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159)

柳师爷却立即将门从里面闩死。

他转回身去,脸上堆着阴险的笑容。

他本以为要听到受惊的尖叫声和质问声,可映入眼中的却是两张波澜不惊的脸庞。

咿,京城来的孩子,竟都这么迟钝的么?

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害怕?

不管了,先将正事办了再说!

这些日子成天忙着干伤天害理、不不,是倒卖赈灾粮资的事情,常去的窑子也被淹了,外面那些吃不饱饭的个个又脏又臭,瞧着就让人提不起兴致来。

他正憋着没处泻火呢,谁知道今天就有这么一个小玉童送上门来了!

待会儿事情办完了就将人往河里一扔,淹死了事——反正处处都是水,淹死两个孩子有什么稀奇的?

从京城来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这里可是湖州,归安县,他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什么好怕的?

柳师爷越想越没有顾忌,狞笑着便朝张眉寿扑了过来。

“师爷方才说,这院子里存了好些棺材?”张眉寿忽然问道。

柳师爷听得一愣。

这该不是个傻子吧?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给她爹买棺材的事情呢?

“倘若有,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到底师爷很快便能用得上了。”张眉寿看着他,眼神冷冷地说道。

“你说什么?”柳师爷眼睛一眯,从中迸发出怒意来。

“我家公子的意思是,你快要死了——这都听不懂吗?”阿荔满面鄙夷。

“呵呵,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柳师爷冷笑一声,忽然从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来。

阿荔不屑地嗤笑一声,也取出了一把匕首,神情挑衅地晃了晃。

不就是匕首么,谁没有啊——她的还被姑娘淬了剧毒呢!

柳师爷显然有着短暂的错愕。

便是这间隙,他忽然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阵凉风袭来。

原本静静蹲在墙头上的棉花飞身而下,一脚稳稳地踹在了柳师爷的后心处。

“唉哟!”

柳师爷跌趴在地上,啃了一嘴泥水,痛叫了一声,吃力地翻过身来,瞧清了棉花的脸,顿时惊骇到无以复加。

这个……这个剁老鼠的变态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他怎么都不知道!

不对,他怎么忽然感觉自己被设计了呢!

“你们是存心引我出来!”柳师爷挣扎着想要爬坐起来,却又被棉花一脚重重地踹倒在地。

“你反应的还不算太慢,但是已经晚了。”张眉寿看向棉花,径直吩咐道:“先砍了他一只手。”

什么?

什么话都还没说,上来就要砍他的手是什么操作!

小孩子年纪不大,脾气怎么就这么暴!

柳师爷恼怒的表情还来不及呈现出现,就灰飞烟灭了,连忙求饶道:“慢着慢着……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不舍得手?那就帮你做太监吧。”张眉寿面不改色地道:“自己选一个。”

柳师爷下意识地捂紧某处,已经彻底傻眼崩溃了。

为什么要让他选,他不选行不行!

第207章 机智的二哥

“不……我不选!”他抖着声音道。

张眉寿笑了笑,道:“不选也行,那便一起全剁了。”

看着面前小童子的笑容,柳师爷恨不能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他是见鬼了才会觉得这小童子柔弱可欺吧!

柳师爷爬着躲开棉花手中的剑,连连冲着张眉寿磕头求饶:“小公子想问什么,我全说!全说还不行吗!”

何必非得这么吓唬人!

“哐哐哐!”

此时,门忽然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拍响。

柳师爷心中一喜——许是县衙里的人发觉了不对劲,赶过来救他了!

可为什么那小童子身边的小厮竟小跑着去开门?

门刚被打开,张敬便带着一群仆从涌了进来。

满脸紧张的张敬在看清眼前的情形之后,当即无比庆幸地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开口,却是怒火冲天:“蓁蓁,你简直胡闹!”

还好没出什么事,若是出了事,他要如何向死去的……呸呸呸,他要如何向生死未卜的二哥交待?

原本见到来人是张敬、正感到无比绝望的柳师爷此时听到张敬训斥张眉寿,连忙就道:“不打紧不打紧,我与这小公子闹着玩呢,无妨,我决不会追究此事!”

