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这丫鬟说得不错,在前头就是她划破我的裙子,然后陈姨娘出来打圆场,我才跟着人来了后头。”沈溪附和着道。
粉雪这话她方才已经听过一遍了,本不必如此刻意,但她就是想恶心陈氏。
陈氏害她被夏勉安占了便宜,不讨回一点利息,她是万万过不去的。
陈氏有心想反驳,但沈溪说的句句属实,况当时有不少宾客在场,她也反驳不出什么来,姑且先忍着。
粉雪接着沈溪的话继续道:“陈姨娘吩咐我的时候我就不放心,这等鬼祟事,且是对一个姑娘家,传出去了对谁都不好。于是便在划破沈小姐的衣物后跟了上去,本是想在沈小姐有难时搭救一番,不想夫人先来了。谁先来谁后来不打紧,要紧的是沈小姐这没出什么大乱子。后来夫人去找陈姨娘,我就进来自首了。”
“我若是不自首,夜里恐怕睡也睡不着,日日被愧疚煎熬折磨。陈姨娘铜墙铁壁,不怕这些,我信神又信佛,最怕这等因果报应之事。”
粉雪说着双掌合十,虔诚十分。
陈氏恨不得抽她两嘴巴子!她果真没看错人,这混淆事实颠倒黑白的嘴让人恨得牙根发痒。
但此时并非泄恨的时候,陈氏暗自忍下这口气赌天发誓:“妾身绝未吩咐她污害沈小姐,妾身可以父母亲人做担保,若有一个字的假话,妾身全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与国公爷也算你的家人,你说假话,要我们替你承担后果,你也忍心?”陆曼说道。
“妾身绝无假话,是以敢用国公爷乃至夫人做担保!”
陈氏仰着头,以表自己的坚决。
陆曼看着她,说道:“你们之中总有一个人说假话,相比之下,我更信任沈小姐与这丫头。她们与你无冤无仇,沈小姐更是在此之前没听过你的名头,她们有什么理由联合起来陷害于你。”
“这簪子也确实是你的簪子。”陆曼从袖中掏出一支手帕包着的簪子,摇了摇说,“上头还有国公府的印记。”
“这簪子、簪子是……”
“够了!”陈氏想辩解,陆曼喝住她道,“你还想说这簪子是这丫鬟偷了专用来陷害你?还是说你这簪子今日一来园子就丢了,是沈小姐捡来临时起意污蔑你的?”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人?”陆曼把簪子摔到陈氏脸上冷声道,“今日不管你针对的是谁,你挑错了时间,调错了地点,明白吗?”
陈氏张口欲言,陆曼瞥了她一眼,她立时合上嘴,听陆曼说道:“沈小姐,今日确是我们府上的人做的不对,你今日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我让人安排马车送你回府。你与夏二公子的事我就不掺和了,你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沈溪也知道自己和夏勉安的事轮不到陆曼来做主,况人家明显是要送客清理家门了,她留着也不合适,就顺着陆曼的话说道:“多谢国公夫人。有需要,我自会登门,今日就不多留了。”
沈溪走了,夏勉安也没留着,跟陆曼说了声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两个外人一走,房里就剩陆曼、陈氏和几名丫鬟。陆曼让丫鬟都下去,丫鬟顺手关上门,留下两人在屋内。
陆曼起身一个巴掌扇得陈氏两眼发黑,陈氏捂着半边脸诺诺不敢言。
“你老实跟我说说你今日要害的是谁。”陆曼坐回去掏出手帕细细擦着手,见陈氏低头不语,她也没再继续,看样子就等着陈氏开口。
陈氏沉默了半刻才开了口:“是俞疏桐。”
陆曼斜睨着她道:“你急什么,等国公爷回来,她爹定了罪,你还怕她一个孤女落不到你手上?”
