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在两人之间交缠,他们俩谁都没有先开口,上次的亲吻还是宴会厅上傅韶无意的碰触,这次两人却都明白,谢敛刚才…是故意的。
“你说,我做什么都可以的。”谢敛用被子藏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说,“是你自己说的。”
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是刚才情绪波动的太用力,这会躲在被子深处,像只小动物一样缩成一团,可怜得让人心惊。
“……”
傅韶沉默。
他愿意为谢敛做任何事,可他的傻宝贝,根本不懂,亲吻意味着什么,他爱谢敛,但谢敛对他的喜欢,永远都只会是孩子一样的喜欢。
“你会走吗。”
“你会生气吗。”
谢敛又想哭了,傅韶刚才还说他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现在又不说话了,难道,他刚才也在骗他吗。
他的脸上湿漉漉的,手指紧紧抓着被子,着急的问傅韶。他漆黑的眼里满是恐慌,整个人都在颤抖,像是害怕他下一秒就会转身离开,傅韶的喉咙像是哽住一样,好半天才抓着他泛白的手,摇了摇头。
“不走,不会生气。”
他不能再让谢敛害怕,也不能用任何方式伤害他,谢敛想要什么,爱他、陪着他、不离开他,傅韶都会给他,无一例外。
“爸爸爱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傅韶再一次向他承诺。
“真的吗,那这样呢?”
谢敛从被子里钻出来,忐忑不安的爬到他的怀里,再一次用嘴唇贴上他的,小声问他。
“敛敛…”
“这样你会不要我吗?”
他退开一点,像个仓鼠一样又缩起来,抬头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少年的话音带着颤,像个敏感的孩子一样,反复确认他的话是否真实,是否值得相信,一次次触碰着他害怕的底线。
谢敛怕他走,怕他反悔刚才的话,他的宝贝不安恐惧,瑟瑟发抖的看着他,怕他因为一个亲吻,真的离开他。
“不会,永远不会。”傅韶心疼,一句拒绝都说不出口。
谢敛露出个安心的笑,像是终于相信了他,他挣开缠绕着的被子,搂着他的脖子黏糊糊的贴着他,小声的说,“你爱我。”
“你爱我!”
他的眼里迸发出光亮,像个小太阳一样,歪着头贴在傅韶脖颈里,眼睛都笑的弯起来。
傅韶爱他,他做什么都可以,亲吻,拥抱,和傅韶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无论什么,都可以。
“…是,爸爸爱你。”
“我也爱你!”谢敛拱在他怀里撒娇。
傅韶沉默着点了点头,谢敛说过无数次的爱他,甚至华音…也说是谢敛对他的心思不单纯,可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他嘴里的爱,嘴里的喜欢,都只是字面意思上的喜欢,怎么做得了数。
但是我的傻敛敛啊…亲吻,是要喜欢的人才可
以,你对爸爸的喜欢,并不是真正的爱啊。
傅韶的心口泛酸,摸了摸他的头发,把他紧紧搂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傻宝贝,根本不懂他自己在干什么,也不懂亲吻,并不是测试傅韶会不会离开他的手段,傅韶闭上了眼,轻声哄着他睡觉。
谢敛哭的累了,又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礼物”,乖乖的窝在傅韶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算了,算了。
还能奢求什么呢,只要他的宝贝平平安安,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爱不爱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的爱,是注定得不到回应的无名情书,可他甘之如饴,并愿为此奉献上自己的所有。
第39章
“傅韶!傅韶!”
谢敛从他身后冒出来,啾的一下亲他的脸,笑嘻嘻的搂着他的脖颈,把自己的脸紧紧的贴着他,笑着问他,“我今天乖吗?”
“乖。”
傅韶放下手里的文件,摸摸他的脸,他脸上的疤痕未褪,不过从远处看已看不太出来,只是用手摩挲的时候,能感觉到那道凸起,突兀的隔在手心,像是永不消退的罪证,一次次提醒傅韶他曾经对少年的忽视。
傅韶轻轻抚摸着那两道粉白的疤,心里叹了口气,把他抱坐在自己怀里,用额头去抵着他的。
“头还晕吗?”
