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倾云刚躺下,俞疏桐解衣躺在倾云外侧闭目养神。密室里的动静楚涉微不可能不知道,想必过一会就该来问了。
楚涉微听人禀报说密室开关被人动过,即刻回书房去密室看了眼,倾云与俞疏桐同卧一张床,似乎没受到那位不速之客的影响。
俞疏桐卧在床上等楚涉微过来问话,等了许久,只听见呼吸声在不远处停留,不多时随着有意放轻的脚步声一起离开了。
俞疏桐等脚步声消失,睁开眼去阶梯处瞧了一眼,人已经上去了。看来果真没有要审问她和倾云的意思。
既然对方不审问,那她也不必时时放在心上。
探过二皇子府,藉秋风望着手中的信,想了想,拆开看了。
看完信,他就着火烛将信纸烧干净,踌躇几番,欲进宫,但还是罢了这个想法,静等对方出招。
此时他在暗,敌在明。
隔日上朝,有奏折报说西北匪乱,闹得民不聊生,请上指示。
皇帝想派人去平匪乱,就在两个皇子与一个世子之间游移。
先前安抚难民,藉秋风与楚宿手中都有不少兵力,难民安置好后,陆文道也未曾提过要他们归还,就这么搁置着。
皇帝把藉秋风叫出来问:“秋风,你比宿儿大,可愿带兵前往剿匪?”
藉秋风犹豫道:“回陛下,父王体弱,臣前往剿匪,府中无人管束,父王恐怕顾及不过来。五皇子虽年少,但正是接受历练的好时候,陛下不若将这差事交给五皇子。”
此时陆文道站出来道:“回陛下,五皇子年弱,并无带兵的经验,且年少在兵营里不能服人,管不来士兵,自然也剿不了匪,还望陛下三思。”
“陆爱卿说的有理,秋风,还是你去,你父王那里,朕自会安排妥当。”皇帝定了去剿匪的人选,还把五皇子手中的兵力分了一半给他,叫他带着这些兵去西北平匪乱。
皇帝有命,藉秋风不得不领命。待京中一切准备妥当便领兵前往西北。
藉秋风离京,陆文道与楚涉微等了几日,不见有异,入夜后便叫守城士兵封锁城门,假借皇帝的命令,说:“陛下有令,关城门,没有皇令不得开城门!”
“是。”守城士兵虽觉有异,但传令那人拿的是皇帝的令牌,便也消去了怀疑。
城门封锁,城内百姓一无所知,睡梦中听见铁蹄踢踏,只当是梦。
京城街巷穿梭着身着甲胄的士兵,二皇子府门前灯笼高挂,其下是整整齐齐的将士。他们悄然无声等候命令,陆文道站在府门前,拧眉等候楚涉微的到来。
几声狗吠自远处传来,陆文道叫来一名士兵道:“进里头问问二殿下何时出发。”
“是。”那士兵一路到了二皇子府的书房,越靠近,越能听到里头烦躁的脚步声。他上前敲了敲门,说道:“二殿下,陆将军让问问您何时出发。”
楚涉微猛地停下步子,望了眼密室方向朝外头道:“两刻钟之后。”
打发走那士兵,楚涉微下密室看了一眼。
倾云躺在床榻上疼得浑身颤抖,俞疏桐手忙脚乱给她含了片人参,又掀开被褥看她的情况,陡然听见脚步声,手一顿,回头道:“二殿下,郡主的情况要请稳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稳婆不能请,要么你一个人帮她接生,要么你也可以不管。”楚涉微道。
“那也是你的孩子!你怎能如此冷漠!”俞疏桐念了一句,也无神再去管他,倾云已经够她忙的了。
“楚涉微!这孩子本郡主不要了!”倾云喊道,“把你的孩子拿出去!扔出去!本郡主不生了!”
楚涉微站在远处默默听着倾云的喊叫,心中微动,想过去却又不敢过去。
“楚涉微!!本郡主要和离!!不跟你过了!!你这个禽兽!!畜牲!!王八蛋!!”
