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安是殷家的远亲,殷昌盛被关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住在殷府里。
他昨晚陪着殷燕守夜到后半夜,殷燕是主子是娇客能睡到辰时后起床,他是仆人,可不敢这么睡,五更天那会儿就起了床,才睡了一个来时辰。
一起床,他就发现自己屋里竟是空的,除了他睡觉的床上有被子以外,屋中的花瓶字画全都不见了。
他诧异了,便走出来查原因,这一查不打紧,府里跟个空宅似的,找了半天没找着人,而且,所有的屋子跟他睡觉的屋子一样,全是只有大件家具在,小件值钱的,全不见了。
显然,昨晚府里进贼了!
殷安吓得不轻,赶紧跑来找殷燕汇报。
虽说已是正月天,但一早一晚还是很冷的,殷燕十分不想钻出温暖的被窝,只坐起来朝外问道,“殷安进来,站在门口回话。”
侍女走进卧房,将帐子放下来。
“是。”殷安这才敢走进屋里来,站在卧房的门口说道,“二姑娘,府里像是进了贼了,所有的屋子全空了。”
殷燕吓得脊背一凉,“什么?护卫呢?值夜的仆人呢?全偷懒睡死了吗?”今天母亲出殡,不仅父亲和大哥会破例被放出牢房送一送母亲,还有不少京城官员,看到她的份上,前来吊唁送丧。
若是府里失了窃,她这管家的姑娘,可就丢脸丢到全京城了。
殷安哭丧着脸,“二姑娘,护卫们仆人们全全都不见了。老奴只找到一个又聋又哑的敲更的更夫,可是又一问三不知。”
殷燕吓得不敢再偷懒睡觉了,一掀被子起了床,“白苏,更衣!”
“是,少夫人。”侍女在听到殷安汇报说,府里的人不见了,东西也不见了,知道事情重大了,已经飞快地穿衣了。
这会儿她刚穿好,马上捧着殷燕的衣物前来服侍。
殷燕匆匆忙忙穿好衣,梳好头,走到正屋,看见殷安一顿喝骂,“那么你呢?也睡死了吗?”
殷安:“”他是四更天睡下的,五更天左右起的床,他也很辛苦的好吧,“老奴老奴和姑娘一起离开灵堂的,只眯了会儿便起来了,发现不对劲,马上到府里查看了一番,就来跟姑娘汇报了。”
殷燕骂了一句,“废物!”拢着披风往屋外走去。
殷安叹了一声,赶紧跟上。
越往府里深处走,越心惊,殷燕心头乱跳,一阵慌乱,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果然处处都是空的,更不见一个仆人在,一会儿来了宾客,没人端茶递水,没人哭丧起棺,她不得被人笑死?父亲马上回来了,不得被骂死?
她回头看向一路跟着的殷安,喝道,“马上去找人,找到后叫他们到前院正堂见我!不管是什么仆人,一律叫去!”
“是!”殷安应道,心里更叹了一声,他早就找过了,除了灵堂的那七八个陪着哭丧给长明灯添香油烧纸钱添香火的仆人,外加一个哑巴更夫,哪里还有仆人?全跑了。
但殷燕吩咐了,他只得再次找一遍。
殷燕心头乱成一团往正堂走,走了一会儿,她眨着眼问侍女,“白苏,陈婶和卫婶呢?”
其他仆人跑了,这两个可是她的心腹,不该跑吧?
她平时待二人可不薄。
白苏说道,“少夫人,要奴婢去找找吗?”
殷燕想了想,摆手说道,“算了,殷安去找去了,你要是也去找人了,我身边没人跟着,怎么传话?找到她们二人了,自然会到正堂见我。”
白苏却隐隐觉得,陈婶和卫婶也一定是一起跑了。
府里空了,定是卷了钱物跑的,白苏看了眼走在前面严厉得不近人情的殷燕,心中后悔没有卷些钱物一起跑。
和她一起长大的紫苏,被殷燕派去伏击殷云舒,但计划失败了,害得太子受伤,这本是殷燕这个主谋的责任,殷燕却将事情全推到紫苏和几个护卫的头上,如今,那四人已被皇上砍了头。
想到紫苏的命运,白苏心中一直对殷燕存着不满。
主仆二人一路走,一路可见府里的荒凉,走路都带回音了,再加上四处都挂着白幡白灯笼,像进了鬼屋一样,让人心头不禁渗得慌。
殷燕看似威严,实则心里毛毛的,这是怎么回事?
