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一早便送来长寿面,她看着那满地堆着的来自各处的礼物没有丝毫的开心。
每年都是如此,反正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过。
不过今年倒是稍有些不一样,大她几岁的的五哥下午过来看她,还带来了她最爱吃的宫外的糕点。
宫中人人都认得五哥,大家都喜欢他,她也不例外。她可喜欢这个长得好看人又温柔的哥哥了。
五哥每次来都会同她说一些宫外宫内的趣事,让她好好养好身子,日后可以跟他一起去到处游玩。
她好向往外面那五彩缤纷的世界,从懂事开始她就没有出过这宫殿,看似生活优越,却如同金丝雀般被关在里面。
因为她活不久的。哪个郎中来看都是这么说的,可说来说去也没有一个能确切的说出她得了什么病。
父皇就让她在这殿中静养,一养便是好几年。
那次落水后她的病情更加严重了,苦涩的汤药一碗一碗的端来,能活动的范围更小了,看守的侍卫倒是多了起来。
她整日待在这笼中,愈发的压抑。
五哥走后,这寝宫又恢复了寂静,不知怎的,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那般觉得寂寞了。
因为她知道有个人一直藏在暗中陪她,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于是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像是说给那不知道方位的人听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从母后说到父皇,从她记事一直说到现在,说一些别人以为她不知道实际上她很清楚的事情。
“我活不长的,我知道的,他们总是以为我不知道。”她低落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上。
空旷的房间很安静,安静得让她害怕,她开始怀疑那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公主不会死的。”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她怔了怔,随后笑容满面地抬起头,空旷的屋中还是没有人,但她知道他真的一直都在。
于是她开始询问他在哪里,本以为他不会回答她了,就像上次那样。但屋内没多久就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这不重要。”
“重要,”她站在屋中央反驳着,“我想知道你是谁,你可以出来吗?”
房间安静下来,许久都没有再出现声音,眼看着这次聊天即将终止,一身黑衣的男人微不可察地叹息。
突然,他的眼眶陡然放大,因为他听见了那小公主威胁的声音。
“你若是不出来,我便再去跳湖一次,你应该很害怕我死掉吧?”少女音冷静地说着这不冷静的话。
换成任何一个人说这话他都不会当回事,但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多了一层可信度,他相信她做得出来。
就这么想见他吗?
他犹豫着,这时他看见她转身走向了门外,那步伐十分坚定。
一步,两步,快踏出门口时她被人拦了下来。她笑了,两个小酒窝挂在脸颊上,转身看向他,眼里闪着光。
“你终于出来了。”她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只是为何戴着这个?”
他愣了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便被一只小手掀开了脸上的面罩,急忙伸手想捂住脸,却被一把拉住。
“为何要遮住,你长得这么好看,”小公主笑的跟她名字一般甜,“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他张了张嘴,不知怎的有些害臊起来,拉着他手的那只小手,又细又软,抓得他心里直痒。
从此他们成了“朋友”,一天的时间里大多时候都在一起聊天,当然,还是一个在暗一个在明。
她知道他是她的暗卫后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样,常拿此事要挟他,让他出来陪她。
久而久之,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单单将其看作公主,不止是为了任务而保护她,他们之间仿佛多了些别的东西。
这个认知很可怕,他不愿去深究那多的东西是什么,他怕结果是自己难以承受的。
直到有一天,她很认真地拉着他问道:“你喜欢我吗?”
他嚅喏着嘴唇半天,只艰难地说了一句“属下不敢”,从此再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任凭她怎么威胁,怎么骂她是个懦夫也不再出现。
她急了,又一次跳进那湖中,可还没落进去便被人拉了回来,上岸后她连他人都没看清他便又消失了。
如此反复多次后她气狠了,坐在地上哭,可无论怎样他也没再出现。
冬去春来,她渐渐的不闹了,只是脸上笑容少了。他看的心疼,只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与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意外总是来的那么快,让人防不胜防。那天,宫中闯进了刺客,他正好因为汇报任务暂时离开了她身边。
于是她被掳走了,只留下地上挣扎出来的血迹,他看着那血迹像发了疯一般追出去。
脑子放空,只想要再一次看见她,确定她平安,甚至都想到了如果她死了那自己也自尽算了。
他将那几个刺客杀光,找到了惊魂未定的公主,颤抖着伸出手,第一次主动触碰了她的脸颊。
“属下来迟了,罪该万死。”
幸好啊,他想,幸好她没事。
“你怎么才来啊!”她大哭着扑进他怀中,浑身颤抖。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拥抱,他虔诚地抱着怀中瘦小的身躯,自此发誓再也不会离开她。
哪怕他只是一个低贱的下人,可那又如何?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她。
包括生命。
end.
司月花钱收买了抛尸的太监,将那暗卫的尸身送去了火化,待到甜甜公主的坟造好后后找了个空把骨灰放进了棺材。
下葬那天,皇帝好似又苍老了许多,佝偻的躯干仿佛已经撑不起他的身体,与他旁边光艳的皇后形成鲜明对比。
葬礼进行到一半,他就咳嗽着离开,回去便卧病不起了。
这天,是要变了。
墓陵外。
司月站在墓碑前思考着,她在想,那个暗卫死前在想些什么呢,会不会后悔?
后悔没有突破那些枷锁直接将公主带走,凭他的本事,这应该不难。
出了皇宫,天南地北,去哪不好,他们也许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现在二人躺进了冰冷的土地中,也许这也算是一种成全了吧。司月在心底叹息着。
“姑娘,外面风大,咱们先回去了吧。”晚霞的声音将她叫回神。
司月抬头看了看,天色的确不早了,于是她点点头,同晚霞一同离去。
在她们走后,巨大的墓陵在夕阳下平静的矗立着。
作者有话要说:某作:写的时候我自己都伤心啦。
第21章 无题
甜甜公主的事情过去半个多月后,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人一般,再无人谈起。
而司月目前也没时间去感伤,她正面临着一个大问题……
一位绝世大美人正坐在她对面“吃饭”,边吃还边给她抛媚眼,小舌头一点一点的刮着筷子上的酱料。
表情十分勾人。
司月冷静地端坐如山,试图去忽略自己腿上那只由对面伸过来的,不安分的小脚。
“官人怎么不吃呀?”娇滴滴地嗓音响起。
如果美人对面坐着的是个男人,此刻怕是已经缴械投降了,可惜司月是个女人,并且是个直女。
她叹了口气:“姑娘,话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啊,要娶你的是穆皇子,他回来就会纳你为侍妾。”
“我知道啊~”霓裳依旧抛着媚眼。
“那你,”司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啥也没说出来,“算了。”
这个女人今天一早突然登门拜访,在门口大喊大闹,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生怕别人不知道穆皇子去逛过青楼一样。
然后径直走进来质问下人们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没人去娶她,司月被声音惊到出来查看情况,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头疼得扶着额头,司月心里只希望穆傑快些回来。
她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位大美人,说起来,这霓裳是怎么知道他们住处的?
“官人可是在疑惑奴家怎么找来的?”霓裳用丝帕捂着嘴角,媚眼如丝。
“是。”司月诚实点头。
霓裳捂着嘴轻笑两声:“你们买下奴家的金票上,可写得清清楚楚是五皇子穆傑的手笔啊,这京城又谁不知道五皇子住哪呢?”
原来如此,司月恍然大明白了,不再思考这些,专心低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