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头面,一对镯子,少许也得数百两银子。
钱不是关键,这头面是先夫人留给周令仪做念想的。
周令蓉跟周令仪不对付,什么都想抢,汤氏也纵着她。
入夜时分,长廊下火红的灯笼随风摇曳。
青芸和青团已经被舒安歌打发回自己屋里了,她独自坐在明灯前,拿青玉牛角梳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
清冷灯光下,舒安歌对着昏黄铜镜梳妆的画面,有一种聊斋美人的既视感。
轩窗开着,陈光昭望着坐在铜镜前的佳人,心湖一片平静。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周府待了好多天了。
这几日,他难得不像往日那般沉迷于练武,日子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难熬。
这是陈光昭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闺阁女子,周令仪的生活,比他预想的有趣。
用有趣来形容,似乎不太恰当,但陈光昭心里只想出这个词来。
她容颜如花,连打个哈欠,都有种宫中美人的优雅富贵感。
她口齿伶俐的将汤氏反驳的一脸菜色,把周令蓉气得跳脚,落在陈光昭眼中都是可爱。
舒安歌望着放下青玉牛角梳,走到轩窗旁,向着黑暗处轻唤了一声:“陈公子。”
她一声呼唤,树木摇晃,门被吹开。
下一刻,一道颀长如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闺房中。
舒安歌回头,与陈光昭四面相对。
她穿着睡衣,柔顺如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她的中衣保守到不能再保守了。
但陈光昭宛如触电一般,飞快的将身子背了过去,声线也有些不自在。
“在下冒昧了。”
舒安歌抿唇轻笑,晶亮的眸光在陈光昭背上悄悄打了个转。
“我身体养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多谢陈公子守护在令仪左右。接下来的时光,应该不用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在府中处境艰难。我护着你,也好放心些。”
陈光昭耳朵有些发痒,他每次紧张时,耳垂都会发痒。
“可是……我不能一直靠着陈公子呀。五日后,灵州城中有庙会,韦青鸿邀我一起逛庙会。周公子若是有空,那天可以暗中陪着我。”
听到舒安歌要和韦青鸿一起逛庙会,陈光昭心中猛然一酸,像咬了一口大杏子一样。
他深呼吸,极力回避自己心中酸涩:“周小姐和未婚夫一起逛庙会,我在一旁陪同,似乎不太好。”
“庙会那日,我打算和韦青鸿提退亲之事。怕他发难,这才请陈公子在一旁陪着。”
“退,退亲?”
陈光昭腰背一挺,面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喜色。
舒安歌坐会椅子上,手中把玩着牛角梳:“是的,韦青鸿才疏智浅,大男子主义太过。一门心思找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儿,我没兴趣在他跟前做小伏低。”
两家联姻是结通家之好,互利互惠,韦青鸿又想借周家的事儿,还想充大尾巴狼,天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
“周小姐说的对,我家中姊妹多。她们也曾提过,找夫君一定要找举案齐眉互相敬重的,不能找粗鄙野蛮之人。”
陈光昭提起家中姊妹,语气轻快了许多。
他每年回家的时间不多,每次回去都不忘给家中兄弟姊妹带礼物,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
“嗯,公子的话,令仪会牢记在心的。若陈公子相信令仪,我们五日后再见。”
舒安歌再次请他离开,陈光昭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考虑到,兴许她或许有什么个人私事要做,不方便他在周围,陈光昭点头应下了她的请求。
五日之后,他们就能再次见面了。
陈光昭怔了一下,原来他竟有些不舍与她分离。
这种情愫太过陌生,他一路飞檐走壁离开周家。
走出去好远好远,心口奇怪的悸动,依然没消失。陈光昭按着胸口望着月亮,清冷的月光,也似在笑他不够稳重。
她要退亲了,陈光昭很高兴。
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刘芸快要疯了。
王家送来了一卷上好的红布,刘奶奶逼着她在家里缝嫁衣,王三娘一边抹眼泪一边帮她置办嫁妆。
王三娘的哭声,刘芸越听越闹心。
她不想嫁人,不想绣嫁衣。娘亲在一旁哭哭啼啼有什么用,有这时间还不如求一求慧空大师。
“芸娘,你以后嫁人了,不比在自己家。年纪大些会疼人,你到了王家,千万别跟丈夫摆什么脸色。”
第1584章 官家恶女征服武状元21
女儿婚期在即,王三娘认了命。伤心归伤心,她还是跟女儿讲起来,嫁人以后要多注意的事情。
姑娘前几个月摔到了脑袋,什么都忘记了。
现下好不容易想起来,人又总是呆愣楞的。王三娘害怕她嫁人后还这样子,会遭人嫌弃。
“我不嫁,娘,我死也不嫁那个病痨鬼。”
“芸儿,娘也不舍得你受苦。可马上就到成亲的日子了,这不是咱娘儿俩能改变的。”
刘芸放下手中嫁衣,眼神坚定的说:“娘,成亲前,我要参见庙会!”
