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淳看见来人也沉默了。
过了会，两人又同时开口。
“你是甄家小姐？”
“你是戚太太？”
甄淳一愣，点头道：“我是戚太太。”
“我……也是甄家小姐。”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去，似乎彼此之间无话可说，可明明有许多话要说，不对的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与身份。
甄淳听过甄家的名头，也知道甄臻这个人，但从未想过两者之间有联系。就像她也姓甄，但与这个甄家、与甄臻并无多大联系一样。她觉得甄臻就算有钱，也不一定是甄家的女儿，不过事实与她的猜想相反。
甄家舞会上，甄淳就只喝了些酒水，舞会结束后，立刻乘车回了戚家，完全不给甄臻开口的机会。
甄臻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有心解释，却好像没什么可以解释的，她本来就是甄家小姐，只是不曾明着对甄淳说过。再说甄淳也没告诉过她，自己是戚太太。如果她知道，就不会毫不犹豫地去接近甄淳。
“甄臻，和戚太太相处得怎么样？”甄臻兀自出神，甄夫人走过来抚着她的肩膀问了这么一句。
“她是姐姐。”甄臻猛地说道。
甄夫人愣了片刻，沉声道：“你姐姐早就死了，她不是你姐姐。”
“她就是姐姐！姐姐当初是丢了，不是死了！你们总是骗我！要不是你们的错，姐姐怎么会丢！”甄臻道。
“放肆！”甄夫人抬手给了甄臻一巴掌，“我说她死了就是死了，她就是没死，现在也没有甄家来得重要！没了甄家，你以为你又算什么东西！没了甄家，谁还管你是什么大家小姐出身，管你是留过学，还是念过书的，通通没用！我不管你怎么想的那戚太太，你都得给我把她从戚太太的位置上拉下来，自己坐上去！不然甄家没了，你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甄臻受了甄夫人一巴掌，脸颊霎时通红，半边脸微肿。她闷着头不说话，倔强地不肯对她妈妈说的话应声，但她知道她妈妈说得没错。
他们甄家现在需要戚柏年的帮助，需要戚柏年这个靠山，但戚太太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她只能把戚太太先推下去，然后才能自己做戚太太，让戚柏年给甄家需要的帮助，让甄家重回以往的辉煌。
但现在戚太太是甄淳！可能是她的亲姐姐！她从小仰慕崇敬的姐姐！让她推姐姐下去，她怎么下得去手！就算甄淳不是她姐姐，但甄淳待她真诚，她又怎能辜负！
“其他的你也别想了，做好你该做的事，妈也不求什么了，再说戚先生年轻又事业有成，做戚太太也亏不了你什么。”
第43章 甄小歌女被赶鸭子上架
甄淳从甄家舞会回来后，有几天没去觅春风，而是在戚家吃了睡睡了吃，她有些不想面对甄臻，这种消极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靠吃睡解决不了，她就找陈管家弄了些香料来，在戚家的空房间里调香玩。
空气中弥漫着各色香气，糅合到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沉醉的香味，甄淳处在香色中，神态格外安宁，似乎一切都不值得她烦恼，唯有鼻尖的香气，是她的全世界。
又在戚家闷了几天，甄淳终于恢复了往日的轻松，重新开始去觅春风上班。
第一天去就换上礼服，上台给客人们唱了一曲。
翡露婚后登台频率大大降低，专门来觅春风听翡露唱歌的客人少了大半，其他歌女的歌迷还不及翡露的一半。
这天翡露一登台，底下就起了一阵骚动，不多时从觅春风门口涌进来一批人，全都坐在台下听翡露唱歌，直到一曲完毕。
甄淳唱完后朝客人们鞠了一躬以示感谢，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像是在欢迎她的登台，又像是在感谢她的歌声，无论如何，客人的捧场都让她心底最后一丝阴霾消散了。
经得老板同意，甄淳又在所有人唱完后，跟着唱了一首，今夜的觅春风才堪堪到了客流高峰，接下来才是一天的重头午夜场。
甄淳接过老板递来的手帕，擦着额角的汗道，“谢谢老板！”
