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许是觉得户部即将到手,就没在意那许多,还同他打趣说:“招吧,招了你也能从轻受罚,否则你还要为那主谋背黑锅不成?”
“大人说笑了,”梁主簿低头笑了笑,“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下官便招了。”
“你快些说了,咱们各部还有事要处理,总不能光坐这看你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早日进入正题才是理!”唐净道。
“大人说的是。”梁主簿抬起头在五部尚书同林首辅脸上扫了一圈,随即伸出手指向其中某位:“那背后的主谋就是他!”
所有人顺着梁主簿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他指着的人正是今日的主审——林乐林首辅!
第139章
林首辅查案查到自己身上,一时成了朝中人的笑柄。
那梁主簿任他如何狡辩都说自己的主谋是林首辅,当时其他五部的尚书都在场,兼有唐御史也在,无法抵赖,此事即刻便吹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在朝上大骂林乐,末了把此事交给三司去处置,公田一案务必要查清!
林乐因此事被皇帝暂且停了职,待在家里等候。
楚子非听闻林家被人污蔑,马不停蹄进宫求见皇帝。
他进宫的时候天都黑了,去思危殿,宫人回说:“陛下今日歇在景兰宫,三殿下不如去景兰宫求见。”
楚子非又去了景兰宫,让景兰宫的宫人帮他通报一声。
乔蕖捧着盘瓜子嗑得咔嚓咔嚓的,皇帝就坐在她对面什么也不干,就看着她嗑瓜子。乔蕖一时不好意思,转过身去侧面对着他,他也不恼,仍旧看着。
“陛下,三皇子求见。”宫人上前道。
乔蕖嗑得津津有味,忽然听闻宫人的话,随口就道:“让他进来吧。”
宫人随即下去请楚子非进殿。
皇帝挑了挑眉:“你倒是会为朕做主。”
“那我把人叫回来。”乔蕖说着搁下瓜子就要起身,皇帝笑了笑道:“你还当真了。”
乔蕖吐了吐舌头道:“我才没当真,你们有话慢慢说,我先去沐浴。”
“嗯。”皇帝点头目送她进了后殿,楚子非也在此时站到了他面前:“子非,这么晚求见朕,是想说你外公的事?”
“是!”楚子非抬起头道,“外公为人清廉,不会做私放公田收取利息的事!此事必有人从中作梗!父皇不当听信谗言停了外公的职!”
皇帝眼眸微眯:“你说朕是听信谗言?朕在你眼里就那般糊涂?”
“父皇英明,但绝非完人,自然也有糊涂的时候。”楚子非直视皇帝道。
“放肆!”皇帝喝了一声,随即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问:“你觉得朕糊涂,还是林乐在糊弄朕,你想让朕装糊涂?”
“外公不是那样的人!”楚子非道。
“你说他不是他就当真不是了?众目睽睽之下,六部和唐净都在那看着呢!六部的人能联合起来糊弄朕,就连他唐净也敢糊弄朕吗!”皇帝道。
唐净坐在御史位置上十几年,要不是皇帝在护着他,这个得罪人的位置谁能坐那么久?
唐净若是也敢糊弄皇帝,别说官位要不保,性命还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唐御史也并非完人,受人胁迫也有可能,私放公田是户部的事,外公近些日子才兼管户部,如何能提早十来年在户部埋下桩子,到头来还害了他自己?他并非会自掘坟墓的人!况儿臣听说,当时那梁主簿指认外公,外公也没料到,神态又如何能做假?父皇若不信,大可问当时在场的大人们!唐御史不也在吗,父皇信任他便召他来问话,看看儿臣说的是真是假!”楚子非不惧皇帝目光,与他对视,就算皇帝眼中透露杀意,他也仰着头。
皇帝蓦地笑了,“我儿真是长大了,敢顶撞朕了!”
“请父皇公正处理此事!”楚子非道。
“此事并非你说如何公正就能如何公正的!我儿大了,但在朝政上还差得远,还要多向你外公学习,你且去问问他,此事该如何处理!闷头只管找朕,朕也束手无策!”皇帝说完转身挥手:“来人!请三皇子离宫!”
