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些日子林家二小姐是陆家丢失的小姐一事,他难道不在意吗?安王转念一想,也并非不在意,有可能这事根本就是一个计,先让林致进了陆家门摆脱了林家的牵连,再让林致与那姓薄的书生成亲,脱开陆家的关系,如此才算安全。
“林兄高招。”安王叹道。为了女儿百转千回,设这么一个计,神奇的是竟然真的成了。
“王爷过誉了。”林乐道,“都是巧合。”
“林兄谦虚了。你交代的事,本王一定帮你办到。”安王郑重道。
“那我就放心了。王爷一言九鼎,我放心了。”林乐道。
林乐认罪,皇帝判林乐一家流放边远苦寒之地,永不得回京。
薄世清带着林致给林家人送行,同时护送太后棺椁的队伍也从京城出发,前往皇陵,皇帝銮驾也于午时出发,跟在太后棺椁之后。
京中由二皇子楚涉微与五皇子楚宿监国代理朝政。
第166章
圣庵后山,俞疏桐背着竹篓在山草间搜寻着什么。
皇后让她来这找野菜,寒冬腊月,山上都秃了,漫山遍野的枯草,哪儿来的野。
她找了大半天也没找着什么能吃的东西,眼见太阳西斜,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准备回圣庵。
耳边忽然多出一道呼吸,俞疏桐警觉地回头,只有风扫过枯草的沙沙声。她觉得不对,目光在枯草之间睃巡,却不知身后有人朝她伸出双手,猛地一使力,将她推落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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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女官没回来?”皇后镇定地问道。
刘文渚点头:“没有。”
“那你们就不用管了,她能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不能回来了,咱们找也找不回来。”皇后挥手让她下去。
刘文渚心有不忿,俞疏桐平日待皇后那般赤诚,她失踪了却找也不找,忠心付诸东流令人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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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疏桐醒来的时候,身边潺潺溪水冷冽甘甜,她从水中起身,察看自己的情况,发现只是身上有些青紫,要紧部位倒没有损伤。
衣裳浸泡了溪水,沉重不堪,俞疏桐捡了些干柴,在溪边升起火,脱下外层的衣裳烘烤着,烤干了,再换里头那层下来,继续烤。
弯月升起,总算将一身衣物烤得暖烘烘的。
俞疏桐满意地穿上衣服,再去捡了些干柴回来,添进火堆里,让火烧得更旺些。
附近是山林,难免有野兽出没,火烧的旺了,野兽也会忌惮着不会贸然上前。
夜里俞疏桐不敢睡觉,怕火烘得她瞌睡,就坐得离火堆远了些,添柴时再过去烤一烤。
烤着烤着就不想走了,卧在火堆边眼皮打架。
藉秋风找来时,就见她蜷成一团,脸颊上映着火光,眼睛半睁不睁,也不忍叫醒她,就解了外袍盖到她身上。
第二天俞疏桐醒来时,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抬眼一看,惊讶道:“世子怎会在此?”
“找你来的。”藉秋风道,“你夜里没回去,我就出来找了。”
“那、多谢世子关心了。”俞疏桐道。
“不必。”藉秋风拿起自己的外袍披上,起身道,“走吧,我带你回圣庵。”
俞疏桐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跟在藉秋风身后。
“世子。”俞疏桐小声喊了句。
藉秋风停下步子道:“想说什么?”
“我未曾想过成亲。”俞疏桐道。
山林里只有他们两人,也不会有人突然冒出来打断他们的对话,她想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嗯。”
“也不会改变主意。”俞疏桐继续道。
“小丫头说得倒是很干脆啊!”山林间想起一串干涩的笑声,“好!看来是准备干一番大事业的人!不成亲给自己加绊脚石!”
“什么人!”藉秋风将俞疏桐护在怀里,警惕地巡视四周。
“你猜啊。”那人闪到两人眼前露了一面,藉秋风飞身去抓,却被人闪过,反把他们两个拿在了手里,“哎呀,功夫还没练到家呢!”
那人说完,声音一沉,问道:“你们怎会出现在皇陵附近?”