说着,就爬坐了起来。

张敬忽然抬脚往他肩上狠狠踹去!

想什么呢蠢货!

他说的胡闹,是指蓁蓁不该独自冒险,可没说这狗屁师爷不该死!

柳师爷歪倒在地浑身颤抖,既怕又气地道:“你……你可知你这是目无王法!是要被治罪的!”

这些话跟小孩子讲不通,大人却总能听得懂吧!

“这里可是湖州,你若敢胡来的话……啊!”

柳师爷威胁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又挨了张敬一脚。

不,是一脚又一脚。

他一路上被吓得不轻,此时正憋着一腔怒气没处撒呢,既然不能打自己的亲侄女,那就全撒在这该死的师爷身上好了!

况且,他真的想打他很久了!

柳师爷再不敢说狠话,抱着头求饶。

张眉寿和阿荔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说好的儒雅温和,说好的为人师表呢?

阿荔不敢多说什么,只有默默上前将大门重新关好。

张敬大约是气出的差不多了,才停下来。

鼻青脸肿的柳师爷此时早已没了力气喊叫,歪斜地躺在地上,捂着出血的鼻子,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张敬冷冷地看着他:“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若敢有半句不实——”

“不敢不敢,小人绝对不敢……”柳师爷语气虚弱而紧张地保证道。

衙门里审犯人,都是好歹先问上一问,真问不出来什么,再严刑逼供——这家人倒好,竟先将他打了个半死才开始问话!

“你们归安知县是不是勾结了附近数县县令,一同倒卖赈灾粮资?并以发霉蛀虫的陈粮充数,搪塞灾民?为掩盖罪行,又将知晓内情的灾民赶尽杀绝!”

“这这……”柳师爷一时结巴起来,眼神闪躲挣扎。

棉花手中持剑,指向了他的脖颈。

柳师爷连忙瞪大了眼睛:“是……是!”

“丧尽天良的畜生,你们贪得岂止是不义之财,根本是无数条血淋淋的性命!”张敬怒骂道。

“我也是受了齐知县的胁迫呀!此次洪灾,我又何尝吃过一顿饱饭,一口热汤?那些钱财,尽数都进了齐知县的口袋,我亦是深受其害啊!”柳师爷连连叫苦。

“你没吃过一顿饱饭?你说这话,对得起你这仿佛怀胎八月的肚子吗!”阿荔上前,竟从他怀中掏出了一只油纸包。

“这鸡腿又是什么?连吃带拿,你还有脸装无辜呢!”

她早就闻见鸡腿的香味了!

阿荔将那鸡腿狠狠地砸在柳师爷的脸上。

柳师爷吓得一抖,哭丧着一张脸,磕磕绊绊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还有,我二哥出事,是不是你们蓄意谋害?”问及此处,张敬的语气愈发冰冷。

“当真不是我,此事与我无干呐……都是齐知县的主意……他说自从张主薄接管衙门里的账簿文札之后,极其细心谨慎,从不肯假手于人,又从往年的账簿里察觉了许多不对……

齐知县曾试探过数次,大约是觉得张主薄不易收买,又是从京城而来,唯恐倒卖赈灾粮资之事泄露,便对张主薄起了杀心……”

“齐知县得知张主薄未下过水,就欲借救灾之由,趁机让人将张主薄推入水中。可谁知派去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张主薄竟为了救了一个孩子,不幸被洪水冲走了……”

“我也曾规劝过齐知县,可他根本不听!”

柳师爷一边说,一边替自己开脱。

张眉寿听出了许多不对劲来。

父亲分明会水,齐知县却认定“张主薄从未下过水”。

这是为何?

难道父亲早有察觉,刻意给齐知县造成了自己不会水的假象?

她不由又想到了笔盒里的那只荷包。

若这一切真的都是父亲的安排,那父亲定然无恙——只是将计就计,借此时机金蝉脱壳了而已!

张敬显然也已想到了这些。

从柳师爷当下的态度便能看得出来,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具尸体不是二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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