“父皇!”楚子非疾呼了一声。
皇帝却背着他吐出一个字:“滚。”
身后没了动静,皇帝转过身坐到方才乔蕖坐的地方,一粒粒嗑着瓜子,瓜子皮放一边,瓜子仁放一边。
乔蕖沐浴完出来的时候就见桌上小山般的瓜子仁,皇帝把瓜子仁往她面前一推:“尝尝。”
“我刚才在里头听见你好像和三殿下吵了起来。”乔蕖小声问道。
“你都听见了?”皇帝勾了勾嘴角道,“不是什么大事。”
乔蕖点点头,还有心情嗑瓜子,瞧着确实不像是大事。
“朕就是有些生气,”皇帝说道,“这几个皇子没一个让朕满意的。”
乔蕖听着他好像要往别的地方说,打断他道:“你瓜子嗑的挺不错的。”
“你什么时候给朕生个孩子?”皇子不理她,自顾自问着。
乔蕖头一低,回说:“我听说啊,那个男人一上了年纪,他就不容易使女子有孕了,所以这事啊……它、我、臣妾不、不是、是臣妾、可能、生不出来。”
“可朕天天往你这来。”皇帝道。
就算撞运气,总也能撞上。
“可咱们也不是天天都……”乔蕖瞄了他一眼,没再往下说,意思到了就行了。
皇帝若有所思:“你要是嫌朕年老体迈,朕勉强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天天……”
“我不是那个意思!”乔蕖慌里慌张打断他道,“我的意思是说那个……生孩子也要看时候!你看我没喝过避子汤,这么久也没动静,这就不是……不是你勉强就能勉强得来的事,是吧?”
“你说得是有理,不过朕正当壮年,其实也……”皇帝朝乔蕖笑了笑,乔蕖也朝他笑了笑说道:“臣妾今日不大方便,陛下不如……忍一忍?”
皇帝捏了下她的脸,“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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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安宫里,荣妃听人说三皇子去了景兰宫,最后被人请出了宫,第二天就叫人把楚子非请到了自个宫里。
“你昨天顶撞你父皇了?”荣妃坐在殿上抬眸望着他,眼中尽是冷光。
“孩儿不觉自己有错。”楚子非道。
“你不觉自己有错?”荣妃气极反笑,“林家现在在陛下面前已经定了罪,你再因此顶撞他,你是嫌我林家的罪不够大!是不是?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死脑筋!”
“母妃,并非我死脑筋,是父皇不分好坏!”楚子非道,“外公为人如何,父皇如何不知道?他却不问是非,直接停了外公的职,我去理论理论,怎么就是死脑筋?”
“你还振振有词?你觉得自己做的对?”荣妃硬是深吸了口气,然后才开口,“你父皇什么脾气,啊?他容得人顶撞他吗?你以为你是那个新近得宠的乔昭容?你在你父皇心里怕是连那个乔昭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乔昭容敢顶撞你父皇,那是你父皇宠她!可你看看你父皇宠你吗?几个皇子他平日问都不问一声,你敢说他宠你?就这你敢跑去顶撞他?要真把他气着了!不光你要倒霉,林家也要跟着倒霉!”
“可——”
荣妃拍了下桌子:“可什么可!你以为你跑去顶撞他了他就能让你外公复职?你做梦去吧你!为娘的只想让你安安稳稳的做你的皇子!其他一切都有娘为你来做!你什么都不用管!更无需你去当面顶撞你父皇!你外公如今只是停职,并非定罪!你那么急着去找你父皇!是怕人不知道你外公有罪吗!”
“母妃——”
“别叫我!你从今天开始没事就别进宫来了,请安也不必了!”荣妃说着叫身边人送楚子非出宫。
楚子非争不过她,便只能从了。
送走楚子非,荣妃换了身宫装,对身边宫人道:“去,把陛下先前赏本宫的绿叶芙蓉搬出来,随我一起去止梧宫。”
“是,娘娘。”
止梧宫外,荣妃求见,皇后趁机放下药碗,指着殿门道:“有人求见,本宫等会再喝。”
俞疏桐眨眨眼,说道:“药凉了效果就不好了,还是说娘娘想多喝一碗。”
“你去把荣妃请进来,本宫这就喝。”皇后重新拿起药碗道。
俞疏桐对刘文渚使了个眼色,刘文渚回以她一笑,她才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