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性情高傲,但对于喜欢的人,抬举起来简直不合规矩。
春日芳华正好,舒安歌忙活了近三个月,终于将传说中的木鸢做了出来。
五殿下心慕木鸢已久,围着精致如巨鸟的木鸢绕了一圈问到:“大婶儿,这木鸢能否像传说中那般载人飞上天?”
大婶儿这个称呼,舒安歌刚开始每次听到都像炸毛,如今听多了也麻木了。
说来也怪,五殿下称呼别人都很正常,偏偏喜欢叫年纪不算大的舒安歌大婶儿。
谁让他是皇子呢,舒安歌用手按了按木鸢翅膀,它的脑袋灵巧的点了点,五殿下看的更为欢喜。
“殿下,木鸢初成,飞天不在话下,载人恐怕要枉伤性命。”
听到木鸢不能载人,五殿下也不恼。得了个传说中的玩意儿,他如今正是意气风发。
“妙哉,大婶儿,我们去长安城外重明山上试木鸢。春光明媚,若是木鸢成功飞天,后日本殿下就设宴请人一起观赏木鸢。”
大半年的功夫,五殿下个头长了不少,先前只比舒安歌高不到一寸,如今已经能凭着身高优势俯视她了。
他就像个小孩儿,得到了新奇的玩具迫不及待的拿出手炫耀。
五殿下时常设宴,舒安歌这个功臣一直隐居幕后。
对此,舒安歌坦然受之,倒是王府与她关系好的下人有些不平,怂恿她抛头露面。
王府日子过的悠闲,舒安歌可没忘记她的身份。抛头露面固然能得一时荣光,但要是暴露出真实身份来就糟糕了。
大半年了,舒安歌隐隐怀疑,五殿下或许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此举是刻意替她遮掩。
无论如何,舒安歌还是乐得隐居幕后。
她身份特殊,张扬出去反而不美,在长安城立足后,舒安歌花钱在城中买了栋房子。
长安居大不易,一栋房子几乎花光了她攒了两个月的赏钱还有斗鸡赢来的积蓄。
五殿下赏赐的各种贴身物品和珍玩,舒安歌是不敢拿出去卖的。
私卖宫中物品是重罪,舒安歌日子过的好好的,不想找什么刺激。
舒安歌这半年来,也曾试着缓和与原主父母的关系,在丞相过寿时还特地送上了亲手写的百寿图一幅。
奈何父女俩性子如出一辙,舒安歌送到府中的礼物,全被丞相拒收扔出了门外。
王夫人心疼女儿,又悄悄将礼物收置了,还托人给舒安歌带话捎银子,让她保重身体。
一墙之隔,如同天堑,舒安歌逢年过节照旧送礼,父女之间关系仍然陷在僵局中。
这种事儿急不得,当初王宝钏三击掌之事伤透了王丞相的心,也怨不得他绝情。
王金钏和王银钏倒是和舒安歌私下联络过,但二人皆以出嫁,总不好得罪父亲去见妹妹。
舒安歌也不着急,如今朝野还算太平,虽然王父即将卸任丞相,但王家还算有些势力。
她此时若急着与家中和解,婚嫁之事必然还会被提上章程。
舒安歌一心想要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自然不愿受人摆布,哪怕是以亲人的名义。
正是游春好时节,五殿下名正言顺的出门踏青,将仪仗打了出去,带了不少随从,远远望着乌压压一片。
五殿下好热闹,出行时仆从当然是带的越多越好。
大唐贵族生活奢靡,五殿下每次出宫所穿衣裳都没重样过。
跟五殿下相比,舒安歌一季四身衣裳倒显得寒酸可怜了。
“大婶儿,你与本殿下同车,讲些有趣的故事解闷儿。”
五殿下踩着上马凳施施然上了车,放下帘子前,吩咐舒安歌与他同乘。
这份荣幸,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享受到的。
纵然大唐风气开放,尊卑观念仍然深入人心。
舒安歌谢了恩后,一手拎着长裙,另一只手扶着车辕上了车。
“姿态甚是不雅。”
五殿下靠在软垫上,露出嫌弃神色,舒安歌坐在小凳子上,端端正正一丝不苟。
第460章 寒窑弃妇征服正太皇子18
这就是差距啊,皇子与前千金小姐之间的身份鸿沟。
马车吱悠悠的晃了起来,五殿下从抽屉里拿出点心和蜜饯、干果,有滋有味儿的吃了起来。
御膳房的手艺名不虚传,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接着上回斗法降三怪讲吧,唐僧师徒二人接下来又遇到了什么劫难?”