楚涉微听着倾云越喊越大的骂声,低头笑了笑,转身上了地面,收整行装,出发。
第170章
皇帝坐在思危殿的书桌上,瞧着下面张扬的婉妃,问道:“你今日来作何?朕不记得有召你来侍寝。”
“臣妾今日不是来侍寝的,是来请陛下写传位诏书的。”婉妃笑道。
“传位诏书?如今想要皇位都不必筹谋了,只需堂而皇之说出来就能得到?”皇帝嘲讽道。
没有哪个皇子不想要皇位,这个道理皇帝自然明白。他也曾是皇子,自然明白皇子的心里都在想什么。当年做皇帝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皇兄,他就百般筹谋从他的皇兄手中夺过皇位,自己做皇帝。
而今他的皇子也想要皇位,却让母妃来要传位诏书,真是讽刺。
“陛下误会了,臣妾不只是嘴上说说,陆家人已经封锁皇城了,陛下今日写了传位诏书,那就是退位。不写,那就是暴毙,临死前传位于二皇子。”婉妃道。
“你们就这么急着推朕下去?他才多大,能担得起皇帝的重任?”皇帝笑说,他那几个儿子,没一个成大器的,就算是楚涉微也一样。
年少锐气在他这几个皇子身上是一点没看到,想拿到皇位,还差得远。今**宫,是会败的。
“陛下多虑了,臣妾的涉微担不得大任,也比五皇子年弱来得好,陛下现在统共就这两个儿子,五皇子不行,自然是涉微做皇帝了。”婉妃行至书案前,将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拿出来,铺到皇帝面前,递上沾了墨汁的毛笔,“陛下请。”
皇帝接过笔,并未直接落笔,而是问她:“你怎么就自信今日一定能成功。”
“陛下怕是不知道,皇后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她是什么人,陛下不会不清楚。否则当年也不会在事成之后灭了皇后全族,只留她一人在宫中枯守着五皇子。”婉妃道。
“看来你也是怕朕灭了陆将军,所以狗急跳墙,先发制人,让涉微拿到皇位,陆家也就安全了。”皇帝道。
“陛下说什么呢,臣妾怎会为了陆家冒险?”婉妃笑道,“臣妾这么做都是怕你哪一天不高兴了,又杀了臣妾的涉微,又或者为了给那乔昭容的孩子当磨刀石,而有意纵容他致使他众叛亲离!”
乔昭容这小半年虽然被皇帝禁足,且皇帝又有了新宠,但那新宠始终比不得当时的乔昭容,并且皇帝还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景兰宫。
这哪里是厌恶疏离,这是在护着那个乔昭容,怕她没有自己的宠爱被人钻了空子,害她死!
“爱妃多虑了,她即便有了朕的孩子,涉微也是朕的孩子之一,朕又怎会为了他而有意害涉微呢?”皇帝搁下笔,预备起身,婉妃一把匕首刺入书桌说道:“陛下还是坐下写完诏书再起身的好。”
“爱妃这又是何必呢。”皇帝双手交叉置于腹前,神态自若,丝毫不惧婉妃的威胁,“朕百年之后,皇位自然会落在涉微手中,爱妃如此着急,不怕朕还有后招?”
“你的后招?你的后招是安王世子?”婉妃冷笑道:“他即便赶得回来,恐怕也入不了城门!等他入了城门,一切也都尘埃落定,陛下还能有什么后招?还是说你与臣妾的庶弟有勾连,将计就计,等起事之后,再转身叛离?臣妾的庶弟恐怕不会如此,陛下剥夺了他一多半的兵权,他又怎会与陛下狼狈为奸?”
皇帝点点头,听起来似乎不错,他的退路或者预先的筹谋都不可能在此时发挥作用。
“皇后身在何处?”皇帝问道。
“陛下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找皇后来?臣妾不是说过了,皇后已经站在了我们这一边。”婉妃道。
“朕有话想问她,你请她过来。等问完话了,朕再写诏书也不迟,爱妃已经成竹在胸,就不必再计较这一时半刻了。”皇帝道。
“去请皇后,就说陛下有请!”
皇后倚在床榻上听闻宫人来报,似乎没有任何意外:“陛下请本宫去?那就去吧。更衣。”
宫人为皇后换上凤袍,挽上发髻,点了些浅淡的妆容。
皇后正了正衣襟,迈着沉稳的步伐去了思危殿。
“陛下万安。”皇后站得笔直对皇帝道。
“皇后都不向朕行礼了。”皇帝叹道。
“陛下若是想看臣妾行礼,臣妾就行礼,就当是为陛下送行。”皇后说罢,屈膝跪地,向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皇后身子不好,还是免礼吧,行大礼什么时候都能行。”皇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