二人到了正堂,正堂里高悬的镀金牌匾已被人拆下扔在了地上,上面的镀金被撬走了。
殷燕更是气了个脸白,“若让我查到是怎么回事,定要让那些人受到重罚!”
能容纳三百人坐着的大堂里,只站着二人,殷燕站在上首大声说话,回音声声传出,越发显得荒凉渗人。
白苏抿唇不语,殷燕黑着脸坐下了。
过了好半天,殷安才一头汗水的跑来,“二姑娘,二二姑娘”他喘着气跑进了大堂。
殷燕往他身后看去,没人跟来?马上冷着脸问道,“人呢?”
殷安喘了口气,沮丧着脸,“二姑娘,还是只看到哑巴更夫,老奴想着,刚才问他时什么也没问出来,便没带来,其他人,还是没有找到,府里空空一片。”
该死的,都跑到哪儿去了?
殷燕暗自咬牙。
就在这时,正堂外传来脚步声,“人呢?人在哪儿?”有人大声喝道。
这是殷昌盛的声音,昨天殷府就得到消息,会放殷昌盛和殷长风出牢房一天,这么早来了?
天天盼着父亲回来的殷燕,此时却不想父亲回来,家里这个样子,她会被打骂的。
殷安听到殷昌盛的声音,飞快迎了上去,殷燕也硬着头皮跟了过去,白苏怕骂,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果然,殷昌盛进了正堂后,先是抬脚踢了一下迎接迟了的殷安,再便是对着殷燕一阵喝骂,“府里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殷长风也走了进来,“二妹,怎么回事呢?”
殷燕哪知道啊?
她不知是该露着笑脸相迎,还是该哭着,叹了口气说道,“父亲,大哥,我也是刚刚知道情况,我昨晚守夜睡得迟,这会儿才呢,就听殷安说府里出了事,正查着原因呢,父亲哥哥回来了。”
殷昌盛阴沉着脸,“你大哥说,最近府里的事务,全是你管着,你就管成这样的?都说你比你娘精明,可你娘活着时,府里是井井有条,哪像现在这样子,连个仆人都没有看到,满府荒凉。”
殷燕讪讪说道,“女儿哪里敢和娘相比?娘自然是最能干的。”
“行了,其他的事情先不说了,你先拿点钱来打赏几个轿夫,他们还在府门口候着呢。”殷昌盛说道。
殷燕明白,父亲大哥雇的轿子,殷安,“你去打赏。”
殷安却苦着脸,“二姑娘,老奴身上没有钱啦。”
殷燕冷笑,“你个管事,怎会没有钱?”
殷安忙说道,“二姑娘,老奴刚才不是汇报过了,府里全搬空了,老奴屋里除了床上的被子和一身衣衫一双鞋子,屋里其他东西,全没了,一钱也没有呢。帐房的门开着,库房的门也被撬开了,里头的银子,全没了。”
殷燕的头,顿时嗡了一声懵了一片,“你说什么?”银子也没了?
一向爱财如命的殷昌盛和殷长风更是吸了口凉气,“殷安,去库房!”
殷安额头直冒汗,“是,老爷,少爷。”
三人匆匆感到库房,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殷昌盛吓得腿一软,殷长风心里吸了口凉气,两人又再次询问殷安情况。
殷安都要哭了,他也是不知情啊!
殷昌盛气得甩袖,殷长风眯了下眼,心中则在打着小算盘,他还有一房外室,外室那里,替他管着一个铺子,那铺子的收益十的好。到时候,求求永王放了他,他依旧能过逍遥日子。
殷昌盛倒是不怕的,他有女儿,还有个太子外孙。
不打赏,会被外人耻笑,殷燕咬了咬牙,从头上拔下一根银钗递与白苏,“去,拿去打赏。”府里有丧事,她只能戴银钗。
白苏皱了下眉头,“姑娘,银钗不值钱,外头有四个轿夫呢。”
殷燕瞄向白苏的头顶,那发髻还插着一只银色的簪子,顺手拔下来,“一并拿去!”
白苏气得眼角都红了,转身走向府门打赏去了。
殷燕心中也烦啦,她也没有钱呢。
一家子正要商议下一步怎么办,是要报官,还是自己查时,从前院门那儿传来说话声,“咦,府里怎么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