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五人就搬离了这里。
天山受着伤,回来见彦无辞。
彦无辞此时的脸色,比昨天更加不好看。
宫中宣了圣旨,传他入宫叙话,彦氏派人前来找他,他一律不见,而是紧急找来几个心腹大将,商议着接下来的部署。
他不得不急,昨晚出的事情,已经叫他够焦头烂额了,今早他又收到更加让他心惊的消息
京城城郊的彦氏石塔,昨夜一夜之间忽然起火,一连烧了二十九座!
街上人们都在传说,他彦无辞今年二十九岁,放有彦家先祖舍利子的石塔,忽然烧了二十九座,莫不是说,先祖们发怒了?
要彦氏一族惩罚他?
好一出连环计!
卢云舒,是你干的么?
彦无辞抬头,看到天山一脸灰白回来,他眸光阴沉问道,“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是卢云舒和她的部下。”
“你找到他们了。”
天山点头。
彦无辞咬牙切齿,眼底里透着杀气,“她在哪儿,身边有多少人?那个奶娘在不在她的手里?”
“没看到奶娘,她的身边有一个会武的侍女,还有一个宇熠的护卫,另外,还有不知数量的暗卫,估摸着,有十来人。”
“十来个暗卫?”彦无辞冷笑,“宇熠对她,倒是看得紧。”
天山道,“她是宇熠的未婚妻,自然看得紧。”
“她敢来北蒙闹事,就别想回赵国!”彦无辞冷笑,又对身边人吩咐着,“派出三十人,跟着阿山前去捉人!最好是活的!”
“是。”
彦无辞走过去,扶着天山的肩头,叹声说道,“辛苦了,阿山,卢云舒若是不抓住,她必会对我们下手,现在是非常时刻,不得不辛苦你了。”
天山抱拳,“狼主,阿山和狼主是一条船上的,她的存在威胁到了狼主,自然也威胁到了阿山,何况,她还打伤了我,此仇不报,非君子!”
“好,你抓到她,我一定会狠狠地罚她,替你出口气。”
“多谢狼主!”
只不过,天山带着人前往小宅抓云舒时,云舒已经离开了,只在几间房间里,搜到一些能证明她来过的痕迹。比如,一片写着赵国字“云”的纸片,一块雕刻有赵国江南风景的旧铜镜。
彦无辞得知云舒又跑了,更是大怒。
但没一会儿,他又冷笑起来,“你们都不必搜查了,我知道她接下来会去哪里。”
天山眼神一动,“狼主,她会去哪儿?”
“这一次,不需你们前往,我亲自去。”
天山眸光一闪,“狼主足智多谋,定能将妖女卢云舒抓获。”
“好了,阿山,你身上有伤,就不必再操劳了,下去休息着去吧。”彦无辞取出一个瓶子,倒了粒解药在手心,“吃下。”
天山垂下眼帘,“多谢狼主赐药。”
彦无辞没有搜到云舒一行人,但事情的发展,由不得他继续呆在城里,他悄悄带着心腹暗卫们,出了城。
城外,有他的精锐人马五万人。
这五万人,足以围住帝都,发动一场兵变。
可兵变震的只是北蒙人,如果卢云舒不抓住,她会联合宇熠来同他对抗,他依旧会败。
彦无辞安排好一切事宜,化妆成一个普通的市井青年,又混进了城里。
北蒙皇宫。
十岁的小皇帝,照旧在几个老臣的陪同下,上朝听政。
关于政事,他些微有些懂,可是,就算他有想法,想拿些主意改变国策,却由不得他。
不管是手握重兵的彦无辞也好,朝中的臣们也好,都不将他当一回事。
他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因为先皇子嗣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朝中的臣子们,将他这个笙氏的旁支子弟推出来做了皇帝。
说的好听是皇帝,其实,他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想用谁当他的随从侍卫,也拿不了主意的傀儡皇帝。
“启奏陛下,彦无辞逃走了,人去府空,不知去向。”一个臣走上前,忧心禀报。
“可有派人搜拿?”小皇帝连忙问道。
“扈大人已经调派金甲骑卫出城搜补去了,陛下不必恐慌。”
臣子们口里说着,不必恐慌,其实,他们比谁都恐慌。
彦无辞那是谁?整个北蒙兵权,都在他的手里!
