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丫鬟惊慌失措跑出来,嘴里喊道:“五小姐疯了!”
眼见那丫鬟要跑出院子,俞疏桐厉声喊住她道:“站住!”
那丫鬟瞬间僵住了身子,不敢再动。
“里头发生什么事了?”俞疏桐问说。
那丫鬟咽了口口水,瑟瑟道:“五小姐、五小姐神态癫狂,逮人就咬!亲娘都不认了!李姨娘都叫咬了好几下了!”
“请大夫了吗?”俞疏桐接着问。
“没、还没,姨娘不让人声张,奴婢等就没敢请。”那丫鬟怯怯道。
“那你去赵氏医馆把赵大夫请来,就说是我让请的!快去!”俞疏桐斥了一声,随即踏入院子,朝着那乱哄哄的中心走去。
李氏双臂紧紧箍着俞清清,不让她乱咬乱动,口中不住安慰道:“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娘在这。”
俞疏桐进去的时候,一个花瓶飞来,打到门上,摔得粉碎,她步子顿住,定睛望去。
屋内俞清清被箍着,可她人小力气却不小,李姨娘被她甩得站都站不稳,她四肢踢打着李姨娘,口中呜噫不止,也不知说的是话还是仅仅在发出声音。
“李姨娘,清清怎么了?”俞疏桐站在门口,并未踏入房间。
李氏听见俞疏桐的声音,手下一松,不待反应,俞清清就挣脱开来,旋风一般将屋内的陈设砸了个遍,眼看就要逼至俞疏桐面前。李氏飞步挡到俞疏桐眼前,被撞了个正着。
俞清清见前路被挡,张嘴就咬,也不管嘴底下的是她娘亲还是谁。
俞疏桐见这般不是办法,就拿了捆绳子,把俞清清绑到了床榻上,让她躺在那使劲儿折腾。
李氏惨笑道:“小姐见笑了。”
“你为何不将她捆起来?舍不得?还是怕她弄伤了自己身子?她这是怎么了?缘何像一只咬人的饿鬼?”俞疏桐连问一串,李氏抿了抿嘴,叹气道:“请过大夫了,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猜,又是国公夫人干的好事。”
陆曼?可俞清清又碍不着她什么事,怎么会如此折磨李氏他们娘俩,难道是报复李氏?可又不对,李氏虽对陆曼冷漠了许多,陆曼也不应当知道,一切的背后还有李氏的帮忙。
“你也先别瞎想了,我叫人请了赵大夫,兴许快到了,再等等。你先回前头去,你是国公府的门面,少不了你。我不在,老夫人那边也好说,你不在,却不好说了。”俞疏桐拍拍她的手,叫人给她换了身衣裳,理好发髻,送她回了前头。
屋里俞清清还在挣着身上的绳子,俞疏桐让人打了盆热水过来,擦拭掉她脸上横流的口津。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先前去请大夫那丫鬟,领着赵大夫闯进来,对着俞疏桐道,“大夫请来了!”
俞疏桐回头看了眼,“赵大夫快来,看看这孩子是怎么了。”
赵大夫深叹了口气,说道:“我跟着你,专遇着些疑难杂症,我看看今天又是什么奇病怪病。”
他卸下医箱,到床榻边看了一眼,叫人先去熬了碗宁神汤给她灌下去,等她宁下来了才开始搭脉,左右手各搭了一次。
“怎么样?”俞疏桐问道。
“她这恐怕不是病……”赵大夫附到她耳边道,“而是毒。”
俞疏桐心一跳,“此话当真?”
“我再号号脉。”赵大夫心一虚,又搭在俞清清手腕上,反复确认了几次,然后点点头,“没错!”
“那可有的治?”俞疏桐问道。
赵大夫摇摇头,对她小声道:“等毒发完了,命也就没了。”
俞疏桐不禁捂住嘴,往床上看了一眼。此事不小,李氏若知道了,必不会安宁,而是去找陆曼。此时绝不能教她知晓,否则满席宾客都要看国公府与陆曼的笑话了,只能等宾客都散了,再将此事告与她听。
“那您有办法开些延缓的药吗?”俞疏桐问。
赵大夫奇怪地看了她几眼:“你是嫌她还不够痛苦吗?吊着命让她多疼些天?”
