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敛。”
男人朝他笑了一下,手悬在他的后颈上,却没按下去。
“啊,老师好。”
是陈与真,谢敛失落的松开他,他们俩都忘了,今天是他该上课的日子。谢敛的心情明显低下去,没有人喜欢上课,尤其傅韶今天还不会陪着他。
“上课了…”
他向后退开让陈与真进来,委屈的跟在他身后,“不想,上课。”
陈与真笑了一下,谢敛很少说这样的话,尤其他那个所谓的爸爸还会一直陪着他。他扫了一眼客厅,声音却没有任何异常,轻声问他,“小敛,傅先生呢。”
“去,公司了。”谢敛的玩偶还在沙发上,他从沙发后面弯腰去够,细白瘦嫩的腰暴露在空气中,他也没注意,更看不到站在不远处的人正直勾勾盯着他。
“可以,不上吗。”
他把玩偶抱在怀里,小声问他,却还没等陈与真回答,就又自言自语,“要上,傅韶说,好好学习。”
他闷声闷气的跟他上了楼,迎面遇到阿姨,阿姨看见陈与真愣了一下,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谢敛上课的时候,傅韶都是陪着的。傅韶刚走没多久,也没跟她说过陈与真要来,阿姨点头向他问了好,转头对着谢敛说,“阿姨去打个电话,再给你们切点水果。”
谢敛心里虽然生气,但也知道傅韶工作的时候不应该被打扰,拉着阿姨的手摇头,软声软气叫她不打扰傅韶。
“姨姨,傅韶忙,敛敛一个人,上。”
“啊,先生知道吗?”
阿姨犹豫的看了一眼陈与真,谢敛学着大人的样子唉声叹气,撒了个小小的谎,“知道。”
他跟着陈与真进了书房,透亮的光照进来,陈与真才看见他脸上的掌印,他声音紧的变了调,成了一个尖锐的语气,“小敛,你的脸被谁打了。”
傅韶打的!打完他还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谢敛委屈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傅韶,然后狠狠的踢他一脚。可是他不想这样跟老师说,老师肯定会说傅韶坏,欺负小孩子。这是他和傅韶之间的事,谢敛一丁点都不想让外人知道。
谢敛轻轻摸了把脸,又烫又肿,他的眼泪都快掉出来,只好嗅了嗅鼻子,忍住眼泪催他,“老师,快,学习。”
傅韶说好孩子要多读书,好好学习,他要听傅韶的话,做个听话的好孩子。
少年如玉的脸上印着红色的痕迹,无端的透着一丝艳情,陈与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拿着书的手都紧的泛了白。
“老师?”
谢敛拍了下桌子,小声喊他。他的脸刚摸了一把,现在又痛又痒,只想快点结束学习,去找姨姨帮他擦药。
陈与真像是猛然回了神,一节课上的很快,阿姨中间来了一次,给他们送点水果,但谢敛放在一旁,却没怎么吃。
陈与真的语速比平时快了很多,谢敛脸上疼,听的也心不在焉,有好几个地方都没明白。他缩着脸不好意思的问他,陈与真就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凑近了他,一点一点的给他讲。
谢敛不喜欢除了傅韶以外的所有人离他这么近,他挺着腰往后退,陈与真却转头看着他,“小敛,要好好听讲,不要乱动。”
谢敛点了点头,以为自己真的太能动了,只好继续俯着耳朵听他讲。好在他讲的不多,一会就结束了,谢敛松了口气,连忙站起来向他鞠躬,说谢谢老师。
陈与真看上去比来时候开心多了,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夸他今天上课很棒。鬓边的头发又不小心戳到了他的脸上,谢敛疼的一哆嗦,捂着脸哀叫。
“小敛,怎么了?”
陈与真凑近了他,谢敛被他的身体笼罩着,他的脸疼的发颤,连声音都带了哭腔。
“脸痛。”
陈与真把他的手拿下来,俯下身子朝他的脸吹了吹,温热的气息并没有让他的脸得到抒解,他的脸越来越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谢敛哭着要找傅韶,推开他就要走。
“我带你下去,小敛,不要乱动。”陈与真拉着他的手,紧张的看着他,“手上不干净,老师带你先去找阿姨。”
谢敛疼的分不清方向,只想狠狠的挠两把自己的脸,但他的手被陈与真牢牢的锁在掌心,他难受的要命,哭哭啼啼点头,被陈与真牵着带到了楼下。
“姨姨,姨姨!”