“夫人明智,妾身蠢钝,今日之过,妾身认了。”陈氏道。
“回去禁足三月。”
陆曼下了惩罚,扔下擦手的帕子带着丫鬟们去了前边,客人散尽,空留一地牡丹。
“大公子和二小姐回去了吗?”陆曼问道。
丫鬟答道:“大公子不在园子里,听其他人说大公子来了不久就回去了。二小姐在门外马车上等您。”
“知道了。”陆曼吩咐了些善后事项,就乘马车和俞溶溶回了府。
院子后边陈氏也出了房间,隔壁房间的两个梁上君子还趴在上边。
俞疏桐眼睛往藉秋风身上一撇一撇的,看他什么时候提议下去,结果等得陈氏都走了,这人还没开口,前前后后翻着他那把扇子,好似上头有什么东西黏住了他的眼睛。
“世子。”俞疏桐轻轻喊了一声。
人没反应。
“世子。”俞疏桐声音稍稍放重了一些。
人还是没反应。
“藉秋风。”俞疏桐用微小的声音喊了声。
人稳如泰山。
“藉秋风。”俞疏桐加大音量喊道。
“嗯?”藉秋风施舍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有话就说。
俞疏桐挪着步子往藉秋风那边靠近了些道:“世子,戏已经看完了。”
“嗯。”
俞疏桐斜看了他一眼,说道:“世子一字千金,怕民女买不起您那么多字,所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吗?”
“你有什么话总是不直说,我听着累,歇歇不行吗?”
俞疏桐斜看着他,直说道:“民女想下去。”
“怎么上来的就怎么下去。”藉秋风合上扇子插进腰后对俞疏桐伸手道,“来。”
先时上来是藉秋风抱她上来的,下去自然还是抱下去。
俞疏桐腹诽几句,把手搭了上去。门锁着,搬把梯子过来也无人能察觉,偏要这么上下。
话虽如此,也已经下来了。
俞疏桐理了理衣裙,和藉秋风道别回了国公府,问及下人国公夫人的情况,下人却说是去了紫藤阁。
紫藤阁外,陆曼瞧着院子里那两个抱到一起的人,气得半晌无言,上前拉开两人,给俞长洲脸上来了一巴掌。
“那是你的姨娘,你爹的妾!你大逆不道也不能违背人伦,我的儿!”
第80章 探听
陆曼端着茶轻轻吹了口,“说说,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夫人,我与大公子之间没有苟且。”陶氏低着头不敢看陆曼。
方才陆曼带人过来,是碰巧撞上了她和俞长洲抱在一起,但实际只是误会。
陶氏想把误会解释开,陆曼却堵住了她的话道:“你先闭嘴,问你再开口。”
陶氏把头埋的更深了。
俞长洲跪在地上,态度坚定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心仪云芝,我想她做我的妻。”
“好啊,你且问问世人能不能容下儿子与父亲的妾成亲!”茶杯掷到桌面上,“呛啷”一声,茶托、茶盖与茶碗分离,溅出少许茶水,陆曼吐出一口气,直视着俞长洲坚决的眼睛,“你看清楚,她是你爹的妾!不是旁人的!”
“我知道。”
“你知道还敢这么说,谁给你的胆子?是她吗?是她勾引你还是你引诱她?”陆曼指着陶氏问他,“她一向安分守己,不争宠不害人,待在紫藤阁里,你爹想起她了来一下,想不起了她就一个人,是她守不住寂寞引你与她罔顾人伦,还是你少年慕艾,又正好住在紫藤阁附近,你先起了这个头?”
“是我。”俞长洲供认不讳,坦坦荡荡,不觉有亏。
“不是大公子,是我!”陶氏拦住俞长洲的话,说道,“是我见国公爷不来我这就起了坏心思,这后院统共就这几个男人,其他又都是仆人,我瞧不上,就把主意打到大公子身上。是我德行有亏,我甘受夫人责罚。”
“好啊,你们俩个倒是情深意切,我还没说要罚,你们就争着往自己身上揽罪过。”陆曼恨得牙痒痒,咬着下唇冷笑了几声,把视线挪到院里的下人身上。
这起子下人一些是跟着跟着陆曼来的,一些是紫藤阁里边的,他们也都没想着会撞着大公子与五姨娘的事,还有夫人在这,他们凝神屏气不敢多发出一丝声音。
“你们,”陆曼抬手指着下人道,“下去一人领五杖,紫藤阁的人加倍,知情瞒而不报,一人再掌嘴十下!”
陆曼下了处罚,院子里的下人哗啦啦散了个干净,只留下陆曼和俞长洲、陶氏三人。
“这会也没人了,我就不装样子了。俞长洲,娘告诉你,陶云芝是你爹的妾,你最好收了你的妄想,否则等你爹回来,有你好受的!这国公府后院的姬妾你爹当宝贝眼珠子一样护着,有人敢打这些个姬妾的主意,你爹第一个弄死他,你就算是他儿子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