北蒙帝都,金城王府。
这一天傍晚时分,有一对年轻的兄妹,扶着一个瞎眼老太太,来到王府前乞讨。
这三人的衣衫,都十分的破旧,脸色蜡黄,显然,多日没有吃饱,已经精神不振了。
“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吧。”年轻的姑娘,说着一口流利的北蒙帝都话,将手伸向一个看门的仆人。
仆人端了一碗饭过来。
姑娘没有接,“我们想吃肉,再说了,这一碗玉米饭也不够我们三人吃呀。”
还要吃肉?讨个饭还挑剔上了?
那仆人不耐烦了,走上前来推年轻的姑娘,“没有没有,走吧走吧,”
姑娘飞快出手,将一枚银子悄悄塞进仆人的手里,小声说道,“小哥,我们是被彦无辞追杀的人,我们要见老王妃。”
彦无辞如今是金城王府的仇人,而被他追杀的人
小哥往瞎眼老妇人的脸上看了看,神色一敛,“你们先在府门内候着,我去请示老王妃。”
仆人将他们带进府里的倒座房候着,匆匆跑进府里内宅,去请示老王妃去了。
自从那个梦境的事情发生之后,金城王妃的内心,就再也平静不了,她每隔上一个时辰,就问身边人,有没有找到一个叫瞎眼叫花子。
彦无辞在追杀那人,那人怎会在大街上随意行走?当然是躲了起来。
躲起来后,找起来哪里容易?
仆人们也很着急,怕老王妃太过于焦急和伤心,只得不停地安慰她,有消息了,正在找呢。
可谎话说多了,老王妃也不相信了,渐渐地,又伤心起来,只要坐着,就会默默流泪。
阖府上下,不知怎么劝说她才好。
当守门的仆人进后宅传话,说有个瞎眼老太太来了府上,要求见老王妃时,老王妃只淡淡说道,“抓把铜币打发了吧,又是哪个人来骗老身?不见不见。”
她疲倦地挥了挥手。
仆人说道,“老王妃,这回来的人,不像是假的,他们很焦急。”
“不想见,叫王爷和王妃见见吧。”老王妃拿起帕子,揉起了眼睛,“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桂娘不可能还能活着。”
一旁的丫头朝仆人使了个眼神。
那仆人点了点头,退下了。
“都是来骗我的,都是来哄我的,见了又怎样呢?远笙回不来了。”老王妃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云舒和远笙扶着奶娘,跟着金城王府的守门仆人,来到后宅,便见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正拿着帕子拭眼泪,口里还悲切地絮叨着。
她的身旁站着几个嬷嬷和丫头,有个大丫头,正软语劝着她。
她摆摆手,哭着道,“莫要劝我,让我哭一会儿。女儿早丧,外孙不见了,我哭一哭还不行么。我可怜的丽娘,笙儿”
远笙深吸了口气,眼睛一下子红了。
奶娘望向金城老王妃的声音方向,张着没有舌,头的嘴,努力大声地啊啊着。
“谁?”金城老王妃抬起头来,正看到奶娘张着胳膊,朝她蹒跚走来,她惊得停了哭声,“你是你是桂娘?”
“啊啊”桂奶娘啊啊着,走向金城老王妃,神情悲喜交加,“你真的还活着啊。”
两个老妇人抱头痛哭。
云舒看一眼远笙,摇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让她们哭吧。
两个老妇人压抑了多年的心酸和委屈,也该释放出来了,憋在心里只会更加的难受。
哭了一会儿,桂奶娘拉着金城王妃的手,“望向”远笙和云舒,“啊啊啊”伸手指着他们。
“外孙远笙,拜见外祖母。”远笙走上前,朝金城老王妃恭敬地拜了大礼。
“你是,你是”金城老王妃惊得睁大了双眼,怔怔看着他。
远笙的北蒙话说的不好,金城老王妃一时没有听清,呆呆看着他。
他说什么,他说了什么?
外孙,他是她的外孙?他他他
她怕听错了,会是一场空欢喜,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她的外孙么?
云舒用着十分流利的北蒙话说道,“老王妃,他是远笙,彦将军和丽郡主的亲生儿子,小时候被人掉了包,送给一对赵国夫妇养大的彦远笙,他来北蒙寻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