谢敛看见阿姨就哇的一声哭出来,陈与真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说谢敛的脸痛。他哭的厉害,脸上乱七八糟的全是泪痕,家里一时人仰马翻,阿姨手忙脚乱的给他找着药,又用小手巾把他脸上的泪又擦干。但是他还是痛,哭的嗓子都哑了,嘴里叫着傅韶的名字,怎么都停不下来。
陈与真在这样混乱的情形下告了别,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人发现那条手巾随他一同消失。
“那老师明天再过来。”
他带着一副无框眼镜,对着乱成一团的客厅轻声说。白色的小手巾和他一起离开了家,被他在门外拿了出来,捏在手里轻轻嗅了一下。
第21章
“呜呜呜,傅韶,傅韶。“
谢敛的脸上红的吓人,阿姨拿着药刚涂上去,他就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抖的跟筛子一样,阿姨吓了一跳,急忙抓住他要乱挠的手,“敛敛,不能碰啊。”
他被按坐在沙发上,阿姨拿了棉签给他一点点的涂药,清凉的药膏敷上去,他痛的没那么厉害了,却还是哽着嗓子叫傅韶。
阿姨叹了口气,“姨姨去给先生打电话好不好,叫先生回来陪你。”
谢敛边哭边摇头,“不要,不要,我是好孩子,不要回来,傅韶。”
他对这个词好像有了执念,觉得他自己错了事,已经不是傅韶嘴里的乖孩子了,就更不敢放肆。
“我就,叫叫他,叫完,就不痛了。”
他抖着嗓子解释,却把怀里的玩偶抱的更紧,脸上又疼又痒,他瘪着嘴忍住眼泪,也不让自己再叫傅韶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药膏才终于发挥出作用,谢敛疼的后背都是汗,阿姨给他端了水,他就软软的坐在沙发里,小口小口的喝着。
“那去睡一会吧,醒了爸爸就回来了。”阿姨摸谢敛的头哄他。
“想看小树。”他摇摇头拒绝,手指纠结的缠绕在一起。前段时间家里换了小树苗,但他那会正被傅韶冷着,一点玩的心思都没有,阿姨叫了他几次他也没有去。
小树种在前面的小花园里,那里正对着大门,如果傅韶回来了,他就能立马看到他。
“姨姨,可以,看小树吗。”
他抱着玩偶站起来,拉着阿姨的衣袖求她,他不想睡觉,只想等晚上傅韶回来,傅韶说过他会早点回来的,他万一睡着了,睡到第二天,傅韶又走了怎么办。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冷,但阿姨还是给他又套了件外套,才带到门外。谢敛的脸不痛了,这会就坐在台阶上看他的小树,又抬头看一旁的阿姨,“姨姨进去,我,不怕。”
阿姨摸着他的头发叹气,最近也不知道他们俩父子怎么了,家里的气压总是很低,但毕竟是主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过问,只能憋足了力气给谢敛多做些好吃的,希望把他之前掉下去的肉都涨回来。
阿姨愁眉苦脸的进了门,谢敛回头望了望,看人彻底进去了,才抱着他的玩偶站起来,蹲到小树旁去摸它。
“你长得,好快啊。”
家里原本没有这些,是那会谢敛不见好,医生说可以试试在家里养些小动物,可是谢敛连猫猫狗狗都怕,也只能勉强种了些花草充数。谢敛不太喜欢这些,他那会连房门都不想出,是傅韶每天强硬的抱着他出来,两人就坐在台阶上,傅韶把他抱在腿上,一个个给他讲这些花草的名字。
但很多傅韶也不知道,就翻着手机一点点的查,查完再一本正经的讲给谢敛听,逼着让谢敛复述。
他说话结结巴巴,声音也不好听,时常说一半就眼泪汪汪的看着傅韶,含着眼泪搂他的脖颈,问他能不能回去。
傅韶在这一块很能狠得下心,冷着声音说不能。
他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就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哄着他逼着他,花园里的花草被傅韶取了昵称,小一小二到小十,每天翻来覆去的让他念。
稍微熟悉点了就开始规整的读名字,海棠蔷薇小芙蓉,一点点的教他读,谢敛就跟个小哭包似的,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拉着傅韶的衣袖,磕磕绊绊的说了出来。