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哭笑不得,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的关注点都在小孩的描述上。
“你说只剩下一张皮?”傅衍问道。
顾闻声说:“对,没有骨头,脊椎骨的位置是一些软软白白的胶质,也被切掉了。”
“这不应该。”傅衍笃定的说到,“我们和黑城人的身体构造是不太一样的,他们称我们是有骨头的人,我还有之前去的陆启山、罗琼等人都一样。对我们,黑城人只取肉不动骨头,但是黑城人自身的骨头确实是像胶质一样,在割肉的时候会一同取下,而且他们也不会疼。”
“你确定费南和沈庭真的是执编者吗?”傅衍有些疑惑,的确他刚看到顾闻声的时候费南和沈庭就已经在队伍里了,现在一想确实有些不对的地方。
顾闻声摇摇头说:“应该是执编者不会有错,沈庭的背上有编号,镜子打下的痕迹是没法轻易模仿的。罗琼说匹配游戏世界之前她在黑卡大厅看到过沈庭了,这点应该不会有错。”
执编者编号是镜子给每一个执编者的标记,独一无二,只有在他成为影子之后才会消失。
不是刺青,也不是烙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串数字浮现在你的身上,只能用肉眼看到,摩挲的时候却察觉不出任何异样,只是就算你把皮肤割去这个标记也会清晰的出现在你的血肉上,只有死才能剥离。
“费南的话我们并不清楚,之前没见过她,不过明天可以问一下陆启山他或许知道。”顾闻声补充道。
“那他们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沈庭暂时不清楚,但是傅衍他们可以肯定昨天之前费南虽然变得古怪但是身体至少是没有问题的,她离开的时候还是正常人行动的姿态,或许就是她们被约出去的那个下午发生了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顾闻声平静道:“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如果一早就按照既定的方法来,和你们一样就不会节外生枝。他们已经被黑城人盯上了,想要平安通关的机会很小。”
进入这个游戏世界之后每个人的身体都发生了变化,就像傅衍他们的手臂,一定程度上是按照黑城人来的,但不至于像沈庭他们一样连骨头都变得和黑城人一样。
黑城人以这种特殊的追求方式绊住了沈庭和费南,如果他们到现在一直安全的话说不定也算的上是一种可行的方法,但是没过五天,黑城人就迫不及待的取了他们的肉,这已经是凶多吉少。
“必要的时候我们得抛弃他们,不能因为他们和整个黑城对上,毕竟这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顾闻声的声音颇为冷淡,除了他在乎的人对其他人他似乎都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如果无法通关,在其他人都通关之后还停留在这个游戏世界里,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他们死后成了影子,就会传出一些消息来。
沈庭和费南如果留在这个世界,恐怕很快就会被吃干净,那些所谓的善意本就是裹挟着巨大的恶意来的。
傅衍摸了摸他的头发,道:“能帮一把是一把,但是我不觉得光是放弃了他们我们就能安全通关。”
“为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在贫民区遇到的那个老太太吗?”
傅衍这么一说,顾闻声也就想起来了,老人让他们赶紧离开,不要留在贫民区也不要进城,她说“进城了就没命了”,这就代表着城内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安全,反而暗藏杀机。
但是因为通关的强制性要求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进了城。
现在除了每五天支付一次的代价和费南以及沈庭的诡异变化之外,主城区的人的确是做到了他们口中的“尊重外乡人”,但是现在情况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危机正在慢慢的显出身形。
顾闻声叹了口气:“还剩四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傅衍把他拉进怀里,找了个对两个人来说都舒服的姿势道:“睡吧,别想太多,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顶呢。”
顾闻声在他胸口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现在不管傅衍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因为他愿意相信。
***
费南的房间。
当着众人的面走上楼梯之后,在他们看不到的拐角处费南的表情就变了。
此刻她正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上那杯牛奶,乳白色的液体盛放在透明的玻璃杯中,在灯光的照耀下染上一丝温暖的颜色,干净漂亮,像极了她今天下午在餐厅喝的那杯。
她吃了肉,人身上切下来的肉,男人没直说但不管是她还是沈庭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这也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肉,带着股奇怪的香气,咬下去的时候几乎就要在她的舌尖化开,在满心畏惧着吃完第一口之后她感到了强烈的饥饿,甚至在这一刻理解了为什么黑城人会有着食人肉这样可怕的习惯。
真香。
等费南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盘子已经空空如也,男人甚至没有吃上一口,她下意识觉得有些恶心,但是稍稍缓解的饥饿和意犹未尽的口水告诉她她很满意这顿午餐。
男人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又为她点了一杯饮品,看起来就像牛奶一样,上面放着粉色的吸管。
这时候费南甚至没有想到坐在她附近的沈庭,直到喝了两口感觉有些不对的时候她才放下杯子,吸管口还停留着鲜红色的水珠,而杯子里依旧是白色的液体,只是那乳白色之中慢慢的渗出些红色来。
她擦了擦嘴角,手背上一片红痕。
下意识的看向沈庭,费南发现,他的面前也是一杯一模一样的饮品,他的嘴角也染着一抹红色。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48章
费南醒来的时候她正赤身裸体的趴在餐厅的中央,在方才拍卖血肉的侍者站立的圆台上,沈庭就躺在她的旁边。
一群人在她的身边忙碌着,蹲下再站起来手中的托盘上就多了一块血糊糊的肉。
费南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但是有东西在切割她的身体。
原本无力的身体似乎在这一刻有了力气,她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背,却摸到了一个空洞,入手满是黏腻,她收回手的时候发现上面全是血。
费南颇为惊慌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人理她,侍者们做着自己的事情,不会因为她的眼泪而停止。
这群人的背后是之前坐在餐厅里的客人,他们仿佛正在看一场美丽的演出,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露出古怪的微笑。
费南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对方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只是慢条斯理的继续切割盘子里的肉。
费南只觉得对方的咀嚼声在她的耳中别样的清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这时候一块肉被放在托盘上拿开了,费南清楚的知道那是刚刚从她背上切下来的,就好像除了她的皮肤,其余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整体,内脏和血没有分开,就像一块完整的肉一样被放置在盘子里。
背后的伤口并不疼痛,但是那些冰冷的刀具划过的时候,费南却能明显的感觉到那让她头皮发麻的寒意,她正在慢慢的缺失自己的一部分。
沈庭还没有醒过来,求助无门的费南眼泪不停地掉,眼前一片模糊。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一个人捧着一个小瓶,瓶子里装满了红色的液体,丝毫不避讳她的存在,对着某个人说道:“不愧是有骨头的人,足足是其他人的两倍,足够用在四五个人身上了。”
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费南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在一开始的时候会接受那个男人的帮助,而现在也正是那个男人把自己抛弃了。
或许是从她的身上取得了足够的东西,一直无动于衷的男人咽下最后一口肉,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把费南扶起来,伸手抚过了她背后的伤口。
渐渐的,费南感觉到自己背后再无一丝凉意,那个撕裂的极大的伤口在这一瞬间完全愈合了,就像她之前看到的王美玉他们割肉之后一样。
男人收回手,衣袖、手腕上都沾着斑驳的血迹,染出一片深沉的黑红色,他毫不在意,伸手接过了一旁侍者递过来的毛巾,将费南整个人都包裹住,带着她站了起来。
男人怀抱着她的肩膀,温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一边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哭呢?你现在,可是这里最美丽的女人,这难道不是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