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视美人如浮云,皇后娘娘自然心急如焚,于是便想趁着寿辰,将长安城中适婚贵女召入宫中,为五殿下挑一个可心的妃子。
田令孜面目和善能言善辩,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皇后娘娘的心思,他一眼就瞧了出来。
五殿下虽然傲气任性,但仁孝之心可嘉,即使不喜选妃之事,在娘娘寿诞之日,也不好表露出来。
如今宫里宫外,都隐约传着,五殿下眼前第一红人儿四娘子,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人,在殿下跟前十分受宠,常常与殿下二人同处一室几个时辰。
传闻总是少不了香艳色彩,四娘子受宠,还曾救过五殿下,就有人捕风捉影的说着,四娘子其实早就伺候到了五殿下榻上去。
田令孜去了势,揣摩女人的心思上,天然有几分优势。
他猜出皇后娘娘将四娘子召入宫来,大约是要看看她与五殿下之间究竟有没有猫腻,间或以此逼迫五殿下就范。
田令孜考虑过是不是要趁机给五殿下透个信儿,以此换得殿下看重,但沉吟再三之后,他决定瞒着这事儿。
自从有了四娘子之后,五殿下出宫的次数愈发频繁,田令孜也不如从前那般受宠了。
他一直想会一会四娘子,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如今四娘子进了宫来,田令孜改了主意,这宫中一年到头,枉死的冤魂不知多少,兴许她这次来了就出不去了呢。
田令孜眼神暗了暗,关上门,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蜡纸,用指甲在上面写了蚊蚋大小的字来,接着又拿出一枚玉环,拧开后将蜡纸装了进去。
弄完这些后,田令孜咳嗽了一声,开口唤到:“小福子,替我到清宁宫送个东西。”
小福子七岁入了宫,如今不过十二岁,一直跟在田令孜身边,眉眼清秀伶俐,接过玉环也不问送给谁,就出门朝清宁宫方向走去,颇为轻车熟路。
月轮西沉,旭日东升,舒安歌在宫中过了一夜,第二日起床洗漱后,有宫女送来了崭新的宫装还有素净的银饰。
这一身打扮明显是宫女穿的,舒安歌将衣裳抖开,天空将将露出鱼肚白,宫中的清晨格外寂静。
她关上门换了衣裳,不卑不亢的随人一起出了小院子,抱着匣子,前往今日寿宴举行地御花园。
长安虽经过战乱,但经过数十年休整,皇宫中气派依旧。
凤台龙沼,竹阁松轩,假山如乱石飞来,流水似碧玉澄澈,更有百花灿烂锦绣万千。
贵人尚未入宫,宫女身影如彩蝶,穿梭在烂漫鲜花中,张罗布置着桌子板凳。
葵英姑姑人也在,舒安歌到了之后,带路人将她晾在那儿,也无人拘着她做事。
五殿下此时会在哪里?凉风习习,舒安歌唇边勾起一抹笑来,神态祥和依旧。
第472章 寒窑弃妇征服正太皇子30
夏日初晴,满园娇媚随香风,宫女内侍如云,又是搭花架还是踩长梯,将御花园装扮的焕然一新。
花园正中央搭着高台,地面上铺着回文万字的锦毡,中间挑着万寿字华盖,中间悬着用珠宝翡翠围成的寿轴,上面写着“有凤来仪,万寿无疆。”
舒安歌远远瞧着,那寿轴上的字全是用黄金刻成,四周插着牡丹、海棠等名花,阳光下辉辉煌煌烂漫一片。
民不聊生百姓孤苦,皇后本该母仪天下,行事如此奢侈,让舒安歌心中未有长叹。
长安城外衰草连天,紫禁城金玉满堂,皇后娘娘办一次寿辰,不知多少百姓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舒安歌捧着匣子,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站着,心思转了几转,愈发觉得这锦绣的宫廷下面,全是累累白骨搭起的腐朽。
“敢问姐姐可是四娘子?”