“谢什么，你不登台，客人都不来，难得你肯再上去，今天的流水恐怕要比平时多好几倍，该我谢你才是。”老板笑着送她进化妆间，临走时还要她，“戚先生不在、你又没事的时候，多上台唱两句，时间随你挑！”
甄淳笑了笑，算是应下了。收拾好后，拿着包就准备走。出了后台，就见甄臻站在过道上，眼神畏畏缩缩，似乎在怕什么，她过去随口问了声：“来找我？”
“嗯！”甄臻点头，然后伸手拉着她往后台卫生间的方向走。
那里人少，地处偏僻，平时在觅春风上班的工作人员大多选择去化妆间旁边的大卫生间，是以甄淳和甄臻到的时候，那里基本没人。
“找我什么事？”甄淳挣脱开甄臻的手问道。
“我、我、我想……”甄臻声音颤抖，额角沁出少许汗珠，一只手伸进布包里，稍许拿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对着甄淳，“我想杀了你。”
“杀我？”甄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目光触及黑黝黝的枪口，瞬间明白自己没听错，甄臻是来杀她的。
“对！我要杀你！”甄臻双手紧握着枪，慢慢向甄淳靠近，直到枪口距离甄淳眉心几厘米。
甄淳不躲不闪，静静望着她，那双眼睛似乎早已看穿她的想法。
“你为什么不躲？”甄臻避开甄淳的视线问道。
“你为什么要杀我？”甄淳不解，她们之间似乎不存在利益冲突，难道就因为没有告诉她自己是戚太太？这也太可笑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戚太太？”甄臻反问道。
“有必要吗？”甄淳耸了耸肩，“我们还没熟到对彼此知根知底，有秘密不是很正常吗？”
“可你是我姐啊！”甄臻声音猛地增大，控诉着甄淳，“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从头到尾都没想着瞒你什么，你把这么重要的事瞒下来，不告诉我，甚至觅春风的人都不在我面前喊你戚太太，如果不是你有意吩咐，他们怎么会这么做！”
姐？
“小副诶，我还有个妹妹？”
【没有。】
“那我就放心啦！”
甄淳与副系统说完话，面对甄臻时神色如常，她扫了眼对面的人，颇有些不耐地道：“你不是要杀我吗？”
甄臻不明显地抖了下，甄淳注意到了，然后抬手握住枪身，将枪口按到自己额上，“来，开枪，靠近点我死得更快。”
甄臻食指扣在扳机上，掌心沁润着汗水，眼前是甄淳酷似姐姐的面容，她望着那张脸几乎忘了动作。
“不是要杀我？开枪啊，”甄淳声音冷酷，神色也与以往轻松愉悦的样子不同，面无表情中带着几分不屑，“开枪，照着这开，开啊！”
“你别逼我！”甄臻握着枪双手颤抖不止，她是来杀甄淳的，在戚柏年没回来前杀了甄淳，杀了戚太太，她的机会才会更大。她原本是打算在觅春风巧遇戚太太，然后潜移默化，与戚太太相熟，在不知不觉间害死她，也不会有人知道是她害死的戚太太，再借戚太太的名义去靠近戚柏年，一切顺理成章，但为什么戚太太偏偏是甄淳！
她一直觉得甄淳是他们一家逃难时丢失的姐姐，就连小动作都几乎一样，但她为什么要是戚太太！
“是我在逼你吗？不是你在拿着枪准备杀我吗？我不过催你快点，你怕什么？”甄淳道。
甄臻手抖得越发严重，甄淳觉得没意思，丢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你不许走！”
话音未落，枪声乍起。
甄淳步子一滞偏头看向甄臻，过道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她调转方向夺过甄臻的枪，从背后握住她的手，做成一副她在教甄臻开枪的样子。
听见枪声赶到卫生间外的保安见是甄淳，枪也没打到人，就打了声招呼走了。
保安一走，甄淳立刻丢开枪和甄臻，大步离开了觅春风。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甄淳站在觅春风的房檐下等司机开车过来。车一到，车上走下来的却不是司机。
后车门打开，先是伸出来一把伞，伞撑开进入了雨中，接着一个人从车上下来，半张脸隐在伞后，整个人如同烟雨中朦胧的树影。
那人行至甄淳身边，将她纳入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