她没忘记韦公子的约定,他们约好了一起逛庙会。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刘芸长满了硬茧的手指,死死抓着针线筐。
“参加庙会?唉,你成亲还需要置办些东西。想去庙会就去吧,奶奶那边,我替你说。”
女儿临嫁前,就这么一个要求,王三娘实在不舍得让她失望。
灵州城的庙会在秋收后举行,一共持续三天。
这三天,十里八乡的百姓都会赶过来凑热闹。庙会上不仅有各种小吃,还有戏剧、杂耍和算命、唱曲儿的。
庙会这日,富贵人家的公子和千金们,也会出来凑热闹。
小贩们特别喜欢,这些出手大方爱打赏人的公子哥和小姐。
舒安歌带着青芸和青团两个丫鬟出门,与韦青鸿在牌楼见了面。
韦青鸿带着两个随从,穿着簇新的衣裳,头上还戴着一朵花,意气风发的站在牌楼下。
舒安歌瞧见那朵小花就想笑,手帕按着唇角,只露出一双清泉似的明眸。
“令仪,终于等到你了。一年一堆的庙会十分有趣,凑热闹的人也很多。你待会儿一定要跟紧我,千万别走丢了。”
韦青鸿眼珠子死死的黏在舒安歌身上,说话时很自然的去抓她的手腕。
这是他一步步试探出来的结果,上次见面,刘芸没拒绝牵手,他这次胆子就大了。
“韦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舒安歌往后退了一步,将手拢在袖子中,不让韦青鸿碰自己。
他轻浮的抬起手,作势去摸她的脸蛋儿:“我的令仪妹妹,青鸿哥哥哪里惹你生气了,向你赔不是还不行么?”
舒安歌“啪”的一下,用力拿荷包抽在韦青鸿的手背上,他手背瞬间就肿了。
“嘶。”韦青鸿吃痛,倒抽一口凉气,手按着红肿的地方,瞪着周令仪:“你——作甚打我。”
“韦公子刚才突然伸手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的用荷包砸了你一下。疼么?疼的话,韦公子千万别再动手动脚了。我怕一个不小心,又把你打的哎呦直叫了。”
舒安歌跟韦青鸿说话,可没一点儿客气的意思。
她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看向韦青鸿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
韦青鸿心中火大,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发作,只能黑着脸哼了一声:“别闹,令仪,你知道我的脾气。”
舒安歌笑了笑,没把韦青鸿的威胁当回事儿。
之前刘芸一直在韦青鸿面前做小伏低,倒让他养出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了。
他凭什么在她面前耍横,有何资格态度轻狂。
周令仪是正儿八经的相府千金,配他一个没有职务在身的节度使公子绰绰有余。
新出炉的豌豆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用桃仁、瓜仁还有芝麻和白糖做馅儿的艾窝窝,晶莹剔透香味扑鼻,简直诱人犯罪。
舒安歌手指大动,碍于韦青鸿在身边,不好花钱买零嘴儿吃。
戏台子上正热闹,武生咿咿呀呀的耍着花枪,一口气挑出十几个枪花啦,引得台下观众轰然叫好。
韦青鸿手中拿着扇子,一路皱着眉头,生怕被经过的百姓碰到衣裳。
他本想趁着人多热闹,将周令仪搂在怀中轻薄一番没想到她突然变了性子,碰到不让他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