清脆如黄鹂的女声响起,原是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豆蔻少女,眨着眼睛唤舒安歌。
她微微颔首,那宫女竹筒倒豆子似的开口:“四娘子,我是昭庆宫的宫女含笑,五殿下让我请您到昭庆宫中一趟。”
含笑肌肤微丰细腻白净,一对小酒窝生的很是讨巧,活泼可爱的样子,很容易招人喜欢。
舒安歌不是头一次入宫,自然知道这宫中,女人的笑就像画皮,谁知道肚子里放的什么心肠。
“代我向五殿下请安,寿宴就要开始了,我在这边等着便是。”
她态度如此平静,丝毫没有因五殿下的传召动容,让含笑表情不自觉有些僵硬,神情也有几分焦灼:“四娘子,这是五殿下的信物,殿下召您似是有急事。”
含笑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上面分分朗朗的刻着一个俨字。
五殿下名叫李俨,这正是他的名字,知了撕心裂肺的叫着,日头越升越高,风中多了丝丝燥热。
含笑捧着玉佩,眼神中满是期待。
舒安歌浅笑,单手抱着匣子,往前跨了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含笑手中玉佩夺下。
光洁莹润的玉佩,躺在舒安歌白皙的手掌中,含笑惊呼一声:“四娘子,您这是……”
她从未见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寻常人贸然被召入宫中难道不该慌乱,突然听闻五殿下传召时不该喜出望外的跟着离开么?
含笑目瞪口呆,舒安歌把玩着手中玉佩,单手抱着匣子往前走了几步。
“四娘子,昭庆宫在这边。”
“扑通——”
回答含笑的,是玉佩落水的声音。
舒安歌双手抱着木匣,略带怜悯的望着含笑:“回去赴命吧,告诉你的主子,不要把别人想的太蠢。”
暖烘烘的阳光洒在身上,含笑神情变化莫测,好一会儿,调头奔跑着离开,没有再说一句话。
舒安歌眯着眼目送含笑离开,手指慢慢收紧。
这宫中,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太平。
除了皇后娘娘外,到底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她呢。
五殿下的性格,舒安歌最了解不过,若他知道她人在宫中,恐怕第一时间就过来了,如何会找人传话。
皇后娘娘是一个心有成算的人,若是没猜错,五殿下此刻恐怕正在清宁宫中作陪。
前来赴宴的夫人小姐陆续进了宫,舒安歌态度异常平静,浑不似有硬仗要打的样子。
宫中美人实在太多了,她虽然生的出色,淡妆素服情况下,也比不上各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站在角落中不太被人注意到。
她们生的真年轻啊,满满的胶原蛋白,姹紫嫣红惹人喜爱。
这样鲜花美丽的景象,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大家在暗自较劲儿,比家世,比长相,比妆容,比身上珠宝,更比年轻儿郎的爱慕。
这就是年轻的好处,一个个像艳丽多姿的孔雀,肆无忌惮的争奇斗艳。
舒安歌站在角落里,无意中听到了许多有意思的话。
“皇后娘娘生辰,好生气派,凤鸣九天,母仪天下。。”
“嘻嘻,听说本次生辰,皇后娘娘为五殿下选妃呢,珑姐姐若是雀屏中选,莫要忘了我们。”
舒安歌将眸光移了过去,说话的是两个姿容娇艳的贵女,眉间花钿如风花闪耀,淡扫峨眉风情无限。
看两人穿戴打扮,身份皆是非凡,年龄不过十四五岁。
怪不得宴会中妙龄少女如云,原来皇后竟是存了给五殿下选妃的心思。
舒安歌用力抱着匣子,指节泛白,神情也变得晦暗不明。
选妃啊,五殿下会答应么,舒安歌目光落到了远处高台上。
有品级的夫人带着未婚的贵女们,陆续入了宫,低位份的嫔妃也带着人来了。
御花园中热闹非凡,香风阵阵,环肥燕瘦的美人儿让人目不暇接。
王夫人没有来,一是家中没有适龄女儿,二是当年王宝钏闹了那么一场,让她在上流圈子中丢了丑,不好意思入宫。
少女们叽叽喳喳天真活泼,没有几个注意到舒安歌的,但入宫的贵夫人,倒有几个多看了她几眼。
面对众人打量,舒安歌神态自若,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个年纪略大品级稍低的夫人,走过来问到:“这位娘子好生眼熟,莫不是王丞相家的三娘子?”
来人直接叫破了舒安歌的身份,眼神中露出异样之色。
“夫人好眼力,三娘这厢有礼了。”
舒安歌大大方方应下,那夫人寒暄了两句后,就找个理由离开了。
她回到贵夫人圈子中,舒安歌明显能感到探究的目光又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