“赵大夫!”俞疏桐小声喝道。
“就和你说,没救了!吊着也没什么用!不如让她早些去了,也好少些苦痛。”赵大夫道。
“那开些减轻苦痛的药也好啊。”俞疏桐揪了揪赵大夫的衣袖。赵大夫拿她没办法,就开了一副药:“毒发的时候灌上三碗。”
“谢谢赵大夫!”俞疏桐拿着药方送赵大夫离开,路过前院时,还问说:“要不赵大夫留下来喝口酒吃口菜再走?”
“我忙着呢!礼我都叫人代我给了,酒菜我就不吃了,走了!”赵大夫袖子一挥,人就走了。
俞疏桐微微一笑,目送他离开。
四下无人,宾客都在席间吃喝,俞疏桐便拿出药方,边走边看,再加思索药方上各味药的用途,一时间不曾注意路上有人挡着,直到头撞上人了,才猛然回神:“抱歉,未曾注意,失礼了。”
那人不说话,俞疏桐便抬头去看是不是撞着那人哪儿了,却见一双不见杂色的眼眸望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世子?”俞疏桐喊了一声,见人没应声,又喊了一声,“世子?”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藉秋风开口道。
俞疏桐眨着眼没明白他想让自己说什么,便摇了摇头。
“倾云成亲那晚……”
俞疏桐想起那晚那个带着酒香的吻,不觉摸了摸额头,说道:“世子喝多了,无碍的。”
言罢她莞尔一笑:“世子不必放在心上。”
“你……”藉秋风眸光微闪,低下头在她额上停留片刻,说道,“那晚并非无意之举。”
额上贴着温软的唇,俞疏桐瞳眸微睁,等他起来后,立刻退开,疾声道:“我知世子并非有意!今日世子仍喝了酒,我便不计较了,望世子切莫有下次。今日还有事,便不与世子多谈了!”
她步履匆匆,藉秋风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些许苦恼。
俞疏桐急急回到李氏的院子,见人都站在院子里,屋子里李氏哭得撕心裂肺,却无一人敢进去,便问道:“李姨娘何时回来的?”
“回来了有半刻钟了。”丫鬟答道。
“那她为何哭?”俞疏桐又问。
丫鬟硬着头皮道:“姨娘知道五小姐是怎么回事了。”
“谁告诉她的!”俞疏桐气急败坏扫了院内的丫鬟下人们一眼,抬脚进了屋子。
“李姨娘……”她一句话还未说完,李氏就起身冲出了屋子,看那方向是去前院。
前院可是老夫人摆席办寿宴的地方,李氏哭哭闹闹地过去,寿宴不糟才怪!
“快拦住姨娘!”俞疏桐喊了一声,丫鬟下人们立刻追上去拦李氏,但人已经跑出去了,拦都拦不住。
俞疏桐来回跺了几步,叫那些下人都别追了,“看好五小姐!别让五小姐伤了自己!这张药方拿去抓药马上熬!熬好想办法给五小姐灌下去!你们要是连这都做不成!就全都别干了!”
第147章
李氏悲愤之下冲到宾客之中,朝陆将军等人的席位而去。
陆曼安安静静坐在席位上喝茶,旁边人推杯换盏,她全然不受影响。
“陆曼!”
陆曼应声望向喊她的人,却见李氏满面泪水跑来质问她:“你为什么要害我的清清?我只剩这一个孩子了!你为什么还要害她?她何时得罪过你,你告诉我,我替她偿还,别的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求你放她一条生路!求你了!”
李氏说着跪到了陆曼脚下,陆曼低头看了她一眼,“我何时害过你的孩子?她顽劣、不服管教,那也是你的事,我已经不是国公府的主母了,无权管教她。我既不管教她,自然也不会害她。你这话说的却是全无道理了。人都看着呢,你还不起来?”
“我知道清清顽劣,但她也曾在你的清辉院待过,你不把她当亲生女儿也罢,好歹留她一条命啊!她现在躺在床上,疯得把自己都伤着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命就没了!我求求你,你帮我去看看她,给她一条生路吧!看在我也曾在你身边伺候过你,求你了!”李氏不停磕着头,磕得额上青紫、头上破皮血流不止也不停。
席上宾客与国公府众人发现这边的动静,俱都望向这边。老夫人暗暗瞪了俞敬谦一眼,让他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一边是他的前妻,一边是她的妾,两边都与他有关,他不去又叫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