“阁下,我是无意间跌落山林的,这位公子是来找我的。”俞疏桐道。
“我管你们那么多,审问一番总有结果。”那人抓着两人回了一处隐蔽的小院子,然后从那座小院子进了地下。
俞疏桐和藉秋风分别被锁在了牢房两边,中间隔着半道墙。
那人大咧咧坐在两人中间的墙上,手向下一压,水流灌进牢房内,顷刻漫过了腰迹。
“阁下!”俞疏桐喊道,“我方才说的是真话!这水刑还是……”
“小丫头害怕了?”那人笑着加大了水量,水面淹到了俞疏桐的脖颈处。
“你想知道什么?”藉秋风开口问道。
“啧,你们俩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皇陵附近,还有与你们同伙的都是谁,来干什么的?”那人问。
“我是安王世子,她是宫里的女官。我们来为太后送灵。同伙便是宫里的皇帝皇后及他们的随从。你若不信可以去附近的城镇打听。”藉秋风道。
“说得倒像是真的,可我不想放过你们。”那人戏谑道。
“你——”
“我怎么?恼羞成怒了?”那人说着也加高了藉秋风那边的水位。
末了好奇道:“哎,小丫头你怎么不急啊?”
“世子已经将能说的都说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急也没用。”俞疏桐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那人将藉秋风那边的水位升到鼻子附近,再往上,淹过了鼻子,就无法呼吸了。
“阁下意欲何为?”俞疏桐道。
“其实也不想干什么,就是……在这山野里待了十多年,无聊。”那人道,“难得看见有人,玩性大发了。见谅,见谅。你们两个哪个死了可别怪我啊,怪只怪你们运气不好,撞到我手上。”
“阁下想怎么玩?”俞疏桐又问。
“是这样的,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谁生谁死你们两个商量,另一个要死的呢,我也不折磨你了,就给你一把刀,让你自我了断了。”那人摸出一把短刀把玩着,催促两人道,“好了你们快选吧。”
“我死。”俞疏桐坚定道。
那人不声不响将目光转向沉默的藉秋风:“你也同意让她死?”
“把刀给我。”藉秋风道。
俞疏桐转瞬就明白他想做什么了,喊道:“不能给他!”
那人充耳未闻,将短刀扔给了藉秋风,藉秋风用嘴接住刀柄,艰难地调转刀尖的方向,对准心口。
“藉秋风!”
藉秋风动作一顿,抬眼看她,眼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感情。
俞疏桐下意识避开视线,他眸光一黯,叼着刀柄缓缓压进心口。
“藉秋风,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你是安王世子,我只是一个小女官,他们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却让你以命换命,换我平安,我必然不会好过。”俞疏桐淡淡道,“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藉秋风不曾停下动作,俞疏桐继续道:“你活着,还有可能救我,你死了,我却没可能救你,还要连累我死。你想清楚。”
“啧,小丫头心真狠。”那人咋舌不已,“他为了你都要献出性命了,你还为了自己的安危威胁他。”
“阁下见笑了,我贪生怕死,自然要为往后的日子着想。”俞疏桐不急不缓道。
“如此?那你们自己商量吧,我要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别人来这里。”那人动作轻盈跳上台阶,顺着上去。
俞疏桐等那人彻底离开地下,深呼吸着,水面压着胸口,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缓过气来,她便对藉秋风道:“世子,那人来路不明,不要轻信他的话!”
“我打不过他,附近是皇陵,荒无人烟,不信他的话,你我也出不去。”藉秋风松开刀柄,短刀落入水中,他双手被缚也无法再拿起它。
“可你不能死!”俞疏桐道。
“你也不能死。”藉秋风道。
俞疏桐垂眸不语,她染疫病之时就觉得藉秋风待她的态度不对,倾云成亲那天晚上,藉秋风又出现在房顶上,她更是觉得不对了。时间久了她也回过神了,藉秋风这是对她有意,可她……她只把藉秋风当知己好友。
“我不要你报答我,只要你记住我,就够了。”藉秋风说。
俞疏桐眸光一动,抬眼问:“世子当真不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