“啾——”
谢敛撅了嘴去亲他,傅韶虽然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偷袭,也免不得有些心惊肉跳。极力克制住,才让自己没有往后退,怕惹谢敛伤心。
谢敛最近越来越黏他,最爱亲他的唇,傅韶解释过几次,跟他说这是要亲近的人,喜欢的人才可以做的事,跟爸爸其实是不行的。
谢敛反驳他,说傅韶就是亲近的人,就是喜欢的人,所以可以亲,还瘪着嘴泫然欲泣的看他,问他是不是反悔了,不要他了。
他装模作样的擦眼泪,背对着他不肯理他,抱着自己的玩偶自言自语,一会骂“傅韶骗人。”,一会又说“敛敛没人要了,好可怜啊。”
他越来越知道怎么拿捏傅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装哭和示弱,看准了傅韶心疼他,蹬鼻子上脸,要傅韶疼他,宠他,爱他。
傅韶又怎么可能说不行,他自己种下的果,只能自己吞下去。更何况,他的私心在作祟,就算是跟谢敛解释,也是不太上心的。
他喜欢谢敛的亲近,即便他知道谢敛什么都不懂,甚至亲吻都可能是他用来表达自己喜欢谁的一种方式。他还是忍不住期待,期待谢敛的每一次靠近,并在心里沾沾自喜,又偷得了少年的几分爱意。
哄骗自己,谢敛爱他,是想要与之灵魂交融,充斥着排他性的爱。
“谢敛…”傅韶无奈的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脸,又问了他一次,“头还晕吗?”
谢敛早上起来说头晕,软绵绵的靠着他,说头晕,不想起床,也不想做运动,说完就把被子一蒙,又睡了过去,任凭傅韶怎么叫他都不肯起来。
“我头晕呀!你不要吵我!”
他躲在被子里踹他,明明做康复训练的时候过一会就要喊累喊痛,这会踢起他倒是半点都不留情。
“…那再睡两小时。”
傅韶像个被迷的晕头转向的昏君一样,被心上人打了,也要顺着他的意,低声应和他。
他坐在谢敛的不远处处理工作,时不时的抬头看着少年。谢敛杂乱的头发从被窝里冒了出来,他看得出神,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上次帮他剪头发的时候,谢敛的头发也半长着,好看的像个女孩儿。
他们说好了两个小时,但谢敛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下午一点,因为傅韶舍不得叫他起来。
谢敛自打醒来后,性格胆小了不少,在傅韶向他承诺不离开他之前,甚至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吓到他。他总是用一种慌乱害怕的眼神看着傅韶,目光紧紧追随着他,却从不开口让他别走。
直到他说起华音的事,直到傅韶向他承诺永远都不离开他,谢敛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场嚎啕大哭后,终于开始笑,开始闹。
开始慢慢变成以前的谢敛。
就像现在这样,软绵绵的朝他撒娇,嘴撅得能挂起油壶。
“要是,头还晕,我可以不去吗。”
谢敛睡饱了觉,这会窝在他的怀里玩他的指腹,软声撒娇。
“不行。”
傅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身体是大事,不能在这上面盲目听从这坏小孩的话。他咳了一声,让自己收敛起所有的情意和心疼,冷声拒绝他。
再宠他放任他,也不能让他胡闹。
“哦……”
“那我,不晕了。”谢敛委屈的说。
鬼灵精。
傅韶面无表情的把他抱起来往外走,“今天晚上的散步要自己走,爸爸不会抱你的。”
“啊!”
“…你怎么这么坏啊。”
谢敛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气鼓鼓的看着他,“那我明天不睡,懒觉了,今晚抱我,可以吗!”
“不可以。”
身旁的护士帮他们推开了门,笑着跟着他们,看着谢敛皱成一团的小脸逗他,“小敛,你不好起来,可要一直住医院啦,到时候可没有雪人让你堆。”
医院为了防止人滑倒,每年的雪都是要铲走的,只剩花园的一点雪铺在地上,远远不够谢敛折腾。
谢敛辛苦,痛的不行的时候,最爱拿堆雪人来和傅韶讨价还价,他们这一层楼,快都知道走廊尽头的少年,在盼着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