹到衙门去!”宋氏毫不退让,声音响亮决然。

此时,海棠居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身官服的张彦大步走了进来,语气沉沉地问道:“池儿的后事不去料理,你们在此胡言乱语些什么!”

听着这出场便已入戏的话,宋氏觉得今天似要将一辈子的冷笑都给用光了。

下人们纷纷行礼。

“老爷,杀害池儿的凶手已经抓到了……”柳氏上前迎张彦,目光冰冷地看向宋氏:“谁成想竟是受了二弟妹的指使!”

“这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池儿出事之时,我便料到是这毒妇所为了!”张彦怒极,阔步上前骂道:“你这妒妇,谁给你的胆子谋害我张家长子!今日,我便要你为池儿偿命!”

他气势冲冲,对着宋氏扬起了手掌。

“二嫂!”纪氏惊呼着将宋氏拉开。

宋氏险险避开这一巴掌,抿唇看着怒火滔天的张彦。

“大伯为了我手中这点儿嫁妆银子,竟连丝毫读书人的脸面都不要了吗?”她眼神鄙夷厌恶,仿佛是在看待这世间最丑恶的嘴脸。

“你还敢口出狂言!”张彦被激得红了眼,眼见又要动手。

纪氏带人护在宋氏面前。

此时,忽有一群人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为首者怒声呵斥道:“住手!你堂堂翰林郎,竟对家中弟妹动手,这成何体统!”

张彦闻声望去,不禁大吃一惊。

这些张家族中长辈怎么突然过来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长女张眉娴跟在众人后面快步走了进来。

张彦顿时面沉似水——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张眉娴小跑着来到宋氏身边,低声紧张问:“二婶,您没事吧?”

二婶脾气大性子急,易怒易受人三言两语挑拨情绪,眼下没二叔护着,肯定不行——她生怕自己回来得迟了!

第246章 反转

宋氏目光温和地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娴儿你有心了,二婶多谢你。”

她并不知道张眉娴去请了族人过来,即便她不愿张眉娴牵扯进来,可至少面前的女孩子让她知道大房并非全是烂心人。

见宋氏眉目间全无慌乱、甚至一丝怒气都不见,张眉娴有着一瞬的怔愣。

二婶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得见女儿与宋氏手拉手的情形,张彦气得险些又要吐血……他这个女儿,莫不是给二房养的不成?

宋氏和纪氏上前向族中长辈行礼。

张彦作为如今张家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片刻不耽搁地将“事实经过”说了一遍。

十来名族人听得纷纷面色大变。

谋害长子,这可是件大事。

宋氏却风轻云淡地命丫鬟搬来了椅子到院中,请他们落座。

为首的长者乃是如今张家族中最有威望的,依照辈分来算,乃是张彦的五叔公。

其已至杖朝之年,早已磨得处事不惊,当下未急着置辞,带着族人坐下之后,方才看向宋氏。

“宋氏,你可认罪?”

“没做过的事情,孙媳自然不认。”宋氏道:“且孙媳今日还要当着诸位长辈的面,揪出真正弑侄害母之人!”

这些族人来得正巧,她耐着性子听柳氏说完这些废话,实则也是为了拖延时间。

而算一算,时候也差不多了。

她语出惊人,态度尖锐,直令众人色变。

“各位叔公叔伯,切莫听其胡言!”张彦到底心虚,不愿宋氏有多开口的机会:“这样的毒妇,理应立即鞭死!”

现如今他也顾不上那些龌龊的想法了,只一意想尽快堵死宋氏的嘴。

“让她说。”长者皱眉道:“即便真是犯人,也有辩解的机会。”

倒是张彦这幅上蹿下跳的模样,实在没有半点沉稳体面,让人失望之极。

张彦唯有脸色青白交加地忍着。

柳氏内心亦开始打鼓,可她反反复复地想,也想不出哪里会出纰漏——宋氏至多是过过嘴瘾罢了,没有证据的话,谁会相信?

这般一想,她便强定下了心神。

不料宋氏上来便直问她:“柳氏,我说你伺机谋害婆母,你可认?”

“母亲是因二弟出事急火攻心病倒,与你大嫂有什么干系!”张彦语气干脆地替柳氏答道。

“你二弟出什么事了?”族人忽然问道。

张峦出事的消息并未传开,张老太太本要等儿子的尸身归家才肯告知族人。

张彦此时便一副痛心的模样,将张峦在湖州出事的消息说了出来。

族人们震惊又惋惜。

原本听说张峦得了重新历事的机会,他们还觉得张清奇一门会出两个入仕为官的儿子,这与族人而言无疑会是一份荣耀与助力。

“母亲确是因夫君之事而积郁成疾,可终日昏迷不醒,却是另有缘故。”宋氏定声说道:“母亲是被人下毒了。”

“下毒?”长者皱紧了眉头。

柳氏反过来讽刺道:“如今二弟妹掌家,母亲每日的汤药可都是二弟妹盯着的,二弟妹这般缜密,想来不会容许有这般闪失吧?”

“汤药自然没有问题,可下毒的方式却不止是从饮食上下手——这一点,我也是才知晓的,倒长了见识了。”宋氏看向柳氏,似笑非笑地问道:“大嫂,你说呢——”

她这句“大嫂”喊得柳氏心惊,在心中连道:这贱人还不如不喊。

“我听不懂二弟妹在说什么。”

宋氏笑笑道:“大嫂不是听不懂,而是害人太多,一时忘记了,这倒也算是情有可原。不过不打紧,待会儿自然会有人来提醒你近来都做了些什么。”

听她字字夹枪带棒,柳氏心下发冷之际,还来不及去虚伪地问一句“二弟妹此言何意”,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二太太,奴才来迟了!”一名小厮快步走来,向宋氏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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