舒安歌挑了许多故事讲,五殿下最喜欢《西游记》的故事,每次来王府都要听她讲一些。
五殿下还提出让她将这个戏本写下来,让梨园弟子排一出戏,舒安歌找理由推脱了过去。
好在五殿下也只是一时兴起,皇后娘娘又总拘着他,也没真的大张旗鼓地去排戏。
“话说唐僧师徒降服三妖,出了车迟国后,又来到了西梁女儿国……”
舒安歌声音清亮,说书时抑扬顿挫如珠滚玉盘十分悦耳。
比起读书,五殿下更喜欢听她绘声绘色的将唐僧师徒四人的传奇经历,绘声绘色的讲出来。
舒安歌讲的口干舌燥,五殿下浅斟慢饮优哉游哉。
待讲到女儿国国王强留唐僧成亲时,五殿下忽而开口:“大婶儿,此处甚是不好。”
舒安歌正专心讲故事,突然被五殿下出言打断,不但不能恼还要陪笑问到:“殿下觉得,这段故事哪里不好?”
她声音略带喑哑,五殿下难得大发善心,将小巧精致的酒壶扔了过去。
舒安歌敏捷接住酒壶,五殿下拍案笑到:“大婶儿灵巧如猴头,这酒赏你润口了。”
习惯被五殿下花样黑的舒安歌也不扭捏,将酒壶一提仰头灌了下去,姿态粗鲁豪放。
五殿下以手指叩案,摇头叹息道:“朽木不可雕也。”
舒安歌畅快淋漓饮完果酒,脸颊泛起醉人红晕,如同含苞待放的桃花,艳丽中混着一抹青涩。
阳春三月,丝竹声声直入云霄,娇媚的唱曲儿声,甜腻的像掺了蜜糖。
五殿下比核桃还要坚硬的心,像是被人拿小锤子敲了下,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
似是被人窥见硬壳里的真心,五殿下匆匆又竖起一道心墙,继续起先前的话题:“那女儿国国王身为一国之主,为了区区一个僧人神魂颠倒,险些丧了命去,着实可笑。情情爱爱,不过是红尘迷障,哪儿有红尘作乐逍遥快活。”
“……”
舒安歌放下酒壶,一时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
五殿下真的才十四岁?为何言语之中,透出看破红尘的味道来。
这大半年后,舒安歌悄悄观察过,五殿下虽不喜美人投怀送抱,但对美貌小厮也没亲热之举,应该无龙阳之好。
男女都不喜欢,那就是还没开窍了,他对女儿国国王的评价,更佐证了这一点。
“殿下乃人中龙凤,自然看的通透。只是这世上痴男怨女数不胜数,总有参不透的。”
舒安歌本是随心而发,五殿下却觉她语气中怅然,是因为夫君薛平贵而起。
堂堂丞相千金,为了一个穷小子,舍弃荣华富贵搬到寒窑中去,这何止是参不透,简直是想不开。
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有什么好,五殿下自认待舒安歌不薄,锦衣玉食从未少了她,对她怀念薛平贵之事很是不忿。
五殿下自幼养尊处优,习惯了旁人的无条件的逢迎,喜欢的人和东西都要捏在手里,占有欲格外强。
“大婶儿,过来说话。”
五殿下朝舒安歌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舒安歌只得将身子往五殿下处移了移,不解的望向他。
五殿下容貌俊美,面如冠玉,一双明眸含情脉脉,即使不开口,也透着勾人的意味。
舒安歌看了一眼后,将目光垂了下去,生怕露出花痴神情来。
“大婶儿,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五殿下问的话题,越来越刁钻了,舒安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中规中矩的答道:“光风霁月,胸怀天下,不求有经天纬地之才,但需有一技之长。”
舒安歌本想以此鼓励五殿下,勤勉上进日后治国安邦,又哪里想到眼前人会错意,以为她在说薛平贵。
五殿下心中不悦,但又无理由发作,气闷之时突然生出一个主意来:“本殿下从未对女子动过心,更不知何谓衷情,大婶儿可否解释一二。”
舒安歌囧了,五殿下真是太难伺候了,她不仅要陪玩儿陪聊天,如今还